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有什么错呢?”
季萱一愣。
容雁吸了一口气:“他不过才十三岁,他又有什么错?”
一声声质问,像是一把刀深深刻入季萱的心头。
她的眸子太冷,似乎把季萱给吓着了。
容雁恢复了神色,吸了一口气,安抚自己的内心,“季萱,抱歉,是我太激动了,你先回去吧,我不能见死不救。”
眼见容雁转身,季萱忽然喊住,“容雁……”
容雁回眸看她。
季萱:“你说的没错,是我太偏激了,裴屿无错。”
容雁眸光划过一丝光,道声谢谢后,随即朝声源处走去。
深冬时间,少年的氅衣被人用刀尖划破,散乱一片,发丝也是湿漉漉地,紧贴着脸颊,打湿了外衣,冷风凌冽刺骨,穿过少年胸膛,自在他心中流了一处清明傲骨。
他不卑不亢,任凭旁人欺辱,背脊挺立,如同那沉默巍峨的高山。
陈羽立得意地笑,眉眼里的阴邪可见,“裴屿,你要是从我的跨下爬过去,今日我就放你走。”
他唇齿轻颤,羽睫扑哧地发抖。
“啪!”一巴掌忽而降落,“小爷说话你没听见?嗯?”
眼见,裴屿鲜血从嘴角溢出。
却不为所动。
世人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但,对裴屿是不公平的。
没有人告诉他,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便要撑起一份天,立于这肮脏的泥土里,开出一朵向阳而生的花,用他弱小的身躯挡住所有苦难,为裴家杀出血路,纵使挫骨扬灰,神魂不宁,别无他路。
他没得选。
世人给他的从来不是温情,是残忍,是赤裸裸的人性。
这一刻,裴屿是谁?又像谁?容雁似乎看到了自己,前世叔叔为夺家产,弑兄杀父,夺走了她完整的家,但那个时候她至少已经成年了,足以抵抗所有的痛苦。
那么,裴屿呢?
他不过才十三岁,正是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他却倔强的长成了野草,用挣扎,用骄傲,抵御这命运的不公。
“住手。”那一刻,她的声音划破了这宁静的长日。
所有人,都停止了。
这一声住手像是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声响亮的巴掌,陈羽立怒道,“你个丑八怪,没你的事,再管闲事老子就连你一起打!”
江薄云眼眸一眯,就连吴翔雨都没想到陈羽立反应这么大。
“好啊,你打,”容雁轻蔑地笑,“我倒是要看看,堂堂侯府之子,仗着学院是自己祖父所建,光天白日之下,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人!”
咂舌,凝语。
陈羽立本以为这小姑娘是个软骨头,吓一下就好了。
谁知这噼里啪啦一串话,反倒把他给唬住了。
陈羽立看了看江薄云,又看了看吴翔雨,似乎是在求救。
吴翔雨心中叹气,陈兄还是弱了点,便摇起了扇子,轻慢地笑,“这位姑娘,我们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了?你可知,你眼下护着的,可是裴家之子裴屿,他父亲可是大燕走狗!”
容雁一顿。
“不是……”沙哑地声音像是破拉风箱一般,裴屿目光前所未有的坚毅,摄人,“我父亲没有叛国!”
那一声低吼,包裹了多少情绪。
裴屿从不为自己辩解,但他却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