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沙场宿将,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可是,情场之上,他比起她来,却再幼稚天真不过!
女人的心,可以小小的刺激一下,探出她的真心,可这种刺激,明显过了,已经伤及唐笑霜的自尊!
这个丑女人,看似嘻皮笑脸没个正形,但她看得出来,她的自尊心其实很强,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强!
在这样的刺激和打击之下,就算唐笑霜对他真有什么绮思遐念,只怕也要立时灰飞烟灭!
许若昔垂下眼敛,不再说话,只无声依偎在颜无欢身边,静看好戏看场。
唐笑霜气得浑身发抖,简直快要失去理智。
“是我先看到的!”她咬牙强调:“这个怀表,我要定了!”
颜无欢见她气得两眼通红,倒似要落泪一般,还只当她是因为他对许若昔好而醋意大发,心里反而愈发高兴,便又晃着那怀表逗她:“是吗?你若有本事,便到本王手里来拿吧!只要你拿得到!”
“只要我想拿,还没有我唐笑霜拿不到的东西!”唐笑霜昂头大步向前,却被青烟死命扯住:“王妃,不要啊!这可不是在王府,这是在外头啊!”
她的意思很明显,在王府里,她怎么和颜无欢闹,能看到的也只是那些贴身内卫,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这是在外面,还是人头攒动的富贵街,这千人万眼瞧着,王爷和王妃厮打在一处,成什么体统?
话说回来,今天王好像也好像脑子进水了,要放在往常,他怎么会容许这种情形出现?
青烟心里急得不行,但凭她那点力气,哪里扯住得怒火冲天的唐笑霜?她一个纵身,便摆脱了她,径直向颜无欢袭去,劈手去夺他掌心中的怀表。
颜无欢只是轻轻一拂袍袖,她的步子陡然一滑,“啪”地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噗!”许若昔掩唇轻笑出声,却又在下一瞬敛了笑容,惊叫着来扶:“王妃,你小心一点,还是不要跟无欢斗气了,你哪里斗得过他啊!”
她这一番行为,犹如火上浇油,让唐笑霜理智全失,她红着眼睛,一把甩开她的手,手足并用爬起来,再度恶狠狠的向颜无欢发动攻击。
“把怀表给我!”她不依不饶大叫,伸手去抓,颜无欢轻巧避开,谁料唐笑霜却只是虚晃一招,明着是奔怀表而去,暗里却狠狠抬脚,用力往颜无欢的脚面踹去。
颜无欢倒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本来就是逗她玩儿,也没当真的,但见她来势汹汹,想再抬脚,却觉双腿似灌满铅一般沉重,竟然抬不起来。
他也是过于托大了,觉得腿好了,可以任性的走一走,当然,他也不想老被人看作瘫子,坐在轮椅上,但今天跟在唐笑霜后面追,转得实在太久,双腿便有些不支,而唐笑霜是怒火攻心,不知要比平时敏捷爽利多少,他这脚还没抬起来,她的脚已重重踹下。
剧烈的疼痛传来,颜无欢闷哼一声,怒上心头。
这死丫头还真踹啊?
她不知道,他的腿一直在康复之中吗?还这么用力的踹他,是一点也不将他放在心上吗?
他又气又怒,唐笑霜却不管不问,踹完他的脚,便返手去夺他掌心的怀表,颜无欢想也不想,单手握拳,朝她击打而去。
这一击,是出于一种防卫的本能,然而一出手便即后悔。
凭唐笑霜那点花拳绣腿,哪里挡得住他这一击?
果然,他拳风到处,唐笑霜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头撞上柜台的一角,登时红肿流血,胸口更是钝疼发痒,她轻咳一声,嘴角鲜血淋漓而下。
“王妃!”青烟和青渺大惊,连忙扑过去将她扶起,红剑和乌剑则呆呆看着颜无欢,讷讷道:“王……你……你怎么……”
下面的话,两人没说出来,却颇有愤慨之意。
这些日子,跟唐笑霜久了,跟她玩在一处,了解了她的性情,心里不自觉便向她这边倾斜,她看似古灵精怪,其实热忱善良,又是活泼调皮的性子,跟他们这些属下相处,从来不曾端架子,红剑乌剑长她两岁,嘴上叫她王妃,心里却是早已把她当妹子来疼了。
此时见唐笑霜受伤,都是心急如焚,竟然要出口指责王,然而说到一半,终还是叹口气,只围到唐笑霜身边察看她的伤势。
颜无欢心下后悔,也要过去瞧她的伤势,不想许若昔却突地冲出来,挡在他面前,急惶大叫:“无欢,不要再打了!这事都怪我,要打你就打我吧!”
