“不信你问他们!”云笙指着赵伯等人说,“我是不是在危言耸听的吓你们!”
赵伯凝重点头:“温姑娘说的不错,这黑龙确实是几十年才会出世一次,每次出世,定要将死海搅得天翻地覆!在这种时候,是没有人敢靠近死海的,既然你们亲身经历过,那么,应该知道黑龙的可怕,这死海大大小小的岛屿,都是黑龙留下的,黑龙现身,就会有无数的海岛消失,更不用说我们人了,所以,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那我们就只能留在这里了吗?”云笙沮丧叫,“这可怎么好?跑又跑不出去,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山洞里当野人吧?如今我们如今势单力孤,是鲜卑国的头号通缉犯,如何能与整个鲜卑王国对抗?”
他的沮丧感染了云轻和云闪,两人也都唉声叹气,赵伯等人却不以为然,拍着他的肩头说:“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何必如此悲观?要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万清温鸾喜的***不除,这鲜卑造反的人就将层出不穷,我还就不信了,她们真就能千秋万世永存不朽?”
云不染微微一笑,说:“云笙,赵伯说得对,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会有办法的!”
“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绿痕接过来说,“云笙,你要坚强起来,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只要你有勇气,我们就一定能够胜利!”
她的双手不自觉的压在云笙的肩上,目光深沉而幽暗,云笙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抖抖肩甩开她的手,吃吃道:“拜托,别跟我一个小卒子说这么慷慨激昂的话好不好?什么叫我有勇气就能胜利?我的勇气,可是来自于云姐姐和皇上!”
他说着站到了云不染身边,绿痕自嘲的笑笑,闪到一旁,不再说话,这时,只听石床上有人呻吟一声,却是萧逸庭率先醒了过来。
云不染忙跑过去扶住他,急急说:“你身上有伤,周大夫刚给你包扎好,别再挣裂了!”
萧逸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然缠得像只粽子,遂笑道:“这周大夫真是神奇,这荒郊野岭的,竟还能有药来给我们治伤,真是难为他了!”
周宁府在一旁笑说:“治伤是老朽的看家本领,只是,这药和绷带可不是老朽的功劳。”
“是绿痕备好的!”云不染笑着看了绿痕一眼,“这山洞也是她事先备下的,里面粮食药物都一应俱全,此番得以脱困,亏了绿痕,若不是她扮作了温鸾喜,我们恐怕只能坐着等死了!”
萧逸庭转向绿痕,微微一笑,道:“绿痕,多谢你了!”
虽是重伤之中,一身污秽,但他笑起来仍给人和风拂面之感,绿痕心中一荡又是一暖,眼眶一红,差点没落下泪来。
自从岳王府里初遇到现在,他一直面冷如霜,何曾给过她这样温暖的笑颜?可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一笑起来,却又这么温暖灿烂,她垂下眼眸,抑制住内心的波澜,冷冷回道:“皇上客气了,救人即救已,大家同坐一条船,船翻了谁都没好处!”
萧逸庭淡淡一笑,转过脸来,握住云不染的手,跟她说话,见她一头白发甚是碍眼,便笑着伸手去拂,便拂边说:“从哪里寻来的假发套?做得跟真的一样!”
一拂再拂,那白发却似长在肉里,他的手僵在那里,一双黑眸就此冰凝不动,很快的,眸中便起了霜花,眼前有浓雾升起,迷住了他的眼睛。
这时,玉无痕等人也陆续醒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形,都愣住了,皆愀然不语,云不染揉揉自己的头发,小声咕哝着:“不是吧?我白发的样子,有那么丑吗?”
她低头往水盆中一照,又嗤嗤的笑起来:“我觉得很好看啊!哎,你们不觉得,自从头发变白,我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吗?我觉得,更飘逸更霸气了!另外,嗯,更显得骨格清奇,仙风道骨,这是要成女神仙的节奏啊!莫夏,你说我像不像女神仙?”
“像!”莫夏撇着嘴,闷声闷气的答,眼眶却红通通的,像要马上要哭出来。
“好了!”云不染蛮不在乎的耸肩,“多大点事儿?只要能把你们捞回来,别说白了头发,就是变成了老妖怪,又有什么了不起啊!要是捞不出来你们,我才真正要吐血而死呢!你们说吧,是吐血而死好,还是一头白发好!”
