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芝的脸变得一紧。
她烦陈秀芬。
恨不得叫陈秀芬赶紧滚出自己的世界。
瞧着闹腾人，瞧不惯！
陈秀芬进门聊了一会，就提了提老太太每天待在家里，也不能出门，岁数大了这没有儿女陪在身边那保姆敢给带出去透风嘛，过去陈秀芝还回去陪着洗个澡什么的，现在都彻底不管了，都扔给保姆了。
“妈这都快三个月没出过门呼吸新鲜空气了。”
陈秀芝按着计算机。
“陈立不是在家嘛，你让他带着去。”
“他现在是有了这个保姆就解放了，成天不回家，回家也就睡个觉。”
人也觉得烦，过去是看在钱的面子上，现在既然得不到人家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和老大坚持非要请的保姆，你们当时想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没好好过过脑子，以前还有个人管，现在好，大家都撒手不管了，她就说不能请保姆不能请保姆的，请了也没用，你瞧着那保姆每天来了就是坐着玩呢，人也不给你收拾家里，也不给你洗衣服做饭，一个月给那么多钱，不是有病嘛。
“那就没办法了，谁都有自己的生活。”
陈秀芝不往这上面扯。
不爱提自己家的事儿，一提就闹心。
“你说那保姆，每天就闲着，我也没看她陪着妈聊天。”
这钱收的亏心不亏心吧。
陈秀芝撩眼皮子，“老太太和谁都聊不到一块儿去，人家说这个她说那个，聊什么呀，能照顾不就行了。”
“照顾什么呀，就管个三顿饭，衣服不给洗，地不给擦，做个饭还挺多的牢骚。”
“不能够啊，她不给妈洗衣服？”
陈秀芬咂舌：“就管妈一个人了，那家里的卫生不该给搞搞吗？做个饭怎么就做妈的啊？陈予那孩子她有时间就帮着管管嘛。”
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和她说，她要是说加钱，你把这份钱出了，她就都干了。”
陈秀芝换个地方算账，心里想着得赶紧弄完，弄完她要出门去商场，省得听陈秀芬在这里唠唠叨叨的烦她。
“我当初就说不请保姆，你和老大喊号……”
陈秀芝合上账。
“你来什么事儿？”
“我合计这宁叙不是有车嘛，天气也暖，咱们带着妈出门去转转吧，林园两口子忙，不然我就让林园开车带妈出去了。”
她没说这话之前陈秀芝想，她姐要是说一些有的没有的她可能要气的脑溢血了，可等她姐说出来以后她这心情反而还平静了一些。
“宁叙忙，去不了。”
陈秀芬：“那你们平时不也得带孩子出去吹吹风嘛，顺带着把妈带上，不用次次，她好久没出门了。”
开着车带着转一圈也行。
陈秀芝手里的笔一用力就直接摔了出去。
“我看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我消停一点都不行，你这么大的活人想带妈出门不能出？你是领不动还是看不了？什么事都指望赵生生和江宁叙做什么？她是孙女啊还是她是女儿啊，这是不是有点要求过了？陈立你不去要求，你来要求我孩子，带着孩子出门你自己算算几个人，一车正好坐满，哪里有地方做妈，再说妈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孩子那么小……”
老太太现在上糊涂劲，真的对孩子做什么，这一家子还活不活了？
是带江巍照出门玩，可为了带他出去，这一家子的时间不停的互相配合，你以为出去玩一趟不累吗？江宁叙那是一堆的事情，边走边打电话陪着孩子去公园转的，生生不忙吗？那学生家长一会跟着一通打进来。
“你说这话我不爱听，老四啊，是妈过去对你很一般，可妈没想是对待老二那样对待你吧，你说家里妈算不算是挂着你的？没给你多少钱可你家里有事妈跟着着急上火没？生生对她奶就能每个礼拜带着去玩，带着去看电影去吃饭，她姥姥是没做到她奶奶那个份儿上，这不就是偶尔带出去一次嘛，妈都这个年纪了，你总计较的那么清楚，她还能活几年？她能不能再活个五年十年的？人没了到时候你想尽孝都没尽，陈立以前一直侍候妈，他现在更年期和神经病一样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当大姐的还在追在屁股后面让他得去哪里都带着妈？老二压根没心，老大也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家里就只能指望你。
“你现在条件好，也不差钱，我这个当大姐的没本事，要是有本事我就直接管了，我绝对不让你们操一丁点的心，我为了谁？你说说你为了这个孩子什么都能付出，不说百分百用在妈的身上，拿出来百分之十行吗？”
“你就会出个嘴，你怎么不去尽孝？”
陈秀芝发飙了。
