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父带着家中仅剩的二十两银子,雇了一辆旧马车,与张谦一起踏上求医之路。按当地的物价,一家五口的普通老百姓,一年的开支,才不到二两银子,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多,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张谦家虽然算不上富,可也绝对不穷,至少算的上“富农”!顺便说一句,他家是涡阳县城最热闹的菜市街上生意最好的屠户——就是卖猪肉的!
正是这种不贫不富的生活条件,造就了张谦不嫌贫不贪富,对金钱可有可无的思想品格!这一点很重要,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一生的路线。
言归正传。
这次是张谦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充满了好奇!
雷龙山在涡阳县城南四百里。
张父心急儿子的病情,一路急催车夫,快点,再快点,四天就赶了近三百里。这个速度在那个没有火车汽车的落后年代,已经是很快的了。至少,比靠脚丫子走路的穷苦百姓快多了。
到第四日上午,马车抵达距雷龙山八十里路的二龙谷。此谷,长近二里,两侧山坡高约十丈,谷底宽三丈,整个山谷成“v"字形。草木茂盛,景色旖旎,但却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日后,张谦正是在这里发动了一场一举定乾坤的武林战役,确定了己方在江湖上的地位。至于“己方”包括哪些人,在这里先卖个关子,请听下文!
过了二龙谷,前行二十里,就是闻名百里,商贾走卒聚集的古镇“青阳”了。
还没进谷,就见一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既有贫苦的百姓,又有朱车健马的商贾。
深入谷中之后,忽听,前方人声喧哗,行人聚集。张父让马车停下,一问路人方知,前方不知何故,竟然有几棵大树倒地,挡住了大家的去路。
张谦以前看过一些兵书,对兵法略知一二,伸头看了看地势,暗皱眉头,心中嘀咕:“该不会遇上劫道的吧?!”谁知,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嗖”一声,两支带有锦旗的羽箭射在马车前方一丈处,锦旗上绣着双龙戏珠图案。
众人一惊,两侧山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手持旗帜,刀剑的黑衣人!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呐喊声响彻山谷。
这话,太熟悉了,中国的土匪强盗喊了千年了。众人一听这话,”妈呀“一声转身就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恨爸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张谦的马车也是调转马头,往来路跑!眼看,快出谷了!
“轰隆隆”声惊天动地。从两侧山头上滚落下来四五块千斤巨石,挡住了去路!
谷中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二龙寨,心高扬!留下财,保命长!”呐喊声回荡在山谷。
不言自明,张谦一行人等遇到打劫的了!车里,张父惊慌失措,哭丧着脸,哆嗦着对张谦说:“这,二,二十两银子可是我和你娘半生的积蓄啊!你,你一定要安全的带出!没钱,怎么治病呀!”
“爹!你说什么呢?没钱,大师父就不给我治病了?”
“你懂个屁!有钱,才好说话嘛!人家给你治病,费神费力,费药材!你就空口说白话啊?”
张谦毫不慌张加跃跃欲试,镇定的倒:“几个小土匪而已!怕什么?”
张父俩眼一瞪,照头一巴掌,没好气的道:“你少他妈癞蛤蟆吹大气——满口大话,你偷学的那几个庄稼把式能对付几个土匪,一?两个?”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把二十两银子收起来,我去去就来。”说着,张谦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唉?唉?你这孩子,你去哪?”张父嚷嚷着,也跳下了车。
张谦不答,随手拾起几块石子儿,在手中掂量掂量分量,目光坚定的混入人群中。
十年磨剑,终遇此战!
这时候,来路已断,去路已封。谷中百姓紧紧靠在一起,惶惶不安的抬头望着山坡上的匪众,不知如何是好了!
想是,山上的土匪以为谷中众百姓已经是囊中之物,开始向下聚拢,来到谷中,把众百姓合围在中心。
匪徒中当先走出七人,为首之人手持羽扇,儒生打扮,一副诸葛孔明的羽扇纶巾模样,其余六人,清一色黑色劲装打扮,手持鬼头刀,长的肌肉虬髯,古铜色皮肤,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似得,倒像是亲兄弟!
