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时,萧帅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阳台喝酒纳凉。刚才只顾着照看路都走不稳的苏浅浅了,也没注意到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我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哈啤走过去,打开一罐喝了一口,问:“怎么回来了?”
“今天没什么心情。你怎么样?刚才看你两个人的气氛不错啊,应该有不少收获吧。”
我如实相告,只是把那往事略去了。
“真是蠢死了,先弄到手再拒绝啊。”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她太漂亮了,就没忍下心来。”
“可惜了,还是个处女,就这样被你放跑了。”
“那么一会儿你就能看得出来?”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以后你性生活丰富了自然就懂。”他老气横秋得说,“算了,下次再一起去,帮你找个经验丰富的好好□□一下。”
我拒绝说:“还是算了,那里呆久了,酒的味道都变了。我看你也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又何必要去?”
“那有什么办法,别人都这么做或者都在渴望这么做。我不做就会被当成是怪人,像你一样。”他说,声音里有些无奈。
可是,若每个人都如他这般想,那“别人”又到底指谁呢?他做着约定成俗的事,只是因为不想被没有实体的“别人”称作怪人。依我看,他这样做才最奇怪。只是人人都这样做,见怪不怪,怪事也变得正常了。或许真像他所说的,这样一本正经得想这事的我才是怪人。
我不再去想,换了简单实在的话题,问:“你这衣服去哪干洗?”
“放着就行。你要是去洗,下个月就没钱喝酒了。”
“算了,那还是请你喝啤酒吧。”
“好,我先睡了。”
“别啊,难得你回来一次,今天我还想再醉一回。”
“改天吧,今天干什么都没心情。”
说完他就自顾上床睡下了。这就是萧帅,我的室友,有钱,帅气,而且又很坦诚的任性,也可以说很任性的坦诚。不过他是有些奇怪,家里开着一家规模不小的机械厂,也投资其他行业。他学工科还可以理解,只是跑到这二本学校来就让人费解了。
进入大学已经快两个月,若说有什么收获,就是交到了他这个有钱的酒友。若说有什么开心事,就是偶尔能两个人边喝酒边不着边际的畅所欲言。和他真正相熟起来,也是因为一次纵情的夜饮,那也是我第一次喝醉。
军训后一天晚上,我在屋里上网,用的是他的电脑。虽然他不常回宿舍住,却是什么都配备齐全。他从外面进来,拿着一瓶XO。
“别玩了,喝酒。”
他说着合上电脑,倒了两杯,自己拿了一杯走到阳台。我摘下耳机,拿过酒杯,喝了一小口。嗯,果然是好酒。我拿着酒也到了阳台。
“为什么不拍我马屁?”他若无其事得问。
我刚喝到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这段时间虽然已经知道他任性,却没想到这么直接。
“不是不拍,是拍不好。”
“请你喝好酒了,还要敷衍我?”
“不是敷衍。高中时班上也有家里很有钱的同学,大家都奉承他。我也跟着试过几次,总是没别人拍的好,费了半天劲,也没给人留下多少印象。后来观察了很久,我才发现其实拍马屁很有技术含量的,不但要什么知识都懂,还要会察言观色,而且脑子还要反应灵敏,能随时应付各种情况。我是什么条件都不具备,一点儿天分也没有。”我回答道,也装作若无其事。
“生气?”他喝了口酒,看着我问。
“何至于,只是不怎么舒服罢了。”
“别见怪,老毛病了,很难改。”他满是歉意得说。
说的这么坦诚,想生气也难。我喝了口酒说:“改了以后,估计我也就没好酒喝了。”
“哈哈,一见你就知道可以和你做朋友。”
“为什么?”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
那是开学第一天,长途火车晚点5个多小时。本来从北方到这里就要二十几个小时,又无缘无故多坐了那么久,从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把我给闷坏了。好在有校车来接,到校后还来得及办理入学手续。等弄好哪些啰里啰嗦的手续,月亮已经升得很高。我疲惫的拖着箱子来到宿舍楼,找到房间,推开门,刚打开灯就见到萧帅坐在椅子上,一个女生背对着门跨坐在他身上,两人衣服凌乱,我进来他们也没起身——怕是起不了身了。真是不该戴着耳机听音乐的,不然多少能听到点儿声音,也不至于这么莽撞的就进来了。可这也不能怪我啊,开学第一天谁会料到这个场景。我把行李留在里面退了出来,看了下门牌号——212,没错。
“二位,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请继续。”
说完我关上门,跑到网吧里边看电影边睡觉的过了一夜。
我回想了一下这次遭遇,说:“没什么特别的啊。”
“我这样的为人,你不讨厌?”
“讨厌什么?那种事大家都在做,或者都在想着去做。”
“我是说我到处风流,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来,你不反感?一号铺的那位不就搬出去了。”
“恋爱多了伤心,□□多了伤身,二者皆有所伤,你自己无所谓就好。说到风流嘛,你很有钱,又长得很帅,而且还有些坏,女人想要的你差不多都有了,想不风流都难。嗯,只要你不是同性恋,我就没危险。”
“去,老子对女人的欲望强着呢!就是搞同性恋也不会来找你的。”
“哈哈,那就好。”
“我看你的名字应该改成小怪才对。”
这之后,他就一直叫我小怪。
“我看你才奇怪。这么有钱,怎么不出国留学?”
“我,喜欢中国女人。”
简单,直接,而且无可反驳。
他补充说:“出国又能学到什么?不过一种炫耀,带回来的东西也大都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现在国人思想开放了,这大批的海归可起了不少作用。”
“什么开放?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和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手法进行□□,就叫开放?笑话!”
