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天已经是第二十三天,天气很好,是个大晴天。罗明四人一直送到山外才止步。张父坚持要把随身带来的二十两银子赠与罗明,却被他一再婉拒了。临分手时,罗明还送给张谦一个包裹,并附赠了一份“说明”,并一再嘱咐张谦,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使用被封印的真气,否则有癫病复发之危!张谦父子一再道谢,最后分别。可是,事事难料,谁也保不准,张谦何时会动用这要命的真气。
来到青阳古镇时,张父雇了一个马车,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就上路了。
此时,正是盛夏季节,天气炎热,马车走的很慢。柳树低垂,鸣蝉乱嘶,张谦脱口而出一句诗:“青阳古镇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再想吟下去,脑子中却一片空白。罗明的话果然应验了!
张谦默想从前背下来的诗文,大部分都已忘记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已经残缺不全,不禁暗叹,自己这个秀才已经名不副实了!想到这,张谦悍然泪下!
张父也是心潮起伏,小谦的学业大半已毁,如今再想当个举人进士的,恐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唉!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阿弥陀佛了!想到这,不免老泪纵横!什么光耀门楣,全他妈成了泡影!
途径二龙谷时,人流依旧在,只是断木,巨石已去。
小谦看着往日意气风发,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的地方,不免泪流满面。以自己如今的功力,别说以一敌七,就是对付关七三一个人,恐怕都难以自保了!
可以说,小谦已经走进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低谷。他是否能摆脱厄运,看天,更要看他自己!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一样,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数日后,小谦二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老子故里,道德涡阳。离老远就看见那尊老子骑青牛石像!望着眼前熟悉的风景,张谦莫名感动,这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故乡啊!瞬间,泪流满面。
小谦的母亲知道小谦的病情之后,一边拭泪,一边安慰小谦。小谦再次酣然泪下,心中说不出的愧疚。
自此张谦不再提练武的事,更不再练武,一心一意的读书。只是由于病情未愈,每天都要喝汤药,大脑渐渐运行的越来越慢。一篇陌生的文章,往往要读二十遍以上,才能大致记住,勉强会背诵。一篇熟悉的文章也要读十遍以上,才能会背诵。只有以前效率的六分之一都不到。远远超过罗明所说的“三倍努力”!
一年后,张谦参加会试,去考举人。张父知道没有考中的可能,张谦更知道没有考中的可能,但还是去了!十年磨一剑,如果连考场都没进,那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是一种侮辱!一个“好兵”,一个“好军人”,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病榻上!
会试的结果是意料之中的没考中,去掉作弊被罚的,他可以名列全省“倒数第一”!这对一个读书人来说,可谓“死的悲惨”,“死的惨烈”,但也“死的可敬”!
虽然,张父知道结果后,什么也没说,并没责备他,但是从此之后,一向活泼好动,性格外向的张谦,性格却大变,除了读书,就是发呆,沉默,整天一吭不吭,一脚踩不死一只蚂蚁。
这很让张父张母担心,千万别憋出什么病来!琢磨着,也该给小谦说一门婚事了。小谦知道父母的意思后,什么也没说,还是沉默。包办婚姻就这样开始进行了!
其实,打心眼里讲,张谦是不喜欢这样的,不过,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有些事,不愿意也得接受。
不久后,小谦门挨门的邻居给他介绍了一门婚事。那女孩是媒人大哥的闺女,是媒人的亲侄女。
见面的时候很搞笑!张谦竟然一句话也没说,深深看了一眼对方,就随父母身后走了!那女孩当时就愣了,摸摸脸,对旁边的人说,我很丑吗?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这就是标准的“一语中的”!张谦得病的事,张父张母瞒的很结实,只有他家人知道。)
随后,在女孩和媒人的强烈要求下,张谦和女孩一起到城外溜达溜达了一下,还好这次小谦过关了!脸皮也算长厚了一回!
哦!对了,忘了说女孩的名字了!那女孩家在青阳古镇,就是小谦去看病途径的地方!姓马,叫马翠荣!后来,关系熟了,小谦干脆就叫她“青马”!乍一听去,还以为他在叫“亲妈”呢!每次这样叫,女孩都皱着眉头。由此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被打击两次了,内心深处还是“调皮”的!
青马的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上张谦那样,但是,在农村来讲,还是说得过去的。人长的挺不错的,柳叶眉,丹凤眼,皮肤白皙,模样姣好,关键是很有气质,给人一种眼高于顶的高傲感觉。后来张谦才知道,这气质与她的武功有关系。识得几个字,也练过一些武。身手如何,文采几何,就不知道了!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见面的时间是腊月。第二年的正月,两人就订婚了!标准的包办婚姻。
订婚那天,张谦随媒人带着礼品来到她家——一间瓦房,一个大院子。青马趁人不注意,偷偷带着兵器,把小谦领出去较量去了!哼哼!看看你到底文采如何,几斤几两!
来到一片小树林中,青马一脸的坏笑:“唉,你写几个字,我看看!”随手丢给小谦一根树枝。
小谦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姑娘拉自己到这来就为这事?
