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心雨:住在热闹的地方容易赚钱,住在偏远的地方则可以享受山林之静美,可一旦忙于赚钱,便无法静心享受山林之美,而一旦偏远清苦则会羡慕财源滚滚,人总是这么不知足,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
第9问:何为知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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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背着文必正跑起来倒还轻松,但刘飞一介书生却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没一会就双腿好似重有千斤一般抬不起来了,竟然跟不上文秀的速度了。
眼见不能摆脱追兵,刘飞只好建议道:“不如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文秀点头,两个人躲进了一处洼地。文秀放下文必正,回身抬手又是若干枪,枪枪命中,尾随而来的几名黑衣人见状甚为恐惧,都不知道这是何种暗器竟然如此厉害。
见黑衣人被自己的手枪吓得停住了脚步,文秀立即趁机高声喊道:“哼,谁敢再上前一步必死无疑,不要命的就试试!”
黑衣人们听见了文秀的恐吓,不禁个个迟疑,不敢妄动,唯有一个胆大的试探着向前迈了两步,文秀不客气地瞄准射击,又是一枪命中。随着这个黑衣人惨叫倒地,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双方僵持了片刻,黑衣人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喂,文必正,休要得意,你的夫人儿子已经落在我们手里。”
文秀一听不禁大惊,原来自己只顾了文必正和刘飞了,却把白玉娇和小宝送给了敌人。
刘飞立刻高喊道:“你们想怎样?千万务伤了夫人和公子!”他此刻只恨自己身无半点武功,恨不得自己去换回夫人和小宝。
“文必正,有本事的,就上紫龙坡来要人吧!”黑衣人身后,一个老道士得意洋洋地说道。
随后,黑衣人和那老道都转身离开了,文秀的手枪让他们损失惨重,所以他们不想再冒险了,于是带着抓来的人质暂时撤离了。
“文大人!文大人啊!”刘飞两声惨痛的呼唤。
“文大人怎么了?”文秀着急的问道。
刘飞抬起头来,眼中满含着泪水,嘴唇颤了及缠,却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朝着文秀摇了摇头。文秀低头再一看地上的文必正,已经是面如纸色,奄奄一息了。
“小宝……小宝。”文必正于痛苦之中不断重复着儿子的名字。
“文大人,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救出小宝。”此时文秀的脑海里都是小宝被黑衣人残忍地鞭打着的血腥画面,心中也不免焦急起来。
气若游丝的文必正突然挺了挺胸膛,张大眼睛,提高了声调断断续续地说道:“师爷,我……我辜……辜负了皇上……”
刘飞上前一把握住了文必正的手,却将自己的头深埋于胸前,不忍抬起,柔声说道:“大人,您不要说了,休息一下吧。”
“我……我怕是不行了,你……你一定要放粮……要救……要救……”文必正话没说完便命归黄泉了。
这一刻,文秀真是心痛如绞,不禁又想起了刚刚文必正扑倒自己的那一幕,若是没有文必正,恐怕中箭的便是自己了。文秀暗自责怪自己,已在警校接受了五年的训练,为何反应竟是如此的迟钝,竟不如一个丁点武功不会的书生,还连累人家送了命,实在不该!文秀又想起了自己当年曾经在警校立誓要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和生命安全的,看来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学员,如今果真身处险境,倒叫别人保护自己了……又想到了文大人平日里的善良可亲,文秀的双眸中不禁溢满了泪水。夜来风凉,正吹得文秀心更觉凄凉,耳边只有刘飞的呜咽声和那“簌簌”的风声了。
尽管难过,但文秀还是保持着职业性的警惕,偷偷用手背划去了眼角的泪珠,稳住自己的情绪,轻轻一拍伤心欲绝的刘飞,言道:“阿飞,如今的情形,断断不可只顾伤心啊,我们须得赶紧离开这里,万一杀手回去搬了救兵再追来便糟了。”
刘飞也擦干眼泪,暗自佩服这个小姑娘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还有如此清晰的思辨能力,他点头说道:“对,是要赶快走。你的伤不要紧吧?”
文秀摇头说道:“小菜一碟。对了,文大人的尸体是否需要我背走呢?”