她拼尽全力,拦住颜无欢,一边又扭头对唐笑霜叫:“王妃,你快走啊!青烟青渺,还不扶你们主子走,想让事情无法收拾吗?”
青烟青渺见颜无欢面色发黑,也吓得不行,一人架起唐笑霜的一只胳膊,硬把她往外抬,那边红剑乌剑也在那边帮忙,四人合力,将唐笑霜往外搀。
唐笑霜没再出声。
自从胸口挨了那一下,她就似被点到哑穴一般,一直无声无息的,无声无息的拭掉唇边的血迹,无声无息的瞧着颜无欢,泪水,也无声无息的落下来。
颜无欢心里一颤,心头的悔意一层层急速上涌,他到底在做什么啊?他只是想逗逗她,逼逼她,怎么突然之间,事情就到这种地步了?
他推开许若昔,刚想说话,许若昔却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连声乞求:“无欢,求你了,别再伤害王妃了,这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心里……真的很内疚!”
她掩面低泣,那边,唐笑霜已被四人扶了出去,吴钩和赤宵则担心他的腿和脚,忙着脱鞋察看他的伤势。
颜无欢的脚面一片红肿,好在未伤及筋骨,吴钩皱眉:“王妃也真是的,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王这腿还在治疗中,她又不是不知道!”
“也不能……这么说!”许若昔在边怯怯道:“王妃挨那一下,也不轻呢!都怪我!要不是因为那只怀表,哪里会惹出这样的乱子?”
首饰店的老板娘见到此幕也是吓得面色发白,颤声道:“那怀表……奴婢送王了!”
“哪能让您送呢!”许若昔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老板娘,又转头对颜无欢说:“无欢,这怀表,我买下了,你拿去送给王妃吧,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孩子呢!生气冲动起来,做什么事都在情理之中,你既然已经教训了她,就千万别再生她的气了,好不好?”
颜无欢拿过怀表,皱紧眉头不说话,一行人趁兴而来,败兴而归,还搞出一幕闹剧,自此在市井之间流传。
在传言中,唐笑霜化身为小肚鸡肠的丑陋正室,而许若昔则是美丽善良的解语花,人人都说,许若昔才真正有当家主母的范儿,所以才会被颜无欢捧在手心上宠,而鬼女唐笑霜……她悲剧的命运,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唐笑霜恹恹的卧在马车里,享受着众人诡异的目光,心里的感觉,已经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或许是伤心欲绝,又或许,是万念俱灰,然而不管什么样的词,都无法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痛难过。
她当自己是什么?她不过就是颜帝泼在颜无欢头上的一盆污水,是众人眼中不祥的鬼女丑女,这是刻在她身上的烙印,就如烙在她额头的那只八卦印一样,她是被颜无欢嫌弃的,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悲的是,她却天真的以为,她已是他的盟友,是他的伙伴,甚至,是他身边很亲近的一个人。
事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唐笑霜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泪水汹涌而下,无可抑制。
“王妃!”青烟青渺见她如此,也觉心疼,忙想法宽慰。
“王一定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你踩疼了他,他才没留住!”青渺小声说。
“是啊是啊!”青烟也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王曾被最信任的人伤害,从那以后,便落下了心病,以前吴钩和赤宵也经常被他摔呢!他那是下意识的动作,并不是针对你的!”
“这个我可以作证!”乌剑忙举手,“王妃,真的有这回事!我和红剑也被摔过,你看,当时你那么不管不顾的,还踩烂了王的脚掌,王为了自保,出手没个轻重的,也在情理之中不?”
听着几人的劝慰,唐笑霜仍是不吭声,只默默的掉眼泪,几人没办法,只好沉默的陪着她。
马车在街道上飞驰,行了一会儿,突然听驾车的红剑急急的叫了几声,似是前面有什么挡了道儿,他勒住缰绳,连叱了几声,马儿才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青烟探头问。
红剑示意她看向前方。
青烟一看,亦是一惊。
马车前横着一辆华丽丽的马车,金光闪闪的圆蓬车顶,明黄色绣龙纹的车帘,招摇的流苏翡翠吊坠,在阳光下闪着五光十色的光芒。
这是太子颜正枫的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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