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混乱不休,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木图已经有许久没有安排人对南边动手了。
值得庆幸的是,南边的梁人这会儿也没工夫对自己动手,且国师一脉的高手已经到来,最近自己要担心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多了。
但国师一脉的高手数量,却让木图对之前隆德心中的憋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一次,国师那边直接派了六十八位先天过来,其中还有两位顶峰,这不是那种靠着丹药堆出来的赝品,是实打实的正儿八经自己修上来的先天,这个数量远远超过了木图对国师一脉蕴藏力量的认知,他知道国师一脉有藏着什么,但明面上不过十几个先天的国师一脉,却在这个时候仅仅只是为了应对天河北岸这一块地方的异常就弄出来这么多人。
木图可是知道在别的地方,北戎也是靠着国师一脉的高手才能保证大局的安稳,毕竟北戎不像大梁,虽然朝堂混乱,但遍地高手哪怕各自为政,那些异常所能造成的伤害也有限,不至于伤筋动骨。
心中稍稍估算一下国师一脉在各地的力量,木图心中愈发沉重,这怕不是有超过五百的先天在各地活动。
好在木图不是隆德,懂什么叫做大忌,不会去犯这个错,虽然他并不明白这所谓的大忌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在他看来给没有天赋的人打造成赝品既不会影响到朝廷也不会影响到江湖,而且对谁都好,明明没有什么问题,却变成了忌讳。
这次国师一脉是由一直跟在国师身边的被国师叫做阿大的入室弟子负责,虽然这名字听着很傻,但能到先天可没有真正的傻子,见木图脸色变幻不定,他便知道这位大军统帅在想什么。
毕竟当将军的和真正的江湖中人思考问题的方向是不一样的,他们更看重这个国家有多少力量可以使用,而不是看着明明就在这个国度却不能为之使用的力量。
阿大笑道:“将可知真正的江湖是怎样的?”
阿大问得突然,木图一时不解,随口便顺着阿大的话反问了一句:“怎样?”
“将军应当是知道的,武学高手,便是到了化境,依旧只是普通人,虽然因为武学修为在,寿命比一般人长上许多,但最多也不过一百五六,之后照样尘归尘土归土,”阿大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才又问道“将军应当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
木图不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人,他的武学修为甚至没有隆德高,隆德是先天,他却不是,因此对外面那个名为“江湖”名为“武林”的武者世界了解肯定不如江湖人自己,他所了解的江湖,都是从各种资料以及自己接触到的江湖人身上了解的,然而实际上,就算是一般的先天也不可能接触江湖中最深处的秘密,他能了解的又有多少呢?
阿大这般说,木图才发现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习武修行之人寿命有限,哪怕到了化境也依旧有限,但先天武者的寿命,至今依旧是个谜,没人知道先天开始,寿有多长,因为已知的先天没有谁是寿终正寝的,行走江湖,活得越久遇到的问题也就越多,就越有可能死于非命,踏入江湖,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离开。
但已知的活得最久的先天却是活了一千三百多年,现在还活着,而再往上的陆地真仙,活得更久,但一个人修到先天其实不难,天赋异禀的十几年时间,有奇遇说不定几年就够了,那么这么多先天到哪去了?
木图发现自己似乎接触到了一个让人心惊的事实。
“先天可比化境多,”阿大适时的说道“武林上各层武者,自然是连凝气都做不到的最多而化境最少,先天却多得不像样子,不比盈满境的人少。”
公开的先天不过数百人,但到了先天,人们追求的目标便不再是世俗上的东西,而是更加虚无缥缈的更高层次,大多数人江湖上走得乏味了,便会选择回到原点,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安心心的追求自己的大道。
“如今乱世已至,谁也无法置身其外,将军你要改改自己的想法,”阿大好心提醒“接下来,这世间的先天只会越来越多,甚至于陆地真仙都会变得如同过江之鲫一般。”
“既然如此,那我有一个疑惑还请解答。”
“将军请说。”
“江湖力量如此强盛,那为何弄一点赝品出来却如同犯了大忌一般?或者说,为什么这点事情会成为大忌?”
阿大闻言竟然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让木图愈发的疑惑起来,刚想继续问问,却听阿大无奈道:“禁忌都是人犯的,也只有人,才知道什么是禁忌。”
没有正面回复,但木图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道了声谢,他便准备回军中去,却被阿大叫住:“将军,凡事三思而后行。”
“放心,我不是隆德。”
木图离开了阿大居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帅帐的,一路走来脑中不由得不胡思乱想,心高气傲颇具天分的他一直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想要北戎的足迹踏遍整个天下,得到天河统帅这个职位的时候他意气风发,一步一步按照心中构思开始布局,但突如其来的诸界惊变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而近日与阿大的对话,更让他深受打击。
国与国之间的攻伐又如何?天下霸主又如何?这个江湖看似遵循着皇朝制定的规矩,但实际上竟然是皇朝遵循着江湖的规则在游戏,千万大军,能抵御多少先天?能抵御多少陆地真仙?堪比盈满境数量的先天,木图不知道盈满境究竟有多少人,那是因为如今行走江湖的大多数都是这个境界,根本数不胜数,哪怕是对江湖不甚了解的那些黑道帮派,但凡能在一个小城里呼风唤雨的,帮中多少都有几个盈满。
虽然无数年来,普通人能使用的武器越来越强,到现在,神火炮,灵晶炮,甚至是雷吼炮,还有前一段时间看到的凌云舟,那种百丈宽三百丈长五十丈高的能在天空自由游弋的战斗堡垒,配置了极强火力在木图眼中看上去应该是永不坠落的真正神仙使用的战船。
但他知道,这种东西或许对先天有效,但绝对挡不住陆地真仙,哪怕是刚刚步入陆地真仙境界不到两天的,都能拆掉一艘耗费无数心力制造的战舰,除非能够成军,能够有铺天盖地的那种战船,但这么多年下来,北戎也不过制成了三艘,根本不敢轻易动用以至于外界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兵器。
木图相信,类似凌云舟这种东西梁人那边也会有,或许不是天上飞的,或许是地上跑的,但绝对有这样的东西在,可惜数量肯定也不会多。
造这么一艘船需要二十几年的时间,而二十几年,足够这天下出不少先天武者了!