我大笑几声,笑过之后仔细想想,他这话虽失之激烈,实情却大体如此。我喝口酒,叹了口气。
“说得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没什么,只是有些伤感。”
“伤感?”
“中国文化,上下五千年,沉淀到现在,对思想开放的理解却总是纠结于性开放,想来多少有些可悲。”
许久,我俩都没说话,只是喝酒。
“不好意思,扯远了。”
“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他不理会我说的问。
“天下熙熙攘攘,皆是利来利往。”
“人人都如此?”
“贪夫徇财,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凭生。”
本以为他就是个什么都随随便便的花花公子,没想到他听后却喝着酒认真得思考起来。我没有打扰他,只顾着喝着美酒,喝完后又自己倒了一杯。
过了许久,他才从沉思中出来,喝口酒说:“挺有意思的,你看我是哪一类?”
我喝口酒,想了想,说:“夸夸其谈你没有,当烈士吗骨头又脆了点儿,你虽很有钱却又不怎么爱财。嗯,你和我一样,都是凭生的庶人,不过你属于很有钱的那一类。”
“哈哈,有意思,这样的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甭管有钱没钱了,先干一杯,为了同为庶人。”
我们一干而尽,一瓶XO这么会儿也就没了,好在我还有存酒。前几天网购了两瓶威士忌。
“有酒竟然藏着,你可真不地道。”
“没有藏,就在柜子里的冰箱顶上。百八十块钱的酒怕你看不上眼,也就没好意思跟你说。”
我给他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大口。
“你这个朋友可以交下了,因为能喝酒。”
“你这个朋友更得交了,因为能喝到好酒。”
“哈哈,好,再干一杯,为了酒友。”
常听说酒逢知己千杯少,现在才终于体会到,原来心情竟会如此痛快。
“你整天躲在屋子里,就是因为那伤感,所以讨厌性,讨厌女人?”他喝了口酒问。
“怎么会讨厌,我对女人的欲望也蛮强烈的,比起你来可能会差些。”
“那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没什么意思。千方百计的弄到手,相处一段时间,然后再千方百计的分手,麻烦死了。”
“也就是说不是装清高,而是怕麻烦?”
“性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谈什么清高与下流。”
“果然是个怪人。改天跟我出去喝酒,顺便也捞几个不会有麻烦的女人,省得你自己在屋里打枪。”
“至少我的手只摸过自己的,你那些女人只怕阅枪无数。”
借着酒我想也没想,这话就冲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觉太过不留情面了。
“不好意思,无心的。”
他却满不在乎的说:“什么有心无心,事实就是如此。改天一定要你领教一下这阅过无数枪的女人的滋味。”
见他不在意,我也轻松得玩笑起来,说:“别,你认识的那些女人我哪儿养得起啊!弄一次脚趾甲,就够我喝好几天的酒了。”
“又不是要你去养。你要是把她们伺候好了,她们倒过来养你都成。”
“这可有点难度。我这长相也就将就看得过去,性技巧目前还只处在理论阶段,没什么长处啊!”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有些少妇专好这一口,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懂才能好好把玩。”
“照你这么说我还有可取之处。行,等没钱喝酒了,你帮忙给找一个。”
“滚,你把我当成拉皮条的了。”
“这好办,你不收钱就不算拉皮条。”
“你算得倒精明。”他笑着说,“跟你说,好些也都是海归,有的是生在国外现在才回来,技术好得不得了。”
“其实学性开放、性技巧没必要去国外。”我抗议说,“翻翻老一点的书,什么乱七八糟的性行为中国早就有了。武则天秽乱宫闱也就不说了,她被贬成尼姑时伙同其他尼姑与和尚乱搞;杨贵妃也好不到哪儿去,和她什么干儿子安禄山鬼混;隋炀帝才混账,造合欢车,和他后宫的三千佳丽在里面胡天胡地,他的那些护卫还得在外面给他守卫着。你说乱不乱套?”
“难怪现在的人都这么喜欢在车里做,原来这是皇帝级别的享受。该不会隋炀帝是最先发明车震的人?”
“这可说不准了。夏桀、商纣也都是荒淫亡国的,比隋炀帝好不到哪儿去。”
又喝完一瓶酒,说话更是不着边际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跟你说,你不拍我马屁倒不怎么样,以后可有得麻烦了。”
“现在不是已经交到你这个朋友了。你这么有钱,我还怕以后没有酒喝?”
“一看我就是个败家子,老头子家当也就那么十个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我败光了。”
“不就是风流嘛。嫖可毁志,赌才败家。只要你不赌,那些家底也够你吃喝玩乐三辈子的了。”
“你可真够笨的,没听说嫖赌不分家。再说,老头子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外边不知多少女人,也不知给我生了多少从未见过面却来分家产的兄弟姐妹。”
“这个你放心。包二奶、养小三是‘三妻四妾’——封建残留思想——的变异,不过一起留下来的还有嫡庶观念。你是嫡长子,那些家产你拿大头。”
威士忌喝完了后,脑子已经不清不楚了,我俩却还是吵着闹着要喝酒。又喝了很多啤酒,也说了很多有的没的,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醉得一塌糊涂。第二天醒来,数了下酒瓶,三瓶洋酒,16罐500ml毫升的啤酒,还有一罐躺在地上没打开。可是我那小冰箱里没这么多啤酒。想了半天,却还是记不起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