“唉,你写啊?我看着呢!别写的太糗哦!被本姑娘比下去,会被全村热那笑的!”说着,一拧小蛮腰,格格直笑。
小谦捡起树枝,微一凝神,随手写下四个字:“执子之手”。
青马扫了一眼:“哪有你这样写字的,你的字好像爬爬虫!”
小谦老脸一红,把树枝扔给她。
青马在地上大笔一挥:“与子偕老”。字体虽然算不上好,但也龙飞凤舞,笔势迭延!
“看来你这秀才的水平也不咋样啊?!”
其实小谦的书法虽然不咋样,但也不至于像“爬爬虫”。只不过,小谦自小就讨厌连笔字,尤其讨厌草书,以至于他一直以来练得都是楷书,再加上是在地上写字,也没用心写,所以看上去,字体没有青马那么耐看而已!
小谦看了看青马,没吭声。
“那就比比武功吧?不过,想来你的武功也不至于高到哪去!这样吧!我吃点亏,让你使我的宝刀!怎么样?”
小谦摇摇头。
青马一愣,“这可是上好的缅刀啊?!我花重金买的!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着,怕他不信,唰的一声抽出随身的佩刀。刀身长有三尺有余,红如鲜血,色泽明亮,跳跃有声,刀身刻有篆体“胭脂泪”三字!
“我不会使刀!”小谦再次摇摇头,默不作声。
青马“呃”一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那好吧!你自己选一样吧?”说着把自己左臂弯夹着的几样兵器,“当啷”一声统统撂倒小谦的面前。
“可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这些兵器一碰到我的傲雪宝刀,会断掉的!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别怪我欺负你兵器不耐使哦?”
小谦点点头,随手捡起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青马脸上露出一丝狡笑,一闪即没,“好男不给女斗,我先出手喽?”说着,不等小谦回答,唰的一刀砍向小谦的脑袋。
双方离的很近,大概只有两米的距离。小谦没料到她说打就打,连个起手式都没有,本能的向后一列头。刀锋就在小谦脑门一寸处堪堪而过,随带着削下一缕发丝来。
小谦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这小妞竟然来真的?!挥手还了一剑。
“好!看招!”青马兴奋的大叫道!
青马的武功虽然大多都是自己领悟的,其实,还是经过高人指点过的。只不过,那高人不像小谦的大师傅“神医罗明”那么有名而已。
青马使得是“傲雪刀法”,还有无痕指,凌风步。她现在虽然才十八九岁,与小谦一样大小,但是,已经跟随别人闯江湖两三年了!临敌交手的经验还是不错的。
小谦只和别人交过一次手,此时已经只剩三成半左右的功力了,而且已经荒废了一年多,现在猛一交手,竟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后来,小谦用两句话记住了青马的武功:“胭脂宝刀,无痕指。傲雪凌风,红映日。”
傲雪刀法,招法精准,气势磅礴,青马挥舞起来犹有大雪纷飞之势,欺霜傲雪之质,遮天蔽日之威,容不得半点敌招施展,完全把小谦包裹在内。凌风步法有让人意想不到的诡异刁钻迅捷。无痕指,来去无踪,劲气犀锐,左插右去,锐不可挡。青马的一身武功,端的厉害。至少,现在的小谦根本无法可挡。
在被抢攻二十多招后,小谦已经接连后退了五十多步,渐渐接近小树林的边缘。就在他担心别被村里人看见的时候,一走神的功夫,铁剑与缅刀相触,“叮”一声,铁剑一折为二!青马一刀直进,突破封堵,刀尖在小谦的胸前三寸处停住。
“臭小子,怎么样?被姐姐打败了吧?”青马说着,一阵娇笑。
小谦神色黯然,丢下断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好功夫!”
“别难过!败在本姑娘手中,不丢人!很多好汉,比如,那什么什么来着,都败在本姑娘手里了!你又不是第一个。”
小谦点点头。
“走吧!该回去了,不然我姑姑会来找的。”说着,迈开脚步先走了。临走还丢下一句,“哼!我要嫁就嫁一个顶天立地,武艺超群的惊天伟丈夫!”
这句话让小谦沉默了很久。每每想到这句话,小谦心都在抽搐!
其实,所有的兵器对战中,我最喜欢的还是刀剑对。
剑,柄短,身长,尖锐一端,刃利两端,薄扁而有韧性,使用灵活,素有“两刃之君”,“短兵之帅”的美称!在十八般兵器中,剑法多变,龙飞凤舞,千姿百态,吞吐自如,得心应手。
刀,柄短,体宽,尖一端,锐一边,体宽而厚(比如常见的鬼头刀),素有“百兵之王”,“兵中霸主”之称!刀劲势猛,刀快法诈,“刀之力,利在砍”,劈和砍是刀的主要战法,又有“刀如猛虎”之说。
小谦和青马之战,亏在小谦没学过剑法,只是临时把“草木皆兵掌”改为剑法,凑合着用用而已,所以漏洞百出,还不如赤手空拳呢!赤手空拳,也不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快!对一个不会使剑法的人来说,拿把剑,拿累赘啊!
有看头的是,小谦虽然是男性,使剑法却是“阳中之阴”,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青马使刀是“阴中之阳”,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阳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