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十几日的路后,安君尘终于将席雅竹带回了宫。
一下马车,安君尘马不停蹄地回了君舒殿,换回龙袍,宣徐丞相觐见。而席雅竹则在侍卫的带领下,回他的竹玄殿。
匆匆一日的忙碌过去,安君尘终于将手头上一些紧急的事情处理完毕,唤徐丞相归去后,他便赶去找席雅竹了。
此刻正是黄昏之时,席雅竹自午时归来后,就一直在小憩,缓解多日奔波的疲劳。安君尘悄声踏入竹玄殿,目光就深深地被席雅竹的睡颜吸引了。
淡淡的余晖恰巧落在床上,让席雅竹的脸都多了几分金色。安君尘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把人连被抱起,摸了摸他的脸蛋,啃了几口:“雅竹,该起身吃东西了。”
“唔……”不满睡梦被人打扰,席雅竹翻了个身,拿自己的后背来回答安君尘。
安君尘不满了,双手揽住了席雅竹,又啄了几口他的耳垂:“雅竹雅竹,该起了。”
“不起,”嘟囔了一声,懒懒地拍了拍安君尘,席雅竹有些醒了,“每日醒来除了吃便是吃,好冷,不想起。”
“怎地会除了吃便是吃呢,”安君尘惊道,“你尚可以作画看书么。”
“没兴趣,”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席雅竹眨巴着带着水雾的眼睛醒来,寥寥看了安君尘一眼,拍着他胸口道,“快些给我一只大白狗罢,一个人在宫内,可无趣了。”
“大白狗。”怎地将这事给忘了,安君尘懊恼道,“成,明日朕唤人带大白狗来陪你。”
“好。”
可说得容易,真把狗带来时,安君尘就苦恼了。
翌日一早,一下朝,回到君舒殿,他就看到一大群的狗汪汪地叫个不停。一眼望过去,都是一片白,大的小的,款式各异,数了数,有将近三十只。
安君尘头大了,那么多只,不可能一口气全塞给席雅竹,得挑一只,既不伤人,又可爱的才成。
于是,为了心上人着想,安君尘决定亲自挑狗。
抱起一只,喏,牙齿太利,下一个。
再一只,颜色不够纯,下一个。
再再一只,太大了,有危险性,下一个。
……
再一只,太小了,容易捏死,下一个!
“皇上,没有了。”曹公公很善意的提醒。
没有了,竟然如此之快便没了,朕还未挑出一只合格的狗呢。大手一挥,“再找!”
于是,第二日,又是一群。
挑,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再找。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半个月过去了……
安君尘依旧未挑出一只合心意的狗,而席雅竹已有些不耐了。
“皇上,我的大白狗呢。”晚膳时,席雅竹憋不住地出言问道。
“还未诞生。”
“……”席雅竹夹了一块肥扣肉到了安君尘的碗里,声音一沉,“催产。”
“……雅竹,不要狗狗了可好。”
“不好,我想牙湖了。”说到自己所养的狗,席雅竹一阵心酸,饭也吃不下了。
安君尘心疼了,放下筷子过去拍着席雅竹的背:“你……你的夜壶长啥样的,改明儿朕让他们给朕带来一只同夜壶一样的。”
“什么夜壶,”席雅竹拍开了他的手,“牙湖。不过,我可不想要牙湖一样的品种,那只会让我想起牙湖。换一种罢,”他扫了一眼殿门,又看了一眼安君尘,“我想要只大狗,约莫到膝这般高。”
“吓,雅竹,你要恁个大的狗做什么!”
席雅竹笑得人畜无害:“看门,省得你夜夜来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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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朕也,晚膳过后,安君尘肚里的气还不消去,想到席雅竹要一只狗来看门防自己,就憋得难受。回到君舒殿,气得抱胸走来走去。
哼,要大狗是么,偏生不给你。
“来啊,上小狗,越小越好。”
于是,第二日,安君尘就抱着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狗,呈到了席雅竹的面前。
“雅竹,你看这狗多可爱啊。”
“大狗呢。”席雅竹不满了,也未接过他递来的小白狗。
“大狗啊,今早过世了,留下了一只小狗崽。”安君尘说谎都不打草稿。
席雅竹蹙起了眉头,本想开口拒绝,但看到这小狗崽噗嗤噗嗤地低喘,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他就舍不得了。抱过小狗崽,顺了顺它的毛发,席雅竹的笑意都生出了几分:“好可爱。”
小狗崽有些怕生,搁在席雅竹怀里时还有些发抖,怯生生地转头看向席雅竹时,又受惊的转了回去,舔着自己的鼻子。
“取个名罢,雅竹。”看到席雅竹笑了,安君尘的心都快化了。
捏了捏小狗崽的耳朵,席雅竹思量了半晌:“叫小安君尘。”
“……不好。”
“小君尘。”
“不成!”
“小尘尘。”
“不可。”
“那你起。”
“小席雅竹。”
“……”席雅竹淡定地拉起安君尘的衣袖,就把人往竹玄殿外拽。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兜了安君尘一脸的灰。
“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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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人舌斗一百回合,终于把小狗崽的名字给定了下来:牙牙。
但是,若是席雅竹生气了,他就会叫牙牙做安君尘。
于是,自打那一日起,竹玄殿就总是响起这些声音。
“安君尘,走,我们不理他。”
“汪!”
“雅竹,别气了。”
“可以,今夜不许上我床。”
“不可以。”
“安君尘,咬他。”
“汪汪!”
“嗷,你个死狗……噢唔,牙牙……嘿嘿。”
安君尘笑容都僵硬了,狠狠地瞪着那腻在席雅竹怀里的小狗崽,瞪死你,臭狗。
“安君尘。”
“汪!”
