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区的入口,穆烟指了指里面,“那我先回家了哈。”
其实路泽也可以从小区里走,穆烟家后面就有一条小路是直通山上的,但是她看到了路泽家的车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心想他是不会走小路的。
路泽停了下来望着灯火零星的小区,淡淡地绅士道,“我送你。”
穆烟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哈,不用不用。”
然后指着大门边的一个年轻妇女道,“我家邻居也下班了在那等我呢,我们一起走。”
既然如此路泽也没有强求,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再见。”
穆烟却笑得无比灿烂与他的冷淡自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欢快地跟他挥手告别,“再见。”
然后这才蹦蹦跳跳地跑向在大门口等她的女人,路泽低头不知想了什么这才又迈开步子往前走,而他身后的车子也依旧缓缓地跟着主人。
穆烟的邻居是一对带着一个2岁男宝宝的年轻夫妇,女主人欣姐在一家超市上班,每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回来,所以她总是会在门口等穆烟然后两人一起回家。
早就看到了那个漂亮的男孩,觑着穆烟嘴角甜甜的笑容,欣姐调侃道,“烟烟,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这个时候小城的人们还都很保守,早恋是不对的,学习任务重的高中生早恋更是错上加错的。
但是欣姐今年也不过才28岁,虽来自小地方思想却意外地没那么保守。
更何况她对穆烟是又爱又怜,这个孩子学习又好,长得又漂亮,但却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真的很让人心生怜意。
穆烟也很喜欢欣姐,从她初一开始独居的时候,她就把她当亲妹妹看处处照顾着她,而她也是把她当亲姐姐看的。
亲亲热热的挽着欣姐,穆烟愣了一下,连忙摇手否决,“哈,哪能啊,我还要学习呢!”
穆烟的确不是那种传统的好学生,也认为恋爱是耽误学习的。
但她也不会恋爱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学习,而是她不想拖累任何人,而且她跟路泽才第一天认识呢,这哪跟哪啊。
欣姐也没有多问,两个人闲聊着一同上了楼,到了顶楼四楼,穆烟跟欣姐告了别,这才拿钥匙开了门。
吱嘎防盗铁门打开,再打开里面的木门,一室漆黑扑面而来,窒息的孤寂让穆烟滞了一下,直到摸索着墙壁的开关打开灯后,视线适应了光线,她这才进了门换了鞋。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穆烟一个人走动的声音,但好在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中听到一点动静就害怕的发抖的小女孩了,深吸了一口气,她对着自己笑了笑,开始晚上只有自己的生活。
而这头的路泽也坐上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车,沿着小区旁边的山路盘旋而上,不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一幢苍老却不凄凉的别墅前。
进了大门后,一切都像是电视剧一般,两个身着黑西服的男人随着路泽下了车。
一个身着笔挺管家服老人,还有两个身着女仆装的一少一老的两个女人一同站在门口冲着路泽鞠躬。
“欢迎少爷归家。”
路泽没有应声,径直走了进去,大家看了一眼管家,在管家的微微点头下这才分散开来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
走进屋里,路泽坐在了客厅中焕然一新的沙发上,女佣泡了一杯咖啡端上,他伸手接过,却不喝只是望着黑褐色的咖啡静静道,“今天我母亲没有打过电话么?”
被问的自然是站在路泽旁边的管家,老管家是个极其严肃的老人,他的表情就像一个冰冷的雕像,声音同样也冷硬而刻板。
“没有。”
路泽一点都不想有类似失望的这种情绪,但是他有太多的疑问要被解答了,这些疑问堆积在他的心中,一天一天竟让他产生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沮丧,望着管家,他冷冷一笑。
“就算被放逐,也要给我一个理由。”
管家并没有如路泽的愿给他一个理由,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只能刻板的回答道,“请少爷不要多心。”
不要多心?路泽嘴角笑容的讽刺意味更浓了,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再问什么,因为他知道他问不出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恢复成了那个不悲不喜,高高在上的路泽,望着管家他淡淡地下达自己的命令。
“从明天开始,不用车接车送,也不用保镖守在校外,我自己去上学。”
说完他也不等管家回答就往楼上走去,一闪而过的错愕过后,虽然明知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但他还是开了口。
“夫人让我务必保障您的安全。”
路泽连脚步都没有停滞一下,华丽的楼梯上至留下了他带着隐隐愤懑的冰冷声音,“陈管家,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过了许久路泽的声音都已经消失在空旷的别墅中,复杂地望着小主人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他这才轻声道,“是。”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折腾了那么一大顿,第二天早上穆烟竟然起来晚了。
等她匆匆洗漱完,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五十五,而走读生早上最晚要七点半进校上早自习,穆烟预感她会迟到。
来不及吃早餐,从冰箱里抓起一盒牛奶扔进包里,背着包穆烟就呼哧带喘地往公交车站点跑去,但最终她还是郁闷地看着7点钟的公交车扬长而去。
望着那扬长而去的车影穆烟恨恨地跺着脚,完了,估计这次要上光荣榜了,但再郁闷她也只能乖乖地等下一辆了,拿出牛奶,她低着头轻啜着。
可是低着头的穆烟却没有发现,不远处依旧一身笔挺金色镶边黑色制服,拎着黑色学生包的路泽正缓缓走过来。
他倒是看到穆烟,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最后迈着优雅的步伐他缓缓地走了过来。
这样的生活于路泽而言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他并不知道遇到什么情况该怎样做。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喊穆烟的时候,喝完牛奶的穆烟在转身将空盒子扔进垃圾箱里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路泽。
她自然是吓了一大跳,惊叫道,“你怎么在这?”