只见,手持鹅毛羽扇者,上前一步,拱手道:“各位乡亲,请了!在下吴良,乃是江湖人称‘二龙五虎将’的老二,这位是我们大当家的关七三。"说着,侧身一指身后为首的壮汉,那壮汉点了点头。
“这位是五虎之一的老大王飞虎,这位是”说着一一介绍完毕。
“今天,我们兄弟在此开山立寨,替天行道,希望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至于,如何捧法?很简单!老人小孩离开,年轻力壮的,年轻貌美的留下。有金银财宝者,留下金银,也可离开。我们绝不阻挠。不服者,违令者,别怪我们兄弟手下无情!”
众百姓一听这话,胆小者嚎啕大哭,胆大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其余的干脆跪下乞求道:“大爷,饶了我们吧!我只是贫苦百姓,既无金银,又无姿色,留下我们无用,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吴良眉头紧皱,大袖一挥:”混蛋!你们一个一个都没听懂吗?把银两都拿出来!“说罢,羽扇一指,向后面匪众使了个脸色!
立马有十数名匪徒走向众百姓,开始抢夺包裹财物。百姓们一时哭天喊地,乱成一片!
正在匪徒们起劲的争夺众百姓的包裹时,“嗖,嗖,嗖“从人群里急速射来三块石子儿,正中三名匪徒额头。三人”啊“一声惨叫,撒开手中的包裹,紧捂额头。瞬间,手指之间鲜血直流。
众匪徒一惊,还有高手?东张西望,却未有任何发现。
吴良也是一惊,心中暗沉,不妙,今日开山第一炮就遇到麻烦!目光在人群中游离不定,也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脸色阴沉的难看,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哪路朋友伤我兄弟?请现身一见!吴良这厢拜过!“说着深鞠一躬。
哭喊之声顿止,场中一片寂静,落叶可闻。
吴良眼中精光闪烁,目光锁定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身上。蓦地,吴良纵身一跃,向老妪扑去,左手持扇,右手五指化作”钢爪“急急落向她的头盖骨!
这下如果抓实,恐怕老妪要脑浆迸裂,血溅当场!
这一抓速度极快,毫不留情,瞬间即到老妪头上三寸之处。老妪这时,颤巍巍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空中一道黑影向自己飞来,本能的退了半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嗖,嗖“两声,两块石子,其中一块直奔吴良手面,心领了。我那几位朋友还在后面路上,估计一会儿就到。喝茶就不用了,我们还有事,以后再亲近吧!”
吴良面现失望之色,言归正传道:“俗话说,低头不见,抬头见。兄弟今日可否给我兄弟的一个面子,以后咱江湖上也好见面?”
“这不行,交情归交情,面子归面子,你们在这打家劫舍,终归不对。我见了,可不能不管!”
吴良心中暗哼一声:“不上道的愣头青!”接着道:“兄弟可读过书?”
“我三年前就是秀才了。”(按照古代惯例,取得秀才功名后,就要穿儒衫了,见官可以不跪。张谦因为嫌穿长衫练功不方便,所以一直穿的是布衣)
”哦,兄弟还是个文武全才!失敬!失敬!”
张谦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一个穷酸秀才而已。文物全才,不敢当!”
这时,吴良一改口气道:“兄弟可知’君子不夺人之美‘?”
张谦一愣,没想到他脸色变这快,说变就变,刚才还恭维你,一下又开始教训你了,不禁心中暗气。
“军师可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兄弟可知’君子好成人之美‘?”
”军师可知’好狗不挡道‘?“
吴良脸色巨变,双目厉芒一闪即没,猛的一眯眼,上前一步:”兄弟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时口快,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呵呵,就怕‘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这正是吴良心中最担心的!他这个山寨,处于建寨之处,一缺钱,二缺人。其中缺人手最要命,很多人都是硬逼上山的。
吴良威吓道:"小兄弟,何必‘螳臂当车,一意孤行’?”
“我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吴良目光阴冷,语气低沉的道:“撞到南墙就晚了!”
张谦轻笑道:“呵呵,没关系!我练过金钟罩铁布衫!”
吴良惊道:”兄弟还练过金钟罩铁布衫?“
张谦满脸轻松道:”也不知练到什么程度了,今日正好试试!“
吴良心中一沉,脸上表情数变,最后长舒一口气道:“小兄弟,今日要管到底了?”
张谦点了点头,“义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