“到!”
异口同声。
安君尘的脸都黑了半截,席雅竹却笑得牙都露了一大排。
后来,席雅竹每日里去哪儿都带着牙牙,还给它做了衣裳,伺候得不知几好,喂饭喂水,都是捧在怀里喂的,相反,安君尘却是不得他半分宠爱,一旦说错点话,席雅竹就不理人了。
“雅竹,朕醋了。”某一日午膳时,安君尘终于爆发。他看着席雅竹一直在喂狗,也不看他,他十分的生气,瞪得眼里都冒火了。
“醋什么,喝些盐水去去酸味。”席雅竹头也不抬,手里的勺子依旧往牙牙的嘴里送去。牙牙非常小,似乎刚出生不久,起先还只能用管子喂它喝点奶,现在长大点了,可以喂一点东西吃了。
安君尘嘴巴扁扁:“雅竹,你喂它不喂朕,朕不喜欢。”
“你那么大个人了,要什么人喂,自己吃去。”又舀一勺子的食物,席雅竹往牙牙的嘴巴喂去。
牙牙特别的乖,舌头一舔,就把食物舔了个干净,好似有些得意,还望了安君尘一眼。
嘿,一只小狗崽还给朕眼色看,安君尘恼怒了,把牙牙抢过,倾着身子道:“雅竹,朕也要喂。”
席雅竹这勺子还搁在半空,狗就不见了影踪:“你自个儿不会吃么。”
“就要你喂,你喂……咕隆。”一口食物就着席雅竹的勺子丢进了安君尘的嘴里,而那个入口的勺子是——
喂牙牙的……
“呕!”
安君尘冲了出去,席雅竹淡淡地抱起被安君尘丢下地的牙牙,唤人换了一个勺子,继续喂饭。
洗干净了嘴巴回来,安君尘怒气冲冲,指着席雅竹的鼻头道:“朕朕朕……”
“你怎么,”席雅竹顺着牙牙的头,“嗯?”这声音一挑,安君尘的气就没了。
“雅竹,”人扑了上去,安君尘把一人一狗搂了起来,“雅竹你不能多放点心思在朕身上么,本来牙牙是朕未免你寂寞让它相陪的,而今朕来陪你,你还只顾着它,也不理朕。”
席雅竹歪着脑袋:“我这不是理你么。”
“不成,不够。”
“那你要如何方够,呀,你松开些,挤着牙牙了。”
“雅竹!”安君尘醋了,“你一心都在牙牙身上了。”
“放心,”席雅竹笑了,“我还有十之一二的心在你身上。”
“……才那么丁点!”安君尘一掐自己的小指头,示意地惊呼。
席雅竹低头揉着牙牙的头:“还不够么,有一丁点儿你当高兴才是。”
不爽,极其地不爽!还谈何放多少在心上,直接把人做就是。
把狗一丢,把人一抱,上|床,压倒,吃光抹尽。
管你汪汪汪还是啊啊啊,都给朕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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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那一次将狗丢出去,尝到席雅竹的滋味后,安君尘上瘾了,一旦他到竹玄殿时,席雅竹若一直陪着牙牙而不理会他,他就直接把牙牙丢出去,还威胁席雅竹道若是给牙牙求情,明日他便将牙牙送走,以后也不再给狗狗玩。
这一下子,噌地就把席雅竹的怒火给点燃了。
“你好生无礼。”竹玄殿内,两方气氛正是紧张。
安君尘脸色也不好,抱胸高高地睨着他:“怎地了,许你逗狗便不许朕醋么。朕辛苦寻狗来,还不是为着逗你开心,你倒好,有了好处忘了朕,哼。”
这么一说,席雅竹倒真有些愧疚了,说来,也确实是安君尘照顾自己,方有的牙牙,而他自打牙牙来后,对安君尘便冷漠了许多。
红着个脸,席雅竹把安君尘抱在胸前的手给扯了下来,垂首轻轻一拍:“甭气了,以后你到来,我多陪陪你便是,但你不可再对牙牙动粗,它是无辜的。”
“当真?!”安君尘转愁为笑。
“当真,但你得应承我,切莫再将牙牙丢出去了,大冬天,怪冷的。”
“好!”安君尘欢喜地抱着席雅竹打了几个啵,这手在他身上上不停地动,惹得两人情潮涌动,一同倒在了床上。
之后席雅竹真真依言,在安君尘到来时,对他也多加关照,关切地询问他忙不忙,要多注意身体,而牙牙则相对来说缺少照料了。
本以为会这么相处下去,怎料,两个月后——
“嗷,雅竹,牙牙被人调换了么,怎地长那么大了!”安君尘震惊地指着这个长到膝弯的大白狗,此前两个月,席雅竹未免加深这一人一狗的矛盾,在安君尘过来时,都会唤小常子把牙牙抱走,因而安君尘可是足足有两个月未曾见过牙牙了。
“汪!”牙牙似乎不满安君尘指着自己,龇牙叫了一声,在席雅竹揉着它脑袋时,又乖巧地眯眼蹭着席雅竹的掌心。
“大不好么,守门。”席雅竹笑得可乐了。
安君尘却不乐了。
本来他便是生怕席雅竹养一只大白狗,方给他一只小狗的,哪晓得,两个月的时间,小狗便变成了大肥狗。如何了得,这狗不能要了,不然日后不让自己进竹玄殿怎办。
说不要就不要,撸袖子,抱狗,准备丢——
“汪汪汪,汪汪汪!”
……
“啊啊啊啊啊,雅竹,牙牙咬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