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思仁吓了一跳,忙放声喊:“玫玫,小心!”
话音未了,又有六七只大狗呲牙咧嘴的钻出来,把我们围在当中。玫玫的脸登时白了,一迭声地喊:“思仁,这是怎么回事?思仁,这是怎么回事?”
敖思仁也吓得够呛,一下子跳出这么多畜生,虽然号称是人类最亲密的朋友、伙伴,也足以让人胆战心惊,“这……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钻出来。你先不要急,啊,等我想办法。”刚要去摸手机,忽听背后闷雷似的一声咆哮传来,带着一股逼人的腥气,立时不敢动了。
三人中,蓝心莓算是最镇定的一位了,“姐,你们不要怕,这群狗都戴着项圈,肯定是人家养的,不会主动攻击人,咱们先不要动……咦,小发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敖思仁的脑袋“嗡”的一声,小发?见鬼!刚才只顾着狗,竟没注意到小发跑到哪儿去了,“操,儿子呢?咱们的小发呢?你没抱起他吗?”
“我……我……”玫玫几乎哭出声来,“我以为小发……以为小发……”
“啊——”蓝心莓突然发出一声,“你们看,小发在那儿,在墙角那儿呢!”
敖思仁踮脚一瞧,果然看到小发喜滋滋地倚在墙角处,一只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黄狗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小发犹不自知,还想要摸黄狗的粗尾巴。
玫玫急了,惊叫一声,“不要,小发!你不要动,等我过去抱你,你不要动!”
这一声叫,把狗群吓得一哆嗦,黄狗的耳朵适时支棱起来,调转身子牙齿外露,“汪”的一声,丢下小发(大约以为他不具威胁性)逼将过来,其他狗亦步亦趋的跟着。
玫玫还在嚷:“怎么办?思仁!快想想办法,小发还在那边,再不赶紧就来不及了!”
蓝心莓扶住她,低声说:“姐,你先冷静一下,我看小发暂时没有事,还是先报警吧。”刚摸出手机还没拨号,就见黄狗冷电一般的目光直射过来,前腿蜷起后腿绷直,口中嗬嗬有声,随时就要发动攻击。
蓝心莓一阵颤抖,手机差点摔到地上,“我的妈吔!这狗好像知道我要干什么似的。奇怪,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没听说有这群恶狗啊。”
敖思仁心中急躁,因为狗群正慢慢地缩小包围圈。这群畜生,似乎经过训练,尤其那只黑狗,自打占据了敖思仁身后的有利位置后,就再也没有放松半步,直盯的敖思仁肩背僵硬、后脖颈发冷。偏又一动也不敢动,天知道黑狗何时发动闪电一击,如果说那只黄狗是领头的老手,那么这只黑狗无疑是最佳的杀手,随时准备致命一击,这分明不是狗,而是团结协作的狼群行径了!
玫玫还在呜咽着丈夫的名字,让他想办法撵走狗群救下儿子。蓝心莓也有点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样?狗主人是干的什么吃的?一下放出这么多狗,不是要人命嘛!……”
声音猝然停止,随即蓝心莓用变了调的高嗓门喊:“小发,听话!你别动,你千万不要动!”
敖思仁和玫玫一起望过去,原来小发见大人们不去抱他,就自个儿蹒跚着小碎步,扎煞着手找妈妈。蓝心莓一喊,小发愣怔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脚步。而小发这一动,有两只狗却立刻转过来,缓缓向小发靠拢。见此情形,玫玫吓坏了,嚷了一嗓子,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敖思仁更是慌的忘了一切,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救小发。身子刚启动,就听后面一声清晰的狗叫:“汪”,随即一阵腥风直扑敖思仁的后脑勺!
敖思仁根本来不及躲闪这闪电的攻击,他能做的,唯有及时的往后送了送身子。没错,你们没有看错!敖思仁正是往后面动,迎着黑狗的攻击而去,这分明是抢死的节奏嘛,难道他被吓傻了?
