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9贞洁(1 / 1)

夜凉如霜,夜渐渐地深了,端木府中几间屋子彻夜都灯火通明。

端木朝几乎是彻夜未眠,为着贺氏的事白了不少头发,他不肯死心,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闲下,一会儿让端木珩去向端木宪求情,一会儿又让季兰舟进宫找端木贵妃。

端木朝把主意打到儿媳身上,也是无奈之举,小贺氏去了老家,他自己进不了宫,平妻的身份又太低不能进宫,也只能找季兰舟。

端木珩立场坚定地直接替季兰舟拒了:父亲,这件事已成定局,您就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做无谓之事了。祖父的性格您也清楚,他从来就不是当断不断的人。

端木珩的拒绝反而挑起了端木朝从昨晚开始积累的不满,端木朝怒不可遏地斥道:

够了!

你这个不孝子,你连亲祖母都能弃,那可是不孝不敬,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人诟病!

有了这个洗不掉的污点,你以后还怎么入朝!

然而,不管端木朝说什么,端木珩就是不应。

父子谁也不肯退让,于是吵得越来越厉害,闹得越来越凶,一些动静也难免传到了端木绯和端木纭的耳中。

因为大少爷不肯应,二老爷气极,拿了鞭子就抽了大少爷,大少奶奶心急之下冲过去拦碧蝉说着结巴了一下,神色复杂,那鞭子不小心抽到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方才晕过去了,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什么?!

屋子里静了一瞬,端木纭和端木绯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皆是面露震惊之色。

姐妹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菡萏院探望季兰舟。

她们赶到的时候,大夫还没有来,屋里屋外的气氛都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

季兰舟躺在内室的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锦被,屋子的窗扇都关闭着,空气有些闷,让人觉得喘不过来。

季兰舟已经醒了,但是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云鬓微凌,看来十分虚弱。

端木珩就坐在榻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季兰舟的一只手,他看来也不太好,身上的天青色直裰上有数道被鞭子摩擦过的痕迹,右手的手背上更是留下了一道泛着血丝的青紫鞭痕,伤痕周围的肌肤微微红肿

很显然,端木朝的这几鞭可没手下留情,下手有些狠。

大哥哥,大嫂她

端木绯想问端木珩季兰舟的情况,可是话才说了一半,却被端木珩打断了。

兰舟,你怎么了?端木珩正握着季兰舟的手,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手指攥住了身下的褥子。

季兰舟额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脸色更差了,我我觉得有些腹痛。

她说有些腹痛,可是看她苍白的脸色,听她虚弱的声音,显然是痛得厉害。

大少奶奶,您旁边服侍的大丫鬟丝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白,脱口道,您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一时间,内室中静得出奇,所有人都懵了一瞬。

另一个圆脸丫鬟算了算日子,脸色也是一变,道:大少奶奶的小日子晚了十来天了!

季兰舟莫非是真的有了身孕!

这个念头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端木珩的眼睛几乎瞠到了极致。

大丫鬟丝竹心里暗恼:平日里主子的小日子是有些不准,所以她们才没太在意,可是这都晚了十来天了,自己也太不小心了,早该让大夫来瞧瞧的。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短短的两句话之间,季兰舟的脸色越来越差,额角的冷汗也越来越密集。

连端木珩一向沉稳持重的人也急了,转头对着丫鬟催促道:你们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是,大少爷。圆脸丫鬟匆匆跑了出去。

端木纭又吩咐另一个鹅蛋脸丫鬟道:你去把莫姨娘请来。莫姨娘指的当然是端木朝的平妻莫氏。

是,大姑娘。那鹅蛋脸丫鬟也紧跟着退出了内室。

她明白端木纭的意思,贺氏被休了,小贺氏远在老家,二房现在也没个女性的长辈,在场的都是没出嫁的姑娘家,面对这种情况可谓是一脸懵,也只能请莫氏过来看看了。

一盏茶功夫后,莫氏就匆匆地跟着那个鹅蛋脸丫鬟来了,她住的院子离菡萏院不远,因此来得比大夫早了一步。

莫氏神色凝重,来的路上,她已经听丫鬟说了季兰舟的状况,草草地对着端木纭等人见礼后,她就让丫鬟放下了床边的纱账,挡住了榻上的季兰舟。跟着她亲自掀开锦被看了看,登时面色大变。

季兰舟身上的白色袴裤已经被刺眼的鲜血所染红

莫氏心一沉,知道季兰舟的情况不太妙。

她立刻放下了锦被,转身迎上了端木纭等人焦急担忧的目光。

大姑娘,四姑娘,你们先出去吧还有大少爷,您也

莫氏想让端木珩也出去,但是端木珩果断地打断了她:我留下。

莫氏迟疑了一瞬,想对端木珩说这不合规矩,想说这不吉利,可是当她对上端木珩那双坚定的眼眸时,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很快就被丫鬟请了出去。

莫氏连忙吩咐丫鬟去准备烧开的热水还有炭盆以及新的被褥

众人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这个时候,端木绯和端木纭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乖乖地在堂屋里等着,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得尤为缓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圆脸丫鬟终于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气喘吁吁地来了,把人带进了内室中。

众人连忙给老大夫让出了空间,又给他搬来了小杌子。

老大夫伸出三根手指给季兰舟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没一会儿,他就收回了手,沉声道:贵府的大少奶奶动了胎气。她的月份还浅,身子骨本来就偏弱,这次又伤到了腰腹,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