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没有想到会这么快遇到拓跋赞,事实上这次来上京她并不太想见到以前的故人。因为如今大家立场已经分明,再次相遇十之**就是敌对关系了。至于拓跋赞这个师弟,虽然楚凌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如拓跋兴业阿朵一样深厚,但毕竟也是相处过两年的人。而且拓跋赞性格爽朗,对他认定的自己人一向热忱相待。虽然楚凌一向喜欢吐槽他的脑子,但楚凌对这个师弟其实也是真心喜欢的。
只是如今…再相见却只能徒增尴尬了。
不过这么晚了看到拓跋赞,楚凌奇怪之余也还是有几分担心的。正想要追上去看看,却看到拓跋赞竟然朝着北晋皇寝宫的方向去了。而且在进入寝宫范围之后并没有被人拦截,楚凌只得按下了想要追过去看看的冲动。
没有人拦拓跋赞并不代表没有人会拦住她。拓跋赞这个时候去北晋皇寝宫还能一路畅行无阻,显然是得到了北晋皇的同意的。只是…即便是拜了拓跋兴业为师,北晋皇也依然并没有多看中拓跋赞,如今这般却又是为了什么?
望着寝宫的方向思索了良久,楚凌方才轻叹了口气飞身下了房顶。
第二天见到南宫御月,楚凌将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一遍。南宫御月有些惊讶地道:“这么快就决定了?”楚凌耸耸肩道:“北晋皇现在除了早朝几乎都待在寝宫里哪儿都不去,还有什么好考虑地?更何况,国师觉得我有时间想出更周密的计划么?”
南宫御月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不错,去年的事情似乎将我们的皇帝陛下的胆子吓破了。”
北晋皇堂堂一代帝王,倒也不至于因为一场宫变就被吓破了胆子。南宫御月这话自然也只能听听就算了,不过北晋皇身体差倒是可以肯定的。”楚凌微微蹙眉道:“现在这个时候,北晋皇将拓跋胤派出去未免有些不值得。”拓跋胤毕竟是北晋名将,又是北晋皇的亲生儿子。
南宫御月淡然道:“出兵沧云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除非北晋皇要死了否则不可能改变。就算北晋皇自己想要改变主意,别人也不会同意的。貊族好战,北晋已经有几年没有大规模地用兵了,许多人早就已经急不可待。更何况,拓跋胤跟北晋皇并没有多么亲近,即便如此拓跋罗以及算是半废了,在北晋皇眼中拓跋胤只怕也还是远不如拓跋兴业值得信任。如果拓跋胤不去,出征沧云城的兵马就是明王府一家独大了。如今北晋皇这边派出去的是拓跋胤,明王那边派出去的是百里轻鸿。对双方地实力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楚凌想了想,也对。拓跋胤是站在拓跋罗这边的,百里轻鸿虽然是明王的女婿,但是明王却无法完全信任他。因此将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打发出去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有拓跋胤牵制也不怕百里轻鸿做出什么不利于貊族的事情,更不会影响北晋皇和明王之间的实力均衡。
“这么说,国师对我的计划没有意见么?”楚凌问道。
南宫御月看着她,思索了片刻道:“就像是笙笙说得,有意见也没办法啊。不过…你真的有把握在坚昆动手之前杀了北晋皇然后逃出来么?”
楚凌道:“确实有点危险,不过也不是全无机会的。”南宫御月打量着她,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笙笙。既然笙笙有把握,那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吧。无论需要什么本座和明王府都可以配合。”楚凌道:“只有一个问题,如果北晋皇被刺杀的消息传出来,我师父多长时间内会赶到?”
南宫御月道:“这就要看你选在什么时候动手了,既然不想打草惊蛇就不能刻意将拓跋兴业调远一些。拓跋兴业的习惯你是知道的,大多数时候不会改变。”楚凌点头,思索了片刻道:“明天、后天早上正好是大朝会,之后师父便会出城巡视军营。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动手的话,师父得到消息,再赶回来,至少需要…不对,皇帝遇刺这种事情,不能以寻常情况来算。宫中一定会动用狼烟和狼啸。以师父的脚程,说不定我们只有两刻钟时间都不到。”
南宫御月点头,楚凌分析地很准确。不过……“只要北晋皇死了,你又能扛过皇帝身边的高手的话一切都好说。难不成,拓跋兴业还会杀了你不成?”
楚凌苦笑,“这个可不好说,况且,我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件事跟我有关系。特别是明王府,我若是杀了北晋皇,国师觉得明王会不会为了给貊族权贵一个交代而把我推出去顶缸?更何况,我能杀北晋皇,就能杀明王,明王难道不想杀了我以绝后患?”
其实她就算杀了北晋皇也未必就有同样地机会杀明王。但是明王却未必会这么想,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对自己的性命总是看得格外重要一些。
南宫御月道:“所以,笙笙要在拓跋兴业赶到之前离开上京?”
楚凌点头,南宫御月点头道:“好,到时候我让人拖住坚昆,剩下的事情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楚凌笑道:“多谢国师。”
说完了正事,楚凌才有功夫提起了拓跋赞。南宫御月的神色却有些古怪,楚凌不解,“怎么了?阿赞出什么事了吗?”
南宫御月道:“倒是没有什么事,那小子最近好像是开窍了。北晋皇对他十分看重,还让坚昆亲自教他武功。”
楚凌微微蹙眉,“坚昆亲自教他武功?”拓跋赞是拓跋兴业的徒弟,这个级别的高手一般人不会随意去指点他的徒弟的。一来是对高手不敬,二来人家有了那样的师父也用不着旁人指点什么了。据她所知坚昆是个十分低调沉默的人,而且与师父似乎也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会冒然多事替别人教徒弟?
