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朱公子口、鼻内有泥水泡沫,腹肚稍胀。足以证明,他乃溺水而亡,而并非被人勒死。”
老仵作话落,卫司锦目光一斜,看向旁边的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朱员外也听见了,令公子并非是被勒死的。也就是说,令公子并非是死于乔小晚之手。”
朱员外皱起眉,细思之后,小声开口:“就算死因对不上,但那贱丫头也摆脱不了嫌疑。”
“当日房中只她和我儿两人,我儿平日里从未与人结仇。定是乔小晚那贱丫头不肯嫁给我儿,所以痛下杀手!”
宋晚听到这里,不由冷笑一声。
她一出声,旁侧的卫司锦目光便挪到了她身上,连带着朱员外和柳管家,以及灵堂内一干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卫司锦微微讶异,薄唇微启,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了。
“你谁啊?笑什么?”朱员外皱眉,显然没认出女扮男装的宋晚来。
只是听她冷笑,面色很是不悦。
“在下宋晚,是卫世子的随从。在下只是笑,朱员外大概是不想抓到真正的凶手,随意找个人搪塞已故的朱公子吧。”
朱员外恼:“你胡说八道什么?”
要不是碍于宋晚自称是卫司锦的随从,他怕是早就命人将她捉住,胖揍一顿了。
“在下怎么胡说了?”
“朱公子分明是被溺死的,若凶手真是乔小晚,她又何必费事,再拿红绸勒一次?”
“她若是凶手,杀了人还不跑?躺在床上等你们来抓个现行?”
宋晚眯眼,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些:“朱员外若是不想找到杀害令公子的真凶,就别再浪费世子爷的时间了,还调查什么?直接结案不就好了。”
她说话时似笑非笑,那调调听着一点不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
朱员外面色铁青,却还不上嘴。
最后憋了口气,朱员外看向卫司锦,拱了拱手:“还请世子爷一定找到杀害我儿的真凶。”
卫司锦微扬下颌,神色一正:“朱员外放心,本世子定当竭尽全力。”
“不过朱员外,既然此案与乔小晚无关,还劳烦员外去县衙走一趟,亲自向县令大人说清楚,还她自由之身。”
少年一字一句,诚诚恳恳。
不仅帮宋晚开罪,还顺带让她恢复自由身。
朱员外虽然犹疑了片刻,最终却是答应了。
这个结果,最高兴的无疑是宋晚了。
她的小命,至此算是真正的保住了,这一切都得感谢卫司锦。
离开朱府前,宋晚同卫司锦一道,单独与柳管家谈了几句。
从柳管家口中,他们得知当初朱青心仪的女子,乃柳管家之女柳彩兰。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朱员外的正室,也是朱青的生母,因嫌弃柳彩兰的出身,觉得朱青和柳彩兰一主一仆,在一起传出去会叫人笑话朱家。
所以百般阻挠这两人在一起。
最后逼得朱青带着柳彩兰私奔,可两人逃离朱府不过三日,就被找到了。
当时朱府的家丁,包括柳管家在内,找到朱青他们时,柳彩兰身在郊外河中。打捞起来时,已经没气了。
而朱青被带回了朱府,没过多久就疯了。
“少爷说,我家彩兰是失足跌入河中溺死的。后来请了仵作验尸,也却是如此。”
柳管家约莫被勾起了伤心事,话说完,背过身去,扯着袖子抹着老泪。
卫司锦和宋晚互看了一眼,前者开口:“您请节哀。”
柳管家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才重新回身,面向他二人:“世子爷,我家公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生性纯良,从未与人结仇。也不知是哪个丧良心的,对我家公子下此狠手。还望世子爷一定抓住真凶,也好让我家公子泉下安宁。”
卫司锦点头应下,柳管家离去。
宋晚和他一道走出朱府,拐出小巷顺着长街往落脚的客栈走。
期间宋晚一直捏着下巴,思忖着。
直到进了客栈,卫司锦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宋晚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杏眸满载狐疑,目光莹亮的瞧着少年,见他面色温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晚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有话就说,你一大男人,怎么忸忸怩怩的。”
微凉的指尖触到他的脸时,卫司锦的心尖颤了颤,瞳仁缩了缩,好半晌才伸手抓住宋晚的手腕,异常用力。
宋晚一愣,脚尖微微踮起,手还落在少年脸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干、干嘛啊……”看见卫司锦那严肃的表情,宋晚口吃了。
平日里这小奶狗怪呆萌的,纯纯傻傻,叫人忍不住想逗弄。可他一旦脸色正了,严肃起来,宋晚却是不敢打趣调侃的,心里虚。
那少年沉默了片刻,拉下她的手就那么攥在掌心里,转身拽着宋晚便又出了客栈。
他一路带着宋晚去了附近的成衣店,给她定制了两套女装两套男装,又去置办了一些干粮,最后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
上楼时,宋晚忍不住在楼道站住脚,回身一手扶着栏杆,凭栏望着正下方的少年。
卫司锦手里大包小包的,都是今天上街的战果。
而且几乎都是买给她的。
宋晚心里狐疑,憋了一路,眼下真是憋不住了:“少月兄,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做什么?”
她说话时,身子闲闲的靠在扶栏上,两只手肘撑着身子,一双杏眸滴溜溜的转。
卫司锦拎着东西走了一路,眼下喘着粗气,稍作调整才道:“自然是给你路上用的。”
嗯?路上?
“眼下你的冤屈已经洗清了,又是自由之身。今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再也不用受人束缚。”
“想来这凤阳县你定然不会再呆。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往后的路,还请……晚姑娘,自己保重。”
宋晚听了半晌,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小子是要赶她走了!
心里闷闷的,她脸上的笑意敛去,情不自禁的撇了撇嘴角:“不就多吃了你两口饭吗?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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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丝巾现在已经不再自称小生了,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