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瑱,我将你印在骨子里,却不想有朝一日将别人认作是你。
看着明显冒出来的侍卫组,以及森严的保护,容生笑着问道:“公子如何判断出那人就是荆夏帝王?”
“当初有人听闻白家大小姐绝色之容,派多少人来荆夏才得了一张美人图,我见过一眼,果真风华绝代。不过到底是草包,他不多计量就敢趁老头子病重出兵,若不是挂帅的大将有些本事,说不得咱们就不是现在这么自在。”宣旒轻描淡写中极多讽刺意味,“也多亏了他莽撞无脑,他以为江山稳得,想美人添色……如今老头子也托不了多长时间,倒成全了我。”
“公子仅从他身边的女子就初步判定了他的身份?”容生不接刚才话题,看一眼前面围成铜墙的情景,说道,“公子也仅仅见过白家大小姐的画像,眼前那个女子容貌之说虽对的上,公子一下子想到从未谋面的白家小姐,从而推出他身边之人是夏元琛,当真心思细密。”
宣旒一笑,因为他此次来前,想了办法从姐姐那里得到了夏元琛的画像,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已经足够。远远看着夏元琛的那一刻,同为上位者的直觉,加上画像的基础,让他已经有九分确定,让下属出手不过是最后一分试探,眼前这种场景,显然证明了他的判断。不过这些话,他自己心里知晓便可。
“画多会修饰,我也说不准白家大小姐是否就真美成那样子。不过那个,”宣旒遥遥指了指,“我猜,再好的画师怕也不敢轻易落笔,素容清姿,怪道那么容易就让第一美人的名号易主了,我看也是名至实归。”
容生遥遥就注意到白谨微红的眼眶和煞白的唇色,以及真真的焦急。定定看了一眼,他低下头,声音仍然沉稳:“走吧,那些人都不好对付。公子留这里目标明显。”
“走吧,咱们落脚的地儿也得尽快换了,看这阵仗,夏元琛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虽这么说着,宣旒步履不乱,悠闲离开。
夏元琛没让人将大夫请来,所以张公公只得尽快找来了辆马车。
白谨最后上的马车,她看夏元琛坐定,才提起裙摆踩着踏脚凳上马车。
余光之中,恍然觉得有个身影无比熟悉。
白谨顿了一下。有些呆滞回头,正看见两人拐弯的背影,个子稍稍高一些的那个……白谨感觉有响雷耳边炸响,她怎么会认错……尧瑱的背影,她怎么会认错……
“尧瑱!”白谨喃喃一声。不顾一切向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夏元琛一愣,忙探出身来:“含之。”
见白谨已然走远,他想也不想欲下马车,被张公公一把拦住:“爷,你受着伤,那刺客也还没抓到,您不能下去。谨姑娘那里让侍卫去护着。”
“无妨,多让几个人跟着我就成。”
张公公万分紧张,万一出了别的岔子怎么办?想着,他也顾不得尊卑,使出全身的劲儿抱住夏元琛未受伤的那只胳膊,边对外面的侍卫喊道:“愣着做什么。快去护着谨姑娘平安回来。”
白谨追到拐角,堪堪看到两人路过一个路口。一路奔跑,终于追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人说近乡情怯,白谨定定看着十几步之外的人,有些痴了。眼角的泪撑不住滑落,尧瑱,我不会认错你,是你对不对?
“少爷,买花吧,我这梅花是新摘的,可好看!买几枝送给夫人,她定喜欢。”有十来岁的小姑娘拎着花篮走到两人面前。
宣旒停下,向篮子里取了一枝拿在手上,细看了看,赞道:“果然好花,阿生,你买两枝给姐姐吧。”
容生笑道:“咱们回去还得几天,离了树的花能坚持多长时间?你这是要我拿枯花残枝去给你姐姐吗?”
“你敢那么拿回去,姐姐脾气再好也会气恼!”宣旒笑。
宣旒背对着白谨,容生侧首和他说话时,正巧露出半脸对着白谨。
“不是尧瑱!”白谨喃喃一句,泪流得更凶,果然看错了,他已经死去,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何况,若他还活着,怎么忍心避而不见。
“谨姑娘。”在不远处的侍卫见白谨转身,忙跟上来。
白谨看也不看他们,低头擦干泪,说道:“走吧。”
“来,小姑娘,我买这枝。”宣旒将钱给了,手捏着花枝把玩,一面侧身看着白谨远去。
容生不解道:“那姑娘特意追过来,是为了什么?起初我还道她心细瞧出我们有不对。”
“有什么不对,或许她只是认错了人。”宣旒眼角吊起,而后笑开,“咱们行程有变,怕要早些回去,你还是想想怎么给姐姐准备礼物吧。”
容生有些无奈摇头,他的妻子喜欢的东西甚少,仿佛对所有的东西都是同一种喜恶,想要准备她喜欢的礼物,确实不容易。
回到落脚点,宣旒随意找个椅子坐下,气势已然变了:“啧,竟然受伤这么重,若当时他没有顾忌,你生死可就难说了,回去之后先去领罚。”
“是,主子。”跪在地上的人伤口还未包扎,看他表情却仿佛平常事。
“我给你的东西可用上了?”
“属下幸不辱命。”
宣旒挑眉,笑道:“不错。去处理伤吧。”
“谢主子。”
“阿生,咱们这就要走,在别人地盘上,大意就是将自己的命双手送上了……”
白谨将棉帘子固定好以避免风透进来,一边问夏元琛道:“皇上怎么不先回宫?”
“你刚才怎么突然跑出去了?”夏元琛反问道。
白谨低头,嘴角努力扯出个笑:“看花眼了。”
“嗯。”夏元琛颔首,也没问将谁看花眼了,他自是知道,这天底下能让她那般失去理智去追的,还能有谁?不过谢尧瑱已经死在战场,两国停战定盟约之时,玄幽送过来的那人尸骨特征及贴身绣囊经谢家辨认确实吻合。
“以后别这么急躁,才刚有刺客脱身,你就什么都不顾自己跑开,万一那人还未走远或者还有同伙,你不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下?”夏元琛后倚,心中揣测与那人交手时的场景,那人虽极力抹去自己招式,可有些习惯却掩盖不了,那人用的不是荆夏功夫,而且那人给他的感觉像是死士,却没有同寻常死士那般硬拼,怕是有任务在身,若没猜错方向,那人的主子是玄幽某位人物。想到此处,夏元琛冷冷一笑,玄幽不得不防,不出十年,玄幽定会重新挑起两国战端。
如今玄幽有这胆子的,怕只有那位六皇子宣旒,那人年纪轻轻,心计却运用自如,这会儿应该已经离了荆夏,今日这事,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