正是上班高峰时刻公交车站点的人不算少,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穆烟连忙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
“哈,你怎么在这?”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路泽,这还真是有点意外啊,当然从昨天遇到路泽后,穆烟已经遇到好多意外了。
垂着眼睑沉默了一下,路泽答道,“上课。”
他的回答让穆烟立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孩子太难相处了,她难道不知道他要上课么,她想问的是,你家不是有车么?干嘛跟我们小老百姓来挤公交车啊。
不过穆烟再直也不能这么问,只能呆呆道,“这样啊,那还真巧。”
路泽点点头然后继续沉默着,大清早的穆烟的思绪也不太清楚,便也没绞尽脑汁找话跟他聊,两个人只好都一同沉默着,气氛有点沉闷而尴尬。
好在过了一会儿,公交车终于吱嘎吱嘎地来了,不想跟大家挤穆烟站在一旁让其他人先上,等只剩下她跟路泽时,两人才依次上了车。
往投币箱里投了一个硬币,叮咚一声很是清脆,穆烟往前走了走回过头再看路泽,他却站在投币箱前拿着一个黑色的钱包沉默着。
大概是路泽长得太漂亮了,气质又好,司机大叔也没认为他想坐霸王车,只热情地以为,“孩子没拿零钱吧,没事往前走吧,下次来再补上。”
路泽却沉默着,然后拿出了一张一百块就要塞进去。
好在穆烟眼疾手快地冲过去将钱夺了下来,“傻了啊你。”
白了他一眼,她拿出钱包摸了一个硬币又投进去,这才把钱塞到路泽的手中,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
由于不是始发站,车上并没有位置,穆烟与路泽只好抓着吊环站着,站稳后穆烟小声对身边的路泽道,“喂,路泽,好歹咱们俩也是同桌,就一块钱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没看到过这样的傻子,没零钱就要往里投整钱,还投一百的,大款就可以这样浪费钱啊!
穆烟哪里又知道,路泽活了16年不管去哪里都是车接车送,从未坐过公交车、出租车,所以他哪里又知道公交车是要投币的呢。
大概没有被人这样埋怨过的经历,路泽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谢谢,明天还你。”
穆烟仰起头奇怪地瞅着他,“一块钱还用还,路泽你要不要更计较一些?”
大概更没有被类似的话“训斥”过,路泽这一次聪明地选择了继续沉默。
好在穆烟是个爽朗的姑娘,就算生气都不会太久,更何况这也不算什么事,她也没生气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脑袋清醒了,怕冷场的姑娘立刻挑起别的话题与路泽“聊着”,两人你说我听,倒也分外和谐。
w城虽然只是个三线城市,但小城虽小却五脏俱全,平时还好,但早上上班时间偶尔也是要塞车的,只是没有大城市那样严重而已。
所以穆烟一般都是赶六点三十的车,再不济六点五十五的车也还好,反正是总比这趟七点二十的车都强。
果然不一会儿,乘客就像是沙丁鱼似的一波一波往上挤,路泽高并且还在靠边的角落里还好,163不高也不矮的穆烟就惨了,她完全被挤在路泽与另外一个大妈的中间。
尤其是大妈也比穆烟高,不仅高体积还是穆烟的两倍,穆烟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被挤扁的柿子,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而且她不仅要伸着脖子努力呼吸,还要紧紧抓住吊环防止大妈把她挤到路泽的怀里,避免那样的尴尬,所以这趟车穆烟真的是辛苦到了极致。
可事实往往不如意的事更多一些,就在穆烟苦苦支撑的时候司机叔叔突然一个大刹车,一个踉跄穆烟的手已经脱离了吊环,最后她还是没有摆脱被推进路泽怀中的尴尬命运。
软硬适中的胸膛,清新的味道,更别提穆烟的手为了稳住自己本能地抱住了路泽的腰上,这样的亲密接触,饶是她脸皮再厚,脸不禁也轰的一下就红了。
路泽也从未与一个女性这样亲密接触过,即便是家族长辈之间的拥抱,他们也是克制有礼的。
当那柔软的身体碰触着他的身体,馨甜的体香窜入他的鼻中时,他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整个人僵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地抱着,直到不远处的一个大妈不屑地小声咕哝着,“真是世风日下啊,早恋就算了,还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
大妈的话就像一个引爆炸药的引子,瞬时周围很多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了起来,穆烟这才刷的一下回过神来,只是刚才她的位置已被一个大叔占住了,她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位置。
穆烟从来没这么尴尬过,只能勉强让自己从路泽的身上起来,但没有可以抓的地方稳住身体,她与路泽并没有分开多少,她是又尴尬又焦急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就在她尴尬的真的想去死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路泽却突然一转身将穆烟往里一推,他则一手拎着包,一手撑着玻璃,为穆烟圈出了一小块空间。
这样既与穆烟拉开了一点点距离,又让穆烟不再受挤。
虽然危机解决了,但刚刚那尴尬的情况让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穆烟低着头红着脸装鸵鸟,而路泽则木着一张脸望着窗外,只是如果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耳根早已微微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