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音希鸟在草地上滚了几圈,终于清醒。
她有点莫名其妙,刚睡得正香,谁把她踢出来的?
肯定是魏姝这个混蛋!
她气呼呼地爬起来,冲过去大铁锅旁,正准备抽魏姝两翅膀泄愤,结果却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只见,大铁锅里药液已经少了近半,里面浮浮沉沉的人形萝卜却看不清具体形容了。
倒不是药液变得粘稠,将其包裹,掩去原本的颜色,而是,魏姝周身都笼罩着一团耀眼光芒!
白白的,就像高空的棉花云。
可这云里还夹杂着诡异的红光,像是自有生命,十分灵活地快速游走。
而且不止一道!
小音希鸟仔细看了会,才确认,这是三道红光,两长一短。
其中一道长的像弯刀,气势凛冽,且颜色更深;另一道长的细一点,更加柔软,时时刻刻都在扭曲缠绕成不同的形状;而短的那道就略粗一点,活像一只血色肥虫,还有点眼熟。
“这,这该不会是之前那条雷海血灵吧?”小音希鸟结结巴巴地自言自语起来,“那条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之前那东西明明钻到她身上,她却还活蹦乱跳的。难不成,这血灵是被她驯服了?不,这不可能!还有,另外两个又是什么?”
事实上,小音希鸟的猜测既对也不对。
魏姝当然没有驯服一条雷海血灵的能耐,可她当时偏偏就能全身而退!
原因也很简单,以毒攻毒。
当时,从万丈高空中坠落时,她接触到了那种古怪的神血,差点被其中蕴含的磅礴能量磨成了渣渣。
好在元神深处那道血光突然蹦了出来,竟难得维护了她一回,硬生生将那神血给压了下去!
可她自身元神的血色诅咒也霸道得很,平时多半只在识海空间里折磨她,那一日却直接外显,摧枯拉朽的力量几乎将她彻底毁掉!
要不是那条雷海血灵突然窜进她心口,她肯定早就死翘翘了。
恢复意识后,魏姝就发现自己因祸得福,居然在短短几息之间又突破了一回桎梏,将这具原本辣鸡到极点的萝卜肉身容器的潜力开发到了极致。
但,她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元神深处似乎又多了点东西,时常蠢蠢欲动。
这几日虽然四处奔波,她也没耽误修炼,再加上这锅药液和一颗内丹,她有把握今天冲击筑基境,只是元神里那点隐忧还让她不大放心。
今天的突破经历也验证了她的猜想。
那滴神血、那条雷海血灵果然没消失,都在她元神深处蛰伏着!
从小音希鸟的角度来看,她在药液里躺得舒舒服服,即便被裹成了个古怪的光团,却也十分平静安详。可事实上,她的元神早已被那三个鬼东西折磨了不知几千回合!
识海中,破破烂烂的虚淡元神小人感到很绝望。
她已经不在那块古怪的地里了,而是陷在一汪血湖里。
湖水冰寒彻骨,里头还有不知是游鱼还是蛇虫之类的生灵游走,时不时过来咬她一口,每每得手就迅速逃逸,快得让人牙痒痒。
而她竟无法动用灵力、甚至是元神之力!
现在的她只能像一个凡人那样,在无边无际的血湖中苦苦挣扎。
之所以她还没被冻僵,完全是因为头顶上挂着一轮巨日,灼热暴烈。
她四肢好像灌了铅,却仍奋力在血湖上苦苦挣扎。
想要离开,却始终难以挣脱,因为她看不到岸。
暴露在湖面上的头、脖子、前胸已经快被烤干,可湖面以下的身体部分却越来越僵硬,冷得像冰块。
每当她挣扎着离开湖面一点点,头顶上的热意就更重一分。反之,则是脚底的寒意更重一分。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力气几乎消耗殆尽,开始缓慢下沉。
她知道自己不能沉下去,这样她会死在湖底,变成湖底的一块冰雕。
沦落到这个崩坏的世界,难道就是为了在还未筑基成功时悄无声息死去吗?