刘飞看了看安详地躺着的文巡按,又低头思索了一下,沉痛地说道:“不可,姑娘总背着文大人的尸体如何脱身?况且这尸体要尽快处理掉才好,不能让那帮黑衣人见到,否则他们得知文大人已死,夫人和小宝就危险了。”
“怎么处理?”文秀追问道,她望着这个书呆子此时镇定的眼神也不禁在心里暗自钦佩。
“怕只有烧掉了。”刘飞斩钉截铁地说道。
文秀点点头,站起身来,从包里取出酒精和打火机,迅速点燃了文必正的尸体。
刘飞从未见过打火机,甚是奇怪,这又是什么物件儿呢,竟如此厉害?
文秀一切处理完毕后,便和刘飞一起离开了树林。
文秀不太认识路,还是刘飞带着她进了城,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了下来。此时已经是早晨了,两个人跑了一夜,都有些疲惫不堪了,刘飞建议略略小睡了一下,也调整了一下情绪,毕竟昨晚又惊又吓,现在还是心绪难平呢。
两个人在各自的房间一直睡到了中午,用过午饭之后,刘飞找到文秀。
一进门,刘飞就是深深一礼:“刘飞在此多谢姑娘昨晚仗义相助,还连累姑娘受伤,如今伤势如何?”
文秀浅浅一笑,瞟了刘飞一眼,便低眉言道:“阿飞不必客气,我的伤不要紧,都是些皮外伤。”见刘飞双眼通红,眼下都是乌青,文秀就知道他一定因为文大人过世而悲伤过度,有心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请刘飞在屋中的圆桌前坐下,端上了一杯自己刚刚泡好的绿茶递到刘飞眼前,关切地言道:“刚才没休息好吧?喝点热茶吧,我才沏的,这会儿温度刚刚好。”
刘飞感激地望着神情淡定的文秀,接过热热的茶盏,手上的热度一直传递到了心头,他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眼前的景儿竟瞬间有些模糊,刘飞赶紧垂下眼帘,假装低头品茶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动容。
而文秀早已看出了刘飞神情有异,故意转身踱步到窗前,随意欣赏着窗外的景致。
趁着文秀转身的机会,刘飞飞快地用袖口在眼角一抹,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喝完了杯中的茶水。而窗前的文秀,用自己的余光留意着刘飞的一举一动,见刘飞已放下了茶盏,这才轻声问道:“这茶如何呀?”
刘飞奇怪于文秀会有此一问,并不急于作答,而是再次低头看了看茶盏,又把目光转到了文秀颀长的背影上,略加思索才言道:“正好,姑娘费心了。”
听到刘飞如是说,文秀这才点点头,转身坐回到圆桌前,点头言道:“阿飞不嫌弃就好。”说完便不再多言,只用一双闪亮的眸子温和地盯着刘飞,仿佛一潭碧水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风雨。
刘飞迎着文秀的目光:柔而不弱、稳而不乱,心中甚慰,深吸了一口气,言道:“秀秀,文大人去了,且就是在咱们眼前去的,
任谁心里都会难过,可现在还不是咱们一味难过的时候啊。我追随文大人虽时间不长,但文大人有恩于我刘飞,我刘飞没齿难忘,如今文夫人和公子还在那帮匪徒的手中,我刘飞必定竭尽全力相救。”刘飞言辞慷慨激昂、情真意切。
文秀被刘飞的情绪感染着,问道:“那师爷以为咱们现在当如何呢?”
