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自身状况后,白无踪也认命了。
他虽然资质一流,到底也只有筑基修为,先前为了驯服红毛象鼻狮、在兽怪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整个人已经接近虚脱。若不休养生息个一两天,他现在的状态就是个活靶子,任人蹂躏那种。
别说他看不透魏姝的修为深浅,只看那凶残的灰蓝大鸟,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还有什么法子呢?只能与虎谋皮啦!
白无踪还自我安慰,反正魏道友看起来不像嗜杀之人,只要自己乖乖听话,多半还是能安全脱身的。
至于魏姝在千机矿坑大搞爆炸实验会不会招惹千机会和各世家的记恨,以及镇矿之宝会不会被夺走、夺走后会不会惹来疯狂追杀,这些他是顾不上了。
于是,他一边干活一边好心提议:“魏道友想用霹雳弹炸出一条通道,不怕伤及底下的地宝吗?”
魏姝不以为意:“既然是地宝,肯定没那么容易损坏。”
白无踪扔出一串霹雳弹,又道:“我听说矿区有一些人为的禁制,是千机会为了保障安全设下的……”
“没事,你只管炸,不用担心。”
白无踪沉默了下,弱弱道:“你不怕千机会的人闻讯赶来吗?”
魏姝摸摸鼻子,“哦,那个,他们一时半会的应该还进不来。”
白无踪闻言,表情有点哀怨。
“我说,魏道友,我那个鱼符突然失灵,该不会是你对这里动了什么手脚吧?”
魏姝看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白无踪如实道来,魏姝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又点点头。
“算了,现在的话,哪里都一样。”说完又笑了笑,搞得白无踪莫名其妙。
这下,他彻底没话说了。
作为元盛国南端的一块大肥肉,千机矿坑维持了这么多年安稳日子,自然不是因为大家兄友弟恭、和谐友爱,而是因为这里的种种诡异凶险常人不敢靠近,而且,千机会也有不少底牌。
白无踪忍不住想:“魏道友说得这么笃定,难道她有法子克制那禁制?她真这么厉害?会不会还有其他同谋呢?总不会是千机会里的人吧?”
他偷偷看了眼魏姝侧颜,总觉得这张平静淡定的脸背后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这么一走神,手里的霹雳弹就扔错了方位。
砰——
这一声巨响过后,坚实的坑底地面开始晃动,幅度越来越大,竟有再度崩塌的趋势。
白无踪脸色一白,火速认错:“对、对不住,魏道友,是我的错,我一时错手……”
轰!
魏姝身形一晃,眉头微蹙,还来不及说话,脚下地面就彻底崩塌。
千机会总部。
正堂里坐着一群神情严肃的人,只是最上首空着一个位置。
其中部分人身形都有点透明,竟像是元神出窍的状态。绝大多数在静静地听,唯一侃侃而谈的便是孟长老。
“事情发生得突然,我也是没有其他法子,才动手那个手段召集你们过来,对不住了。现在,我们和里面的通路已经封堵上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暂时也出不来。而且,据里面的人说,今天发生了兽潮,规模比以往都要大……”
有人提出疑义,“不对啊!我记得,上一次兽潮发生时,因为检测到矿区内部危险程度较高,江山画卷才启动防御机制,自动排斥外人进入。但,出来是可以的,我还有点印象,我们家的管事当时带着一批矿奴险之又险地逃了出来。”
“或许跟兽潮的规模大小有关?”又有人提出猜测,但说了出来,自己又呵呵笑着推翻。“感觉也不大可能。按理来说,里面越危险,江山画卷就更应该许出不许进才对!”
孟长老眸色沉沉,犹豫片刻,还是说了:“今日得到报信,林檎、方和、宥柏、平思四县分号的江山图都被人窃走了!”
“什么?”
这下,其他与会者的脸色终于从严肃转为大惊失色了。
“怎么会这样?江山图怎么可能被偷走?不是说,会长设下的禁制绝对没有问题吗?这么多年都没出事,怎么突然就……”
大堂内吵吵嚷嚷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甚至有人向孟长老投去狐疑的眼神。
孟长老早有准备,心里只暗道倒霉。
千机会里长老很多,接近一百五十位。九十八座府城,基本上每个长老负责的就是一座或半座府城,也就是说,每人手底下管辖的至少有十来个县。
好巧不巧的是,今天丢了江山图的四个县全在他姓孟的名下!
更巧的是,偏偏也是今天,里头矿区也发生了种种异动!
千机会里人多眼杂,势力众多,表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争地盘争资源争人的事情屡见不鲜,绝非铁板一块。
这次的事情他自认问心无愧,就是不知是不是遭了什么人的算计!
终于有人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孟长老,今日之事似乎和你关系匪浅啊,你有什么话说吗?”
孟长老重重一哼:“罗长老,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若是会长在此,我少不得要多说几句的。如今,还是想想应对之策吧!”
他眯了眯眼,凌厉眼神扫过众人。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的事绝非意外,而是人为。那偷窃江山图的贼子,此刻多半没离开,说不定还在里面。里面有什么东西,你们应该都心知肚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承担责任的总不会只有我孟某人一个!”
众人脸色更难看了。
罗长老嘟囔了句:“嘴上说得倒挺正经,就不知是不是贼喊捉贼……”
“罗长老!”
低沉喝令一出,众人皆惊。
他们吵得欢快,竟没留意到上首那把座椅之上,不知何时竟已多了个黑发黑须黑袍的中年人,神色疲倦,正沉着脸看他们。
“会长来了!”
“会长出关了?太好了!”
“见过会长!”
整齐划一的见礼声后,黑袍中年人摆摆手。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进去探一探的,你们先不用管了。有什么话,等有了结果再说。”
众人方才吵得跟菜市场似的,这会儿却跟小鸡见了老鹰似的,乖驯得不行,除了一个“是”字再不敢吭声。尤其是被喝了一声的罗长老,这会儿脖子都快缩进胸里去了,巴不得自己当场消失。
最先消失的却是黑袍中年人。
他一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本来以为会长闭关数年,不会为这种小事出关。没想到他老人家还是出来了!”
“这怎么能叫小事呢?要是那东西丢了,我们以后……”
“啧,有会长亲自出手,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要我说,咱们就洗干净眼睛,等着看到底那个内贼是谁吧!”
罗长老好了伤疤忘了疼,得意洋洋扔下这么一句讥诮话,白了孟长老一眼,自己那半透明的灵体也马上消失了。
不多时,郁郁葱葱的林区边缘就多了个黑袍中年人,脸色比方才又差了几分。
他看着着陌生又熟悉的景色,目露怀念,正深呼吸一口这清新空气,却险些被背后乌泱泱冲过来的那群兽怪吓岔了气。
黑袍中年人眉头微蹙,一挥袍袖,身子竟是御风而起,越过这帮兽怪朝他们来处而行。
飞得越高,黑袍人眉头就皱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