她不想、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所以,她不能死!
她要上岸!
魏姝眼中绽放出微弱的光,向死而生。
可哪里有岸?
一转眼,忽然面前多了块狭小的土地,地上隐约还长着一株嫩绿的幼苗。
那是专属于她的小树苗!
魏姝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奋力朝着岸边划去,也来不及思考这方土地是怎么凭空变出来的。
双手终于攀上坚实的土地,死死抠着地面,以手代脚,挣扎着爬了上去。
她立刻就后悔了。
天上的巨日还是那么灼热。
她本以为,这里代表着救赎,是无边苦海之上的一叶扁舟。
可这里的土地已经不像平时进来时那样,变得灼热而柔软,像沙滩,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要融化。
炎炎酷日烤得她头昏眼花,整个人几乎快被蒸发,最后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囊。
在湖里做块冰雕,亦或是在岸上做张人皮,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魏姝在岸上艰难地滚了半圈,从趴着变成躺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简直被折磨得没脾气了。
上一回她筑基时可没这么凶险,都是水到渠成的,最多体内灵力可能不受控制乱窜有些难受罢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奄奄一息。
她躺在滚烫的土地上,慢吞吞举起双手,端详几眼,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比方才还要虚淡。
此处看似识海空间,实际上却是自己和那几道诅咒之物的战场!
要是破不开这个局,她这回可没前几天的好运气了。
“呵!想要把我困死在这里么?”魏姝冷笑一声,喃喃自语,“若我真死了,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即便是鸠占鹊巢,就这样一副肉身,岂不辜负了你潜伏许久的用意?”
她紧握双手,拳头重重击在身侧土地上,艰难爬起身来。
这会儿的她就像一个正在融化的糖人,力气在不断流失,很难像正常状态那样用力,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做到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她调头朝着血湖爬去。
瘦削而虚淡的手伸进血色湖水,瞬间感到一阵冰凉,抵御着身上的热。
魏姝没有浪费时间,她得趁着这只手彻底被冻僵之前动作。
她以手捧水,皱着眉,毫不犹豫喝下。
像在烧得火红的炉炭里突然泼下去一瓢冰水,虽无法彻底浇灭,却略有成效。
只是,这效果不能持久。
魏姝虽知这血湖古怪,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继续用手当水瓢舀水,但每次只喝一小口,而后状似无意,让血色湖水从指缝间坠落,汇入几近干涸的黄色土地。
喝到第四口时,她眼中掠过一道暗芒。
她依旧慢吞吞地伸手插入湖水,可就在入水那一瞬间,她的动作突然快了无数倍!
五指紧攥成拳,快速从水中撤出。
看着手中握着的红色胖虫子,魏姝终于露出了个俏皮的笑。
下一秒,她就把这条还在手中扭动的虫子扯断!
虽已断成两截,虫子却还在蠕动,只是不比在湖水里时灵活。
她面无表情,把红色虫子扔到焦黄的干土上。
红虫子蠕动得更慢了,肉眼看去,似乎也有缩水的趋势。
魏姝冷冷一笑,想了想,索性走上前,以手刨土,很快在小树苗根部刨开个小土坑。
不一会,那两截缩水的红虫子就被她扫进土坑里,迅速掩埋。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原本被湖水镇住的热意又席卷而来。
她又回到血湖边取水,捏着鼻子喝了两口,却开始一捧一捧地浇灌小树苗。
也不知浇灌了多少次,那株小树苗终于变了个模样。
原本普普通通的绿叶片上突然多了些张牙舞爪的红色线条,仔细一瞧才知道,那是叶脉的纹路。
又过了会,芽心部位竟缓缓抽出一片殷红的嫩芽,并不是幼嫩的叶片卷成条状,而是像瓜苗那种条状嫩芽,约小指粗,短而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