“一头白发好!”玉无痕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拿脚去踹萧逸庭的屁股,骂道:“萧逸庭你最没用了,一个大男人,还得让我妹子去救!妹子,咱不要他了好不好?找个有能耐的男人!他最没出息了!”
云不染笑着回:“好!等咱出了这山洞就去找!”
萧逸庭翻了翻白眼,爬过来扒玉无痕的手,玉无痕有意不松手,被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他咝咝叫着放手,嘴里兀自乱叫:“喂,姓萧的,你属狗啊!”
萧逸庭不说话,他伸手把云不染抱在了怀中,他抱得那样紧,头发深埋入她的头发,很快,云不染便觉得自己脖间湿润了。
“云丫头,我是不是一个很不称职的夫君?”他颤声问,“我一直说要保护你,不让人受任何人的欺负,可是……”他语音哽咽。
“不!逸庭,你已经做到了!”云不染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因为有你的保护,我才有勇气才有信心把你们救出来,因为有你,我才会这么坚强,这么,无所畏惧!”
萧逸庭不再说话,只沉默的拥着她,两人历经劫难后再度相守,都喜极而泣,只顾着相依相偎,完全视周围人如布景。
这样的浓情蜜意,有人最先不能消受,绿痕刚刚还如一池春水微波荡漾的心池此时骤然雪飞冰封,她一扭腰,快步走了出去,众人亦吃吃笑着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对有情人,继续喁喁细语,互诉衷肠。
一行人就这么在山洞中暂时安置下来,养伤的养伤,养神的养神,虽然洞中食物只能饱腹,跟鲜美沾不上边,为安全考虑,也不敢去山林中放风,但比起在十八宫里的骄傲折磨困顿,这洞府中的时光,已是极为美妙了。
他们这边一派安静从容,死城里的温鸾喜却是气得七窍生烟,若是脚还可以跳的话,她只怕要一蹦三尺高。
耻辱啊!这绝对是天大的耻辱!
在自己的地盘上,在戒备森严重兵把守的死城,那六个伤重的残兵败将,居然还是被云不染悄没声的劫走了,而自已手底下那帮酒囊饭袋,居然忙不迭的为他们放行!更可气的是,她几乎把死城方圆几十里的地皮都翻了一遍,居然没发现云不染等人的身影!
她捂着胸口,在那里一个劲的咳嗽,万清边抚着她的背边唠叨着:“好了好了,别气了!要我说,也怪你,抓一个杀一个,只有死人才不会出变数,你非得要拿他们当鱼饵!这会儿,他们说不定已经又逃回大萧了,我们再从长计较吧!”
“不!他们走不了!”温鸾喜笃定的说,“死海正是黑龙肆虐的时候,他们见识过黑龙的可怕,绝不会冒险而行!他们定然是寻到一处隐秘之地,偷偷的藏了起来!可是,他们会藏在哪儿呢?”
她闭上眼,陷入了沉思,万清摇摇头,说:“就算他们还在鲜卑,凭他们那几个人,还能掀起多大的水花?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付他们!对了,再过半月,就是你父皇的寿辰了,我们该收拾一下回宫了!”
温鸾喜掠她一眼,扭过头去,淡淡道:“你一个人回吧,我想,在这个时候,他不见得愿意见到我吧?”
“怎么会?”万清笑得慈祥,“是你自己想多了,他对你一直很好!”
“那是因为你,因为你,他才对我好!”温鸾喜幽幽道:“母后,为什么我没有你这样的福气?为什么我全心全意的爱一个男人,我为他拼命,为他付出一切,最后却只能收获满眼的凄凉和怨怼?上天如此不公!”
“福气?”万清呵呵一笑,笑声里满是沧凉之意,“鸾儿,你是太死心眼儿了!若是一个男人心不在你身上,你就是把心掏出来给他,他只怕还嫌腥,鲜卑国无数好男子,倾慕你的,也不在少数,你非要去钻牛角尖,又怨得了谁?”
“我不甘心!”温鸾喜喃喃道:“我只是不甘心,除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我没有一样不强过她,琴棋书画,文才武略,我处处胜过她!为了得到他的心,我不惜忍受画皮之苦,可我有了倾世的容颜,为什么还是留不住他?我留不住他……”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潺潺流出,万清将她抱在怀中,慢慢的摩挲着她的头发,低声说:“好了,母后知道,一定是云不染他们还没死,一再扰乱你的心境,等我给你父皇过完生辰,就全力缉捕云不染和萧逸庭,等他们死了,灰飞烟灭,就再也没人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