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人马杀气腾腾朝大眼怪而来时,魏姝还在跟那株白色植物大眼瞪小眼。
这会儿,白色植物已经长到三个她那么高了,还在不断往上窜,而且根茎也在不断变粗,表皮出现了些许粗糙纹理,就像是得了白化病的树皮。
或许,该叫它白树才对了。
奇怪的是,魏姝没感受到这白树有任何威胁,反倒是有种古怪的亲近感。
最奇妙的是,这白色大树似乎有净化空气的作用,长出来后,魏姝都觉得这片腹内空间没先前污浊了。
“似乎多了点灵气?这是灵树?”
她试着上手,摸了把白色的树皮。
离她最近的一根枝丫抖了抖,竟将自身弯曲,扭送到了魏姝跟前。
就像一个身高三倍于她的巨人,听到她的呼唤,故意将手掌伸到她面前示好一样。
魏姝神使鬼差地,就握上了这只“手”。
素白的枝叶在她手里来回滚动了下,竟像是在跟她撒娇!
魏姝满脸不可思议,同时还发现一件怪事。
似乎,从这棵白树冒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这个诡异空间的地动山摇感就慢慢平息了下去。
“你到底是什么生灵?这怪物被你制服了吗?”她轻轻地问那枝丫。
枝丫安静了一瞬,忽然从她手掌中抽出,调转方向,指了指头顶上的方向。
魏姝不解其意。
几息过后,她头顶上方突然透出一道久违的日光。
她抬头,定定看向那个小小的圆形洞口。
这棵白树是在告诉她,它可以操纵这个大怪物,给她打开了门户,让她离开这里吗?
魏姝犹豫了下,看向自己分神所在之地。
她可以出去,可村子里的人该怎么出去?
难道她要将他们一个个领出去?
可没了迷雾大阵庇护,他们在血原上恐怕一炷香都熬不过去吧?
魏姝试着对白树说出自己的担忧,后者的枝丫顿时扭曲成了麻花。
很诡异地,魏姝居然感受到了白树的情绪,它在纠结,在思考,在烦恼。
“没法子吗?”
平静的“地面”突然震动了下,迸裂开来,露出一道暗红色的缝隙。
魏姝警惕后退。
那缝隙中却没冒出什么血柱眸影,而是钻出了一条约小儿胳膊粗的白色根须。
不仔细看,跟她身上的萝卜须还有点像。
白树的根须似乎很长,又像是在费劲地往外拉扯着什么。
很快,魏姝看到了答案。
根须底部捆着一团亮晶晶的东西,像个拳头大的心脏,但又通体透亮,像一块半透明的鸡血石。
白树像献宝似的,将这“鸡血石”送到魏姝面前。
魏姝眯了眯眼,没敢碰。
按理来说,不管是人族修士还是妖魔,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会结出内丹,没有灵智的怪物亦如是。
如果这个世界的煞怪也是如此,这“鸡血石”应该就是大眼怪的内丹了。
可白树给她内丹做什么?
大眼怪死都死了,她拿着内丹还能操纵对方的肉身,将大阵连带村子吐出去吗?
白树仍在茁壮成长着,根须底部也紧紧缠着这“鸡血石”,并没有放松交给她的意思。
“拿了出来,又不给我,你是让我看?还是摸?”
魏姝犹豫了会,觉得应该没有危险,才小心翼翼摸了一把。
不料,那“鸡血石”触及她掌心之际,一个粗声粗气的稚气男童声响起。
“卑微的生灵,竟敢这样侮辱血原之子!还不速速跪下求饶,将这该死的草儿拔走?本君可饶你不死……”
魏姝木着脸,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鸡血石”一下。
那道神念更气愤了,以至于魏姝能想象得到,如果对方是人,此刻必然在边跳脚边叫骂。
“混账!居然敢如此戏弄本君!本君要和尔等同归于尽!”
魏姝歪了歪头,问白树:“同归于尽?它能做到吗?”
白树枝叶簌簌,似乎很欢快的样子。
魏姝猜,这应该是在嘲笑鸡血石君。
果不其然,她等了片刻,除了见鸡血石君表面绽放了点血光,什么异常都没等到。
魏姝试探着说:“那位什么君,咱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把你之前吃掉的食物全都吐出去?”
鸡血石君愤愤拒绝。
魏姝看向白树。
白树不慌不忙,个头又往上窜了一截。
与此同时,那“鸡血石”上的颜色又暗淡了一点。
“难不成,白树要是以这怪物的内丹做养分才能长大?怪不得,之前那粒种子一直没发芽……”
魏姝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要是识海空间里出产的种子不止可以种出资源,还可以用来对付煞怪,而且,连大眼怪这样强大的煞怪都要乖乖束手就擒,她以后岂不是能躺赢?
她又问了些问题,从白树和鸡血石君的反应中得到了预想之中的答复。
果然,“鸡血石”就是大眼怪的内丹,这里就是其腹中空间。
白树能从一颗种子破土而出也是得益于这特殊的环境,只是,白树无法说话,只能表现出个模模糊糊的意思。
魏姝大松一口气,开始好整以暇地跟鸡血石君,也就是大眼怪君谈判。
大眼怪君性格孤傲,对魏姝这种弱小生灵十分不屑,甚至十分愤恨。
它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死活不肯屈服,不愿顺魏姝的意放走先前的猎物。
虽然,连它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吞了个什么东西进去。
魏姝有点失望,索性不搭理那大眼怪了,任由白树继续肆无忌惮地汲取对方的能量长大。
“看来,控制住了内丹的白树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大眼怪的肉身。不过也无所谓,等它的内丹彻底枯竭,肉身自然也有崩坏的一天。反正,只要村子里的人平安无事就好。”
她下意识扭过头去看自己的背,却惊奇发现,那个原本已经快覆盖满后背的红眸印记正在慢慢变淡,热意稍退。
魏姝更不着急了。
“哼!给你一条活路,你不要!现在,你就等死吧!什么血原之子,谁认识你娘啊?”
她让白树助她一臂之力,将她送到树顶,而后足尖一点,没费什么劲就穿过顶上洞口飞出。
不料,她刚探了个头出去,就发现远处有艘云舟慢悠悠地飞来。地上还跟着架破破烂烂的灵辇,两头拉车的灵兽头上都罩着黑布袋,看上去颇为诡异。
魏姝吓得马上缩了回去。
那云舟上站着的,可不正是云天宗那师徒四人!
“小白小白,有敌人来了,你能操纵这具肉身逃跑吗?”她急急忙忙回去,以神念跟白树沟通。
白树沉默了下。
硕大无朋的腹内空间突然震了震,似乎在整个往上跳动,但幅度不大。
白树的枝叶耷拉了下来,看上去有点惭愧,或是羞涩。
魏姝磨了磨牙,没好气的弹了把大眼怪的内丹:“喂!血原之子!你到底想死还是想活?给你一息考虑,快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