木图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告知亲兵在自己出去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之后便独自坐那发呆,他需要好好考虑下,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或者说在这个常识逐渐崩坏的世界里,他能做一些什么。
然而时局却让他连个安心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刚坐稳没多久,就有人闯了进来,木图勃然大怒,正准备训斥,却发现是葛兰。
门口的亲卫肯定挡不住葛兰这么大个先天,然而葛兰肯定被通知了自己不许打扰,但即便这样他依然闯了进来,那表示葛兰这次带来的问题有些严重。
隐隐的,木图觉得自己头有些发疼:“先生这般焦急,所为何事?”
“就在刚才,西路统帅巴德尔死了,”葛兰面容异常凝重“今日巴德尔安排校场演武,西路军中精锐聚集,就在校场上,他被人当众枭了首,没有人看到了动手之人,只知道巴德尔起身瞬间头便掉了下去,没有任何预兆。”
木图眉头一皱:“你说的这个听着有些耳熟啊。”
“自然耳熟,这些日子我北戎死了不少高官,都是一个死法,而且……”
葛兰轻叹“当年江湖传说的夺命死神的杀人手法与最近的情况完全一致,每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死神夺命从不现身,但这么多年没有消息了,怎会在这种时候忽然冒出来?”
“无非是局势混乱,借机行事罢了,这个什么夺命死神,早些年就与我们为敌,如今局势这般,一个杀手出来浑水摸鱼很正常。”
然而口里说着正常,木图却是眼中精光一闪:“但他这样的杀手,当年好像连先天顶峰都毫无预兆的被他给杀了,真浑水摸鱼起来……可不能再让他这般逍遥自在下去。”
“这不需要你动手,”葛兰道“这些日子他杀掉的人之中可是有王族的,国师一脉已经动手,这种事情就由他们那些高手去处理好了,我来找你不是要你帮忙抓人,而是告诉你务必加强对自己的保护,你统帅天河防线,位高权重实权在握,而且自身不过化境,完全符合那家伙的狩猎标准!”
“先生放心,”木图自信一笑“若是没几手,怎敢以化境修为坐在这统帅位置上?想杀我,来陆地真仙都不一定管用。”
“你心里有这个底就行,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了,”葛兰起身便要离开,临出门了又回头道“我能猜出你在烦心些什么,但你想的那些都是没用的,时代变了,成就自己,不如成就时代。”
葛兰走得很随意,木图却被他弄得更加茫然起来,成就时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葛兰倒是给说清楚一点啊!
但现在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西路统帅死亡,他这个大帅无论怎样都必须去处理随之而来的各种问题。
再次叹息一声,木图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发现好像还没掉头发,这才稍稍松口气,叫上亲卫往西路大营赶去。
夺命死神重现江湖?
这些对他而言不是问题,正如他对格兰所说,若是没点把握,怎敢不到先天便接下天河统帅这个职位?
该怎样就怎样,他木图并不惧怕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杀手,哪怕这个杀手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位顶峰。
然而等木图到了西路大营,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国师一脉的阿大已经带着好几个人站在案发地点,而死去的巴德尔尸身依旧摆在那没有好好的安置,木图知道下面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必然是有什么原因的。
“将军,”见木图过来,阿大微微见礼“巴德尔将军之死实属遗憾,相比将军也有判断他应该是被那个夺命死神杀死的吧?”
“没错,这等手法,除了那人,暂且想不到别人。”
阿大微微点头,但并不认可:“我也想不到别人,但我可以肯定,杀人的不是那家伙。这些日子境内各处的暗杀,的确有不少是那家伙做的,但巴德尔将军绝不是死于他之手。”
“大先生何以如此笃定?”
“将军尚未踏入先天,自是看不出来,”阿大解释道“一个杀手若想要人们不知道是谁杀的很容易,但若想要人们不知道是那一界的人动手却是不可能的,人妖鬼仙魔灵六界,各界之人有着各界不同的根本,这一点不能也永远不可能改变,一个人只要动了手,哪怕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是哪一界的会在招式残留上展现得清清楚楚,但巴德尔将军身上招式残留的气息却不属于任何一界,很奇怪,有人在模仿那个夺命死神杀人,明知道无法隐瞒气息的情况下,为何还要模仿别人的杀人手法?”
“事无绝对,是不是那人找到了可以隐藏气息的方法,刻意营造出这样的情况刻意混淆视听?”
阿大撇了木图一眼:“用一样的手法却隐瞒自己的气息可以说有这种可能,但你觉得,是那个夺命死神的话,他有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吗?”
木图无言以对,的确,对夺命死神而言,他巴不得更多人知道自己又杀了哪个北戎高官大将,丝毫没有隐瞒身份的动机,何况还是用自己的成名杀招却换个气息这种诡异的操作。
“那么大先生觉得是何人所为?”
“不清楚,”阿大神情凝重“这事,或许只有师傅能处理了。”
木图顿时眼睛一瞪,事情看起来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竟然需要国师亲自处理!
但若是公生念在这,必然会发现,巴德尔伤口上散发的气息,与在禁地内埋伏他们的那伙人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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