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方远达仍旧不相信媳妇真的会死,把媳妇托付给医馆做杂活的婶子。
就急匆匆的出了仁和堂的门,他又去了好几家医馆询问。
得知病人是在仁和堂,所有的大夫都摇头,说既然是计大夫所诊断过的,那是不会有差错的。
这就是人常说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跑了快一日的方远达拖着疲惫的步子回了仁和堂。
小药童瞧见方远达,就不住嘴的埋怨,“方公子,这一整日的不见你的人影,你家小娘子在未时已经醒了过来,我们计大夫又给她查看一番,还配了几幅好药,药已经……”
沮丧至极的方远达听到小药童说媳妇醒了过来,就推开他,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后院。
差点被方远达推翻在地的小药童稳住身子,惊愕的望着大堂,哪里还有方远达的身影,“啊,这方公子是疯了吗?”
进了屋子的方远达瞧见躺在病床上的媳妇果然睁开眼,他喉头就上一紧,眼角也溢出了湿意。
把身子伏在床畔的方远达用手握紧媳妇冰冷的手,“秀英,你这会心还痛吗?手咋还是这么冷?”
连秀英醒过来后,就从照顾她的那个婶子嘴里得知她竟然来了青州城看病,而且还住进了最好的医馆。
心里先是一阵阵的惶恐,怕自个回到方家庄子,在被婆婆责骂。
后来想到自个成亲三年从来就没得过婆婆的一个好眼神,如今自个定是病重的狠了,自家相公和他们翻了脸,才能来到青州城,她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趁那婶子出去忙活,她低低在床上哭了好一阵子,还是计大夫过来给她看诊,才止住了悲伤。
这会见到相公满脸的焦急和担忧,连秀英心里涌出一丝甜蜜,有这样体贴的相公,自个就是真的死了,也会甘心的闭上眼。
望眼相公熬的通红的眼,她心疼的说着,“我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出去了那么久,也躺在这床畔歇歇吧。”
其实不光是夜里睡不着,方远达得知媳妇真的药石无医,在没人的地方已经哭了好几次,眼睛已经透出好多的血丝。
“瞧你傻的,我是个男人,熬一些怕个啥,倒是平素我粗心大意,让你受苦,我对不住你。”方远达握着媳妇的手想到她不久就要把他抛下,竟然哽咽的说不成话,“秀……英,我……不是……个好……男人……”
秀英摸出身上的帕子擦着相公脸上的泪水,“不,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我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从来就没嫌弃过我,我已经很知足。”
听到媳妇还在内疚没生孩子,方远达心里的愧疚更大,他已经从大嫂嘴里得知是二娘磋磨媳妇,才让她小产,伤了身子,导致再也不会怀孕。
他把脸贴在媳妇的脸上,低声说着,“如果有下辈子,你就找个好的,生好多的孩子,享一辈子的福。”
连秀英心里鼻子酸酸的,有些羞涩的说着,“才不呢,我要好几辈子都缠着你,还要你给我挣个诰命夫人当当呢。”
计大夫要进屋子,听到他小夫妻说的话,也转回身子,感慨老天爷不睁眼,让这么好的姻缘从此断了。
在仁和堂里住了三日,方远达就在计大夫的劝说下离开了青州。
回到家的那日后晌,方远达就去了族长家里。
红着眼眶给族长说了媳妇的病情,再次请求给捡来的小丫头入族谱。
族长也被他感动,立即挑了个好日子,就定在十月十六给方留根家二房的丫头入族谱。
王氏还没从继子去青州给媳妇瞧病的仇恨中回过神来,得知村里人大肆宣扬要给那丧门星入族谱,更是气的要死要活的。
她在方远达去青州的那几日,不是没想过去找那小丫头的茬,可大媳妇那个挨千刀的竟然带着那贱丫头回来娘家,让她气的牙根痒痒也没法子。
终于到了十月十六。
一大早,方远达就出了门,他先到留仙镇去买酒肉蔬菜,又给媳妇和小丫头都买了几套新衣裳。
回到家把衣裳拿进西厢,又喊来大嫂,交代让她去请隔壁的二婶过来帮忙做午饭。
王氏瞧着院子里堆放的蔬菜和肉食,老眼血红血红的,这个该死的,一点都不心疼银子,又不过年节啥的,竟然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见方远达和葛翠花出了门,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在院子里跳脚大骂,“啊,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吃着老娘的,用着老娘的,还不把老娘放在眼里!”
“这还像个读书人啊?老方家老祖宗的脸都被丢尽了啊!老方家的家眼瞅着就被这些白眼狼给败祸了啊!”
吃了计大夫好几贴药的连秀英身子稍微好些,半坐在床上和身子已经复原的小丫头在玩耍。
听到院子里婆婆在大骂,怕吓着孩子,她赶快把小丫头搂在怀里。
小丫头也醒过来好几日,虽然这里的人她不认识,可是葛翠花和连秀英对她很好,又有大小宝俩孩子陪她玩耍,竟然把亲爹娘给忘了干净。
方留根知道自家小儿媳活不了多久,见老婆子还在骂人,老脸黑着,“你骂个啥啊?还嫌家里不安生啊?”
王氏还想扯着嗓子大骂,被老头子呵斥,差点憋炸了肺。
她瞪着三角眼愤愤的说着,“老头子,你眼瞎啊?没瞧见老二从镇上买回了一大堆的东西,咱的银子都是让他这样败祸的啊?”
“就那丧门星老二还敢让她入族谱,这不是让村里人笑话我们家香火不旺吗?”
方留根恨恨的盯着她,一个丫头入族谱竟然引起她的愤恨,心里很是后悔当初咋让这样的婆娘进了家门,“银子都是你自个挣的?如今老二媳妇有病,他们两口子没孩子,你不亏心倒也罢了,捡个没人要的丫头,也是老天有眼,你还有脸胡搅蛮缠!”
“今儿是老二他们的好日子,你要是敢再找不痛快,别怪我心狠,把你休了!”
再次听到被休的这个字眼,王氏立即像被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抿着老嘴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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