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把魏姝塞进丹炉前,傅玉晟没忘记把她身上的法宝全部扒下。
他捏着小铜镜,眯了眯眼,对其他法宝毫不在意,甚至连散发着绿莲心气息的储物戒指都被他随意扔到一旁。
至于小音希鸟,就更没存在感了,直接被傅玉晟捆成一团扔在墙角,还被扔了一道禁言术,说不得动不得。
他正想开口,魏姝却隔着炉壁开始骂人了。
“傅玉晟,你一把年纪的老前辈能不能要点脸啊?我不就是拿点东西,现在也还给你了,你还把我也打劫了一遍,怎么都算扯平了吧?你怎么能丧心病狂到用人当药引?快放我出去!”
傅玉晟没理她,目光投向铜镜。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这镜子大有古怪。
“真是虚空镜么?龙箜前辈,是你吗?”他伸手抚向镜面。
可镜面依旧空空如也,一片混沌虚空,连个鬼影都无。
傅玉晟试着输入些许灵力催动,镜子却死气沉沉,没半点反应。
他皱着眉头试了其他方法,又起身翻阅古籍,只是半点不奏效。
他又试着往镜面上祭出几道法术。
像先时地洞追逐时一样,这面镜子很不客气地把法术能量都吞掉了,像个无边无际的黑洞。
他只能接了丹炉里骂骂咧咧的魏姝的话。
“若不想做药引,就老实答本座的话!”
魏姝沉默了下,气恼又无奈地吐出一个字:“说。”
傅玉晟问起这镜子的来历,她也不好说实话,照旧搬出先时糊弄虚老头的话搪塞。
也不知傅玉晟信了没,反正他没仔细追问,只拐弯抹角地问起驱动此宝的法子,期间还拉拉杂杂说了些什么龙箜道人的旧事。
魏姝不想暴露自己那点压箱底的魔血,想了想,只能出了个馊主意。
“那镜子怪脾气古怪,寻常法子你唤不出来的。不如,你试试撒点黑狗血或童子尿上去,兴许有效?”
说完这句话后,魏姝提着心,静静等了一会。
然后,就只等到一声门板被砰地关上的巨响。
她惊讶地想,难道傅玉晟真信了她的话去弄黑狗血了?
下一秒她又发觉了不对劲。
原本火力正好的丹炉似乎突然升温了,暖洋洋的药液也变得滚烫起来,药香氤氲,愈发浓郁。
魏姝暗骂一句:“姓傅的死变态,真是个小人!说好的放我出来,还不是要把我当药材煮了吃掉!”
没了变态丹师傅玉晟和小音希鸟的声音,四周安静得有些出奇。
她看不到外界情形如何,也不知傅玉晟到底有没有真的离开,便自顾自又装模作样发泄了一番愤怒。
而后,她就懒得出声了,只偶尔撞击下炉壁,做出个想要逃离的样子来。
只可惜,这丹炉看起来等级不低,又被傅玉晟这个化神修士布下禁制,对此刻的她来说堪比铜墙铁壁,逃出去这个可能性几近于零。
魏姝冷哼一声,吸了吸鼻子。
“好在本萝卜大仙体质特殊,没那么容易煮化。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来修炼一下好了。”
再之后,她就打着呵欠睡了过去。
屋内,傅玉晟果然没走。
确切地说,他先是拂袖而去,没一会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听着那些骂他娘炮死变态的话,他也不怎么生气,反而更放心了。
要是魏姝半点动静都没有,他反倒该担心她是不是在酝酿什么诡计了。
区区一个筑基小妖,应该没这个本事从他的紫金丹炉里逃跑才对!
不过,若她真不愿合作,这虚空镜又不愿认他为主,那逆天飞升的法子岂不是永远都拿不到了?
傅玉晟眸色转深,起身站立一会,转到墙壁前,按下一个不起眼的突起,墙上便缓缓多了一道小门。
这是一个狭小的密室,简陋非常,并无半点装饰,灰扑扑的。
密室正中央是个石台,台下放着个蒲团,台上则摆了盏古朴油灯。油灯旁是一个黑色罐子,罐口处贴着数道黄纸符箓。
在阴暗光线衬托下,这些画得龙飞凤舞的符咒似乎也多了一丝张牙舞爪的凶气。
傅玉晟犹豫了会,坐到蒲团上,咬破指尖,以精血为引,快速在四周设下结界。
确定万无一失后,他终于将手伸向黑罐,小心翼翼揭开第一道符纸。
几乎是在一瞬间,那黑罐开始摇晃,像个不倒翁。
罐口位置冒出一缕淡淡红色烟雾,须臾间成型,竟是幻作一张人脸,愤怒地冲他嘶吼。
傅玉晟毫不动容,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
弹指之间,那张人脸竟被隔空摄来,强行打入镜面。
铜镜终于不再继续死气沉沉,却也只是震颤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血色人脸慢慢变得虚淡,直至消失。
傅玉晟皱了皱眉,还是伸手,揭开黑罐上的第二道符纸。
这一次,黑罐摇晃得更厉害,甚至开始剧烈颤动,一跳一跳的,像是不倒翁突然生出了脚想要离开。
罐口处的红色烟雾早已消失,此刻竟慢悠悠爬出一只手,白得透明,甚至能清晰看到皮下每一道血管脉络的走势。
傅玉晟面无表情,一道法术祭出,那只手直接被扯断,血淋淋地被扔到了镜面上。
又是一声凄厉的哀嚎,像是那断手主人在痛呼。
几乎是在接触到镜面的同时,那只手就迅速失去了皮肉,变作一只枯瘦骨爪,开始凶狠地抓挠镜面。
嘎吱嘎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没骚扰傅玉晟太久,骨爪就化作一滩脓血,腥臭难闻,带着些许腐肉的气息。
这一回,不像先时那张血色人脸,这滩脓血没有第一时间被镜面吸收,而镜子再次震颤起来,比方才那次更加剧烈,似乎十分抗拒。
僵持片刻,镜面上终于出现了一张脸,货真价实的人脸,冷漠而不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先把那堆腌臜之物拿开,别碍老子的眼!”
傅玉晟先是一喜,细瞧之后,又有些失望。
他从善如流地挥袖,扫去镜面上的血污,问:“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可认得龙箜道人?”
镜子里的脸答得讥诮:“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这种小把戏就能逼得老子认主不成?”
傅玉晟表示不敢,“龙箜道人虽已飞升日久,跟我也算是同出一门,有些干系。不久前在一处幻境里得了龙箜前辈的些许传承,故而心生好奇罢了。”
虚老头脸色微变,问过那处幻境具体情形后,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既如此,你也算是那人的弟子。看在他的份上,许你问三个问题吧。”
傅玉晟见状趁机追问:“多谢前辈。确实有些事,想请前辈指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