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坚不可摧的绿石蛋壳居然裂开了几道细缝!
即便是隔着一面镜子,魏姝二人也能隐约感应到镜中突然出现的剧烈灵能波动,正是自这几条细缝中泄漏出来的!
“这是什么蛋?居然能把那家伙吓成这样?”白无踪好奇地问。
——那个上古生灵很可能是传说中的虚空兽……
虚老头昔日话语再次在魏姝耳畔响起,却勾起更多好奇。
这蛇柳既是魔植千手蛇柳之后,又怎么会惧怕区区一枚不知是死是活的虚空兽卵呢?
除非……
虚老头脸色也是精彩纷呈,脸上肌肉疯狂抽搐着,看上去十分怪异。
“怎么会这样?我好像闻到了上古凶物的气息……真要命,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不行不行,这东西我养不了,还是还给你吧!”
说着,竟十分利索地把还在缓慢迸裂更多细缝的绿石蛋甩出镜外,扔给魏姝。
魏姝一听到上古凶物四字,脸色也跟着变了。
她怒而大骂:“死老头!有便宜你就占,遇到麻烦事了就知道往我身上甩锅!你等着,看我哪天就把你埋进天境海,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绿石蛋正好落在她怀中,散发的强大气息越来越浓烈。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嘴里发苦。
这枚蛋悄无声息在虚空镜里养了这么久,期间一直风平浪静,以至于她都几乎快忘掉它的存在了,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蹦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里面的东西要孵化出来了,还可能是上古大凶!
在镜中空间时还没这么强烈,此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像是在抱着一颗火球!
还是由世间最精纯浓烈的煞气凝聚而成的那种,沉重,炽热,似乎具有吞天噬地之威!
绿石蛋一离开,镜子里的蛇柳之灵顿时故态复萌,从萌萌哒的小绿球变回了参天巨树。
乍一看,格外像一个顶着一头蛇发的巨人妖怪!
虚老头愁眉苦脸地应付着“蛇发”们的骚扰,分神抱怨道:“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你不跟我打招呼就把这死树妖往我这儿塞,都不给我一点防备时间,要不是有那凶物的蛋在,我这伤怕是要养到明年了!”
嘴上虽抱怨连连,可它揍起蛇柳之灵来也并不含糊。
这里好歹也是它的本体空间,作战主场,它又是个数千岁的老妖怪,哪里能容得这个只生出灵识几天的小辈在它面前放肆?
它一声令下,镜中空间便被无数镜面割裂,分成密密麻麻的小格子。
蛇柳之灵顿时被切割成数十截,原本威风凛凛的蛇手断落在地,却寻不到它最需要的土壤,也接不回它的本体,只能不断蠕动着,又被更多更小的镜子空间切成更多碎片。
“哼哼,你本体强大,在外界我奈何不了你,可进了我这儿,你还想作威作福,怕不是在做梦!就是没有那小石蛋,我也能揍得你满头包!”虚老头装腔作势地怒斥。
“你意思意思得了,别给打死了,留着它,我还有用。”
魏姝木着脸,盯着手里的绿石蛋。
白无踪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有用多半是要把蛇柳之灵圈养起来,时不时压榨点那种可解毒的绿色液体出来,拿出去市场上售卖。
“咳咳,魏道友,你们刚刚说的上古凶物,可是真的?就是这枚蛋?”
见魏姝点头,他顿时急了:“那还不赶紧想法子把这蛋处理了?那些上古凶物早在上古时期就已绝迹,据说是作恶太多,被仙人们射杀殆尽,这才还了天地乾坤一个清明,我等凡人也才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如今天地灵气锐减,修士实力也大不如上古修士,仙人更几乎不再出世。若它们再度现世,我们这些人根本无力压制,届时可如何是好?”
说着,他跃跃欲试就要运力,想要给这颗蛋一记重拳。
魏姝却冲他摇头:“没用的,这蛋皮无坚不摧,不信你看——”
她将绿石蛋放在地上,随手扔了个术法过去,甚至还动用了黑玉剑,以混沌天雷攻击。
绿石蛋却都岿然不动,比铜墙铁壁还铜墙铁壁。
白无踪也试着发了几招,又用刀去劈,却险些没把自己的心爱宝刀劈卷了刃!
“嘶!这凶物果然邪门,居然这么牢固!”
魏姝无奈叹气,不免又记起和这枚绿石蛋初见之日的情景。
当时的她比现在弱小得多,连筑基境都没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撼动分毫。如今她已结金丹,神魂也恢复了大半,比那日时强大了百倍不止。
可她依旧对这绿石蛋无计可施!
难道,她只能眼睁睁等着里头的凶物孵化出来,什么都做不了吗?
“你说,既然这颗蛋里封印着上古凶物,为何还会带着虚空本源的气息,以至于被你误会成虚空兽……”
“哼,凶物狡猾,定是预感到大祸即将临头,偷偷将还未孵化生出的后代送入域外虚空,让仙人误以为这一族已经彻底灭绝,借此瞒天过海!”