“我该她的是吗？她是我妈我就得欠她的，她给了我命还给了我什么？你当大姐的就会一张嘴叭叭叭，我当寡妇的那些年你有没有登过我家的大门？那个时候你生怕沾了晦气，怎么我日子刚好过一点你就瞧着不舒服了，成天的找我麻烦，你弟弟哥哥都活着呢，没死干净呢，老二你怕你不敢惹，你就柿子捡软的捏，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家日子好过的时候我有没有像是你这样的没完没了的？”
陈秀芬眼睛就红了。
这讲的是人话吗？
她怎么就不盼着妹妹好过了。
别的人都没有心，没办法商量，我和你商量有错了吗？
“你不是不知道你姐夫这人，那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啊，林园还生孩子呢……”
“你少他妈的在这里放屁，你顾不上，那你在赵生生面前卖好的时候我可瞧你顾得上了，赵宝科死了烧纸那段时间你陪我去过一次吗？你当着赵生生的面红口白牙的说你陪我，陪你妈了个爪儿，你生怕她恨你，她恨你不是应该的？你做姐姐的，你有没有心疼过我这个做妹妹的？我要死要活的时候你管过吗？你拿着我姐夫当挡箭牌，我姐夫不让你沾我这个穷人，那你现在干什么不听他的话，你要是一直这样有骨气，我陈秀芝敬佩你，你就像是个倒霉催的，你瞧瞧你那个德行，我不稀得说你，你就当我善良是吧？”
陈秀芝眼泪哗哗淌。
不想提以前的事儿，生生也说怪不到谁头上，你自己家过不好，还能怪人家瞧不起嘛，至于说搭钱不搭钱的，你没有那个人缘，也不应该想着人家兜里的钱，明白是明白啊，可做起来太难了，她这心憋得慌啊。
“一次两次的找我茬，江宁叙该带着我妈出门溜达去？江宁叙欠你的还是欠老陈家的？他是我女婿不是你女婿，你回头好好要求要求自己女婿去，你让张江去，少他妈的使唤我女婿，我告诉你陈秀芬，我瞧不起你，我也不待见你，你以后少他妈的往我眼前出，我看见你我就觉得晦气，沾了你我怕命短。”
陈秀芝的嘴也是狠，能不能讲她都讲了。
陈秀芬那眼泪也刷刷掉，她被妹妹这样指着鼻子骂啊，她是大姐啊。
她有钱她都不对了，她有钱就得都给弟弟妹妹，秀芝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我以后肯定不往你这里来。”
说着话呢调头就走，陈秀芝的火气也是烧起来了，刚出锅的馒头叫她一下子给都掀翻了，一地的馒头。
小张他们干活的压根不敢吭声，觉得闹的好像有点严重。
陈秀芬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一软就摔地上了，好半天才爬起来。
气完了！
身体一直在抖。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哭的也是和小孩一样的，脸都哭花了。
最后就都变成她的错了，她不该多管的，她就该让妈自生自灭。
陈秀芝放声在屋子里哭。
小张是怕陈秀芝出点事，自己也不能劝啊，赶紧给江宁叙打电话。
江宁叙开着车打算去厂里，正好路过附近，一接到电话马上开车过来了。
进门的时候馒头都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江宁叙拿着车钥匙上了台阶。
“妈。”
喊了一声。
陈秀芝顾不上挤笑脸，没有心情。
此刻看见谁都觉得烦。
江宁叙看了一眼屋子里，陈秀芝还在哭呢。
“这怎么了？”
陈秀芝不回话。
江宁叙看小张问：“谁来了？”
“生生她大姨。”
“说什么了？”
小张看看陈秀芝，江宁叙然给她说，她就给学了，反正当时姐俩吵架说的那些话她七七八八的都学了。
江宁叙没说什么，把孩子从里面给扶了出来。
“妈，我先送你回去，弟弟啊今天摔了一下。”
陈秀芝眼睛通红。
“怎么摔的啊？怎么两个人还看不住呢。”
“不是保姆的事儿，生生没看住。”
他只能把错推到赵生生的身上去，让岳母转移目标，孩子是摔了，但没那么严重。
“我送你回去吧。”
“这一天天的一个两个的没有一个省心的，干脆就别让我活了算了，从早到晚就没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
江宁叙拿着手机给赵生生发语音，陈秀芝已经进去拿包准备回家了。
赵生生回了微信。
“我妈怎么了？”
“被你大姨气哭了，大姨又上门找茬了，要求妈尽孝。”
“她是不是有病啊她？”
“我现在送妈回去，我说弟弟摔的事儿了，说你弄的，她回去发火你就听着点，我回头找大舅老舅还有大姨说说这事儿。”
赵生生气的肝疼。
“我家这还有男人呢，就这样欺负人？”
这不是过去了，不是她爸爸没了，家里没有男人，做人不能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