刘飞仰头思索了一下,眼珠微微一转,言道:“这样,我先出去打探一下这个紫龙坡的情况,你在客栈里等我。”说实话,眼见了文秀的种种才华武功,刘飞真的希望文秀能够留下来帮助自己营救文夫人和小宝,可是要让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子做如此危险的事情,刘飞心里又实在不忍,他的心情有些矛盾。
“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是只辛苦师爷一人有失公平啊,可否文秀也来帮忙?”文秀诚恳地问道。
刘飞闻听此言,再一看着姑娘一脸的诚意,心中颇为感慨,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才最为难得啊,他嘴角一动,竟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起身深深一礼言道:“将来必有劳烦姑娘之时,但不在今日。”
文秀轻轻点头,便随刘飞的安排了。
此时,刘飞的心情已从悲痛中稍稍缓解许多,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文秀的缘故。
刘飞走后,文秀又去躺了一会,算是睡了个午觉,之后在客栈里闲逛,舒缓一下心情。
小客栈的后院中正有一群杂耍班的艺人们在练习杂技,这立即吸引了文秀的眼球。空翻、顶碗,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艺人们练得卖力,节目也格外的精彩,文秀看得是津津有味。
这群人中,有一个6、7岁的小孩子,他总是被大人们送到最高处做一些复杂的动作,文秀看到这个孩子不禁想起了小宝。突然,这孩子一个不注意,支撑不住,手一滑,从高处的几层椅子上掉了下来,那七八把椅子也都横七竖八地倒落一地。众人皆尖叫惊呼着,文秀也吓得一身冷汗,赶紧上前一步,飞起一腿,将眼前的椅子踢飞出去老远,然后马步站稳,伸手想要接住这孩子。众人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不仅为孩子担心,也为文秀的胳膊担心呢。不过文秀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接受过严酷的抗击打训练,所以孩子平安落地、毫发无伤,文秀的手臂也没有被砸断。
大家立刻围拢了过来,一对小夫妻心疼地安抚着自己的孩子,这时候,一位须髯满胸、慈眉善目、衣着简朴的老者来到文秀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眉目俊秀的少年,抱拳言道:“多谢公子相助,老朽感激不尽,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呀?”
公子?怎么这个称呼?文秀这才想起现在自己还是一身男装呢,她羞涩地朝着老人点点头,也学着老人的样子拱手施礼,说道:“不必客气。”老人忽然看到文秀的胳膊上正在流血,于是赶紧关切的问道:“公子,您受伤了?”文秀这才注意到原来刚才自己的手臂被另一个稍晚掉落下来的椅子腿儿划破了,于是用手捂住伤口说道:“一点小伤,何足挂齿。”那老人却诚恳的言道:“公子,还是请您到我们屋里坐坐,让老朽给您的伤口敷点药吧,公子若是不去,老朽这心里可要终日不安的呀。”见老者如此盛情相邀,文秀只好点头同意,跟着老人去包扎伤口了。
傍晚,刘飞回到了客栈,他一进门,发现屋里没人,于是高声问道:“秀秀?秀秀?”见也无人回答,刘飞以为文秀早已不辞而别,心中不禁涌起无限的悲凉,情绪顿时低落沮丧到了极点,他呆坐在了椅子上,自言自语道:“走了?哼哼,看来是我刘飞自作多情了。”
“哎呦,原来阿飞这么多情呀?”这时,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刘飞一听便知是文秀。
“你……原来你没走呀?”刘飞喜出望外,这话不禁脱口而出。
文秀一边走进了屋子,一边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说道:“哦,原来你以为我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啦?”
刘飞冷笑了几声,“啪”的一声展开了折扇,边摇边缓缓言道:“秀秀,就算你果真走了,刘飞也绝不责怪于你。”
“真的?”文秀凑到刘飞身边,一手搭上刘飞的肩膀问道。
刘飞只觉得肩头一热,连带着腰身也瞬间变成了一根直挺挺的木头,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走了肩头这玉腕悠香。他目不斜视、强作严肃有加之态,说道:“当然,你与此事毫无关联,又与文家非亲非故,昨夜你已经竭尽全力地保护文大人一家了,若非姑娘相助,恐怕我刘飞现在已是性命不保,姑娘已然是仁至义尽,就没必要继续蹚这浑水,所以就算你现在走了,我刘飞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刘飞言辞激烈,语速极快,连手中的折扇也是摇得飞快。
文秀听完这番理论,故意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不错,正是此理,你这个师爷还算有些良心。”然后话锋一转,脸色一沉,厉声问道:“不过阿飞啊,难道只有你是知恩图报的君子,我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吗?到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奸细吗?”说完,“哼”了一声背过了身去,浓密的秀发也随着一甩,仿佛灵动的飞瀑。
刘飞暗叹,此女子不可小觑啊,赶紧站起身来,一边为秀秀扇着扇子,一边奉承道:“怎么会呢,我知道文姑娘乃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少来这一套!”文秀一挥手,推开了刘飞的折扇,自己坐到了桌前,白了刘飞一眼才说:“闲话少说,快讲讲你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