南宫御月道:“对了,笙笙可能还不知道,拓跋赞现在不是拓跋兴业的徒弟了,所以也就不是你的师弟了。”楚凌一愣,“不是师父的徒弟了?”南宫御月轻哼了一声道:“你这个师弟胆子大的有点吓人啊,前些日子竟然趁着跟在拓跋兴业身边的机会,暗中想要拉拢拓跋兴业的部下为己用。被拓跋兴业的部下给告了之后原本拓跋兴业已经暗中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他竟然还暗中对告了他的那个将领下手,险些就将人给弄死了。拓跋兴业便将他逐出师门了,虽然明面上替他遮掩得挺好,在陛下面前只说他的武功路子不适合拓跋赞所以拓跋赞这两年武功都没有多少长进。不过上京城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北晋皇倒是没有怪罪拓跋赞,反倒似十分欣赏的模样,转头就让坚昆指点拓跋赞。虽然为了给拓跋兴业面子没有让他重新拜师,不过北晋皇似乎很看好这位十七皇子。”
楚凌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几天她为了玉蕤膏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连听八卦的时间都没有了,竟然没想到师父和阿赞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拓跋赞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对这些明争暗斗的权利争锋一向没有什么兴趣。如今突然变成这样,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楚凌眉头微锁,思索了良久只能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若是她杀了北晋皇,就算没有这变故他们也做不成师姐弟了。若是她刺杀失败被抓或被杀,自然更没什么可说了。
南宫御月看着她笑道:“你用不着替他担心,本座看你那前任师弟如今也不是简单的角色。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楚凌问道:“这几个月,阿赞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南宫御月摸着下巴思索着道:“出了什么事情?好像也没有吧。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拓跋罗废了之后,十七皇子的地位待遇也一落千丈了吧?以前有拓跋罗护着,自然没什么人敢欺负他。但是现在,就连拓跋罗自己的日子都过的有些不太舒服了,要操心也只能操心亲弟弟,哪里还有空管他啊?”
楚凌早就习惯了南宫御月这样的说话语气,也不在意。只是一双秀眉皱地更紧了一些。
明王府
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书房里恭敬地看着坐在主位上地拓跋梁。沉声道:“启禀王爷,南宫御月那边似乎开始准备行动了。”
“哦?”拓跋梁神色微动,“南宫御月这次终于肯办点事实了么?”坐在下手的拓跋明珠道:“父王,咱们要做怎么做?”拓跋梁轻哼一声道:“让人暗中看着,他们要做什么都任由他们,关键时候尽力协助便是。但是…一旦事成……”
拓跋明珠点头笑道:“女儿明白,立刻趁机拿下南宫御月和那个刺客。”
拓跋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南宫御月打算亲自动手,与坚昆交手之后必然会元气大伤,正是除掉他最好的时机。还有那个刺客…刺杀了皇帝还想要全身而退?咱们拿什么去跟貊族各部和皇室宗亲交代?”
拓跋明珠点头笑道:“父王说的是。”说罢又看向那黑衣男子问道:“那个刺客地身份打探清楚了么?”
黑衣人有些为难地皱眉道:“属下无能,请王爷和县主恕罪。”
拓跋明珠沉声道:“打探不出来?”
黑衣男子点头道:“那假扮入宫的女子脸上应该做过一些伪装,具体看不太出来像谁,江湖上似乎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刺杀高手。南宫御月事先警告过我们不能去打探那女刺客,否则他就要毁约,因此我们也不能靠近了看。她几乎没有出手过,所以无论是武功招式还是内功路数,属下等都无法查探。”如果被南宫御月抓住把柄坏了王爷的大事,那就麻烦了。
拓跋梁皱了皱眉,还是忍了下来道:“若是她真能达到我们的目的,这些都可以暂时忍下。但是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放走了她。”
“是,王爷。属下让人随时在暗中盯着她。只要她一成功,我们立刻就将她拿下。”
拓跋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再想要宫变是不容易了。最好…皇帝陛下还是不要死在我们手里的好。”拓跋明珠看了看拓跋梁,迟疑了一下方才问道:“父王,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陛下活不长了,何不再等等?跟南宫御月合作,总归是有些冒险。”经过了这半年的事情,拓跋明珠对南宫御月的印象直接跌到了负值。
拓跋梁轻哼一声道:“陛下绝不会亲自死心地,谁知道他临死之前会不会突然来一招鱼死网破?若是等他从容的布置好了再死,还不如来个出其不意,让他赶紧去死了算了。”
拓跋明珠低头想了想,也觉得拓跋梁的担心有些道理,“父王说得是。”
拓跋梁扫了一眼坐在另一边一言不发的长子皱了下眉,看向拓跋明珠的眼中倒是多了几分笑意道:“你办事一向不用本王操心。那女刺客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本王失望。记住,在事成之前绝对不能动她。”
拓跋明珠拱手笑道:“女儿领命,绝不辜负父王信任。”
明王府后院一个幽静的院子里,祝摇红正悠然地依靠在软榻上看书。阳关穿过敞开的窗户洒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一个侍女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快步走到祝摇红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世子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
祝摇红眼眸一闪,坐起身来。侍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祝摇红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很快又恢复了淡然轻声道:“知道了,去告诉世子,让他不要操之过急。这事儿…对他没有坏处。我保证,即便是王爷的身份变了,短时内他的地位依然会稳如磐石的。”
“是,夫人。”侍女躬身应道。
祝摇红扶了扶额边,继续道:“对了,我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了先睡一会儿,不要让人来烦我。”
“奴婢明白。”侍女应了声,探身为她关好了窗户方才躬身退了出去。看着侍女出去关上了门,已经走到床边坐下的祝摇红方才轻笑一声,“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