事情就是那么的怪,敖思仁这完全不经大脑的一招,竟收到了奇效。那只黑狗在即将咬中敖思仁的一刹那,居然呼啸一声,“扑”的摔落在地,打了个滚夹起了尾巴。
这时敖思仁才听到玫玫和蓝心莓的惊叫:“啊,小心……”
敖思仁脸上浮现出一丝白痴似的微笑,他忽然记起了梦境结束时的一幕(他本来已经完全忘记了的),空气里有人在慷慨其辞,说再恶的狼我也不怕!狼和狗同源,难道那个看不见的人指的就是这个吗?敖思仁很是迷惑,他能听到背后的黑狗在低声呜咽,边叫边退,好像它才是被包围、被攻击的一方。
黑狗一退,其它的狗立时泄了气势,纷纷夹起尾巴往后退。玫玫瞅准时机,一把抱起浑然不知的小发,小声哭泣起来:“小发,小发,刚才多危险呀刚才,我还以为再也………”
蓝心莓摸了摸小发的脑袋,“姐,说什么呢你?不就是几只缺少教养的狗嘛,被我们一吓,还不是屁滚尿流的逃了,是不是啊,姐夫?”
敖思仁从鼻孔里“嗯”了一声,他可不认同蓝心莓的观点,这群狗来的无缘无故,攻击的无缘无故,退的更是无缘无故,尤其他竟然没有躲,而是迎着恶狗堵过去,更是无缘无故。这么多无缘无故凑起来,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那么简单!狗群一定觉察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才会有这种反常的举动。而且很明显,它们正是因为敖思仁的异常举动,才猝然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必胜一击。难道,特别的、特殊的,是自己吗?
敖思仁想不明白,玫玫忙过来拉他,“还呆着干什么?快回屋去,这些狗太吓人了!”
小发看见敖思仁,喜笑颜开,挣着身子让“抱抱”。敖思仁没有抱小发,只是拍了拍他的小脸蛋,“我看要不咱们回去吧,狗虽然退了,却并未逃远,若是再叫它们围住,可不是玩的!”
蓝心莓也忿忿地说:“哼,真是见了鬼了!从哪里窜出这么多狗腿子来,要是我知道是谁家养的,非得撕了那家人的皮!”
玫玫胆战心惊的望向路口,果然发现几双发出幽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这边,不由打了个冷战,“是啊,没伤着人还好,若是伤了人,赔也能让那家人赔死。真是,也太没教养了,大白天的就放出这么多恶狗来,心莓,实在不行就报警,有这么一群疯狗,还安生的了吗?”
“哼哼,这样我更不走了!说不定这正是那些人搞的鬼,为了铜臭味,他们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干的出来——呃,对了,你们还是走吧,姐夫不是还上夜班吗?早点回去吧,我没有事,就是心里有点不痛快,现在被这群疯狗一吓,早就没影了,只剩下干柴烈火的仇恨,哈哈!”
玫玫也不客套,很快收拾好几件衣服,抱着小发坐上摩托车后座。敖思仁立时发动摩托车,在熟悉的“突突”声中,玫玫和蓝心莓挥手再见,敖思仁则迫不及待的加油,驶向空无一人的街道。
天空依旧阴晦,空气沉闷非常,摩托车带起的凉风也不能缓解。敖思仁隐约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过了一会才蓦然记起,梦中的他就是这样上路的。
敖思仁心里一阵悸动,手上立马见了汗,搞什么?难道梦中的噩运真要变为现实吗?梦中的一切细节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若是梦境成真,真比杀了他还要残酷,虽然梦中的他最后也是坠崖而亡。
玫玫突然开口了,“思仁,咱从山上抄近道回去吧,那样早点回家,你也可以多休息一会。”
敖思仁猛的打了个冷颤,带动的摩托车也跳动一下。玫玫忙揽住他的腰,“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敖思仁深吸一口气,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想……想山上泥泞不好走,干脆还是走大道吧,远是远,不过好走,而且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下不来。”
玫玫说:“随便你,走大道就走大道,我没意见。”又轻拍着小发,“听话,小发听话,回家咱就吃奶。”
敖思仁强忍着才没有跳起来,玫玫的这句话正是梦中的那句话,简直一模一样。联想到噩梦的种种,一环扣一环,他真怕梦境突然之间成为现实,那他可真就坠入万劫不复之中,谁也不会原谅他。
好不容易驶过崎岖的土路,看到一座破败的石拱桥。敖思仁紧握车把,他知道,过石拱桥向西,就是无影山,向东则是号称六车道、国际标准的终临路和淤积平原。必须得转一个大圈,才能到达相会小镇。
土路空无一人,桥上空无一人,再往前更是空无一人。敖思仁极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诡异的、乱七八糟的事,一过石拱桥,立刻扭转车把,加油驶进终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