虚老头愤愤道,“此物在域外虚空漂流了至少十万年,沾染上些许虚空本源气息也不足为奇。若不是上头沾染了那人的一滴精血,我才没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只是不知,这究竟是哪种凶物。罢了罢了,不管是哪种都不好对付,尤其是你,你现在太弱了,连凶物的一根毛都打不过,你赶紧把它关进那朵黑莲花里!”
关是可以关,但魏姝很担心,如果那凶物太过凶残,恐怕黑莲牢狱制不住它,反而被它一股蛮力撕裂损毁,连带着里头那小山似的蛇柳树、魔藤莲都跟着逃跑,那问题就大发了。
“还是不对。”魏姝沉吟道,“若真如此,怎么它过了这么多年都没孵化,今日遇上这千手蛇柳的后代才有了反应?难道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羁绊?咦,会不会是我上次说的虚空树?”
虚老头道:“我们域外虚空向来自成一界,比起你们这些小世界安详和平得多,哪里会有这种荼毒生灵的牛皮廯种族?”
这时,被揍得满头包、只剩下光秃秃树干的蛇柳之灵终于忍不住开口。
“愚蠢的人类!那可不是什么普通上古凶物,虚空树之类的低等灵物,而是我们的老祖宗,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的凶神!老祖出生于天地初开之际,诞生自鸿蒙初分之间,修炼于大山荒泽之中……”
这一连串的溢美之词听得虚老头嘴角直抽抽,魏姝却心头一紧,几乎和蛇柳之灵同时喃喃吐出两个字。
“……九婴。”
此时,裂缝已经蔓延到三分之一的蛋壳范围。
白无踪骇然道:“九婴?是那个九头蛇身的水火之蛇,九婴吗?怪不得……”
他回忆起自己幼年时曾看过的某本远古凶灵图鉴,那时的他才刚修行没多久,神识极其微弱,身临其境地看到图鉴上画着的九头蛇时,差点没被它的狰狞面目、凌人气势给吓晕过去!
现在回忆起来,已经结丹的他还是有点不寒而栗!
即便是在杀戮遍布的洪荒远古时代,九婴的实力也是个中佼佼者。
这样恐怖的凶物若真出世,都不必说什么生灵涂炭了,怕是这一界都将被整个抹除!
虚老头也被吓得不行。
本以为只是上古凶兽之一,现在突然升级成了远古凶神,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要是勉强养只上古凶兽的幼年体,它都还担心前者会把它辛辛苦苦蕴养的龙箜神魂吞掉;万一变成远古凶神,别说龙箜了,就是连它这个寄主都会被整个吃掉吧?
魏姝也犯了难。
要真孵出个远古凶神,她肯定制不住,就算是云非烟在这儿,也未必搞得定!
难道,今日真要因为这该死的蛇柳折在此处?
“老头儿,你休养得如何了?”
魏姝灵机一动,开始游说:“你看,它在虚空漂了至少几十万年居然都没有孵化迹象,可见它多半先天受损,又或是域外虚空的环境不适合它生长。要不,咱们把这颗蛋赶紧送到其他地方,最好是域外虚空,让它继续在那儿漂着,一了百了?”
虚老头却怒道:“都说了我至少半个月打不开虚空通道,你耳朵长屁股上去了吗?”
“咳,怎么说话的呢?这不是你经常骗我,我才……”
魏姝讪讪解释,还想再试探对方话中真假,却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谁骗你了?这种事我会骗你吗?要是能把这瘟神送走,你以为我不乐意?我想送,那也得我有这个本事啊!哼,我告诉你,除非……”
“除非什么?”
魏姝眼睛一亮,暗道,这老家伙果然深藏不露,就知道它不会没办法。
不料,虚老头却阴阳怪气来了句:“除非你把大黑给我吃了,我马上就能恢复到巅峰状态,把这瘟神蛋送走。怎么样,干不干?”
“你想得美!”魏姝不假思索拒绝。
虚老头摊手:“那就没办法了。或者,你把它送到血原去。看起来,这颗蛋还要好一会才能裂开。运气好的话,没准你还能把它送进红沙漠……”
魏姝心中微动。
把这枚九婴蛇蛋送往小幽冥界?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好能把它扔进天境海,把它死死压在海底,不得翻身……
然而,她刚动了这个念头,绿石蛋上便有一小块蛋皮彻底脱落,迸射出一道刺目绿光!
“糟糕!我这乌鸦嘴,怎么刚说它就要孵出来了?怕是赶不及了!”
虚老头急吼吼地伸长脖子,想要将迸射绿光处看得更清楚些,却差点没被绿光晃瞎双眼。
捧着绿石蛋的魏姝也感受到了极强的威压,匆忙打上几道封印,才将这绿光之威削减大半,可以勉强直视。
即便如此,白无踪双目还是被刺得流下了淡淡的血泪。
“魏道友,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但凡灵物,破壳出生之时都是最脆弱的,我们能否合力将其击杀?”
蛇柳之灵却幸灾乐祸地挤到镜面上:“不可能!我们这一族刚出生就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元婴境界了,更别提我们的祖宗千手蛇柳、祖宗的祖宗九婴凶蛇了!就是一百个你们加起来,也不是老祖宗的对手!哼,要不是你们专门针对我,也不会机缘巧合让老祖宗复苏!这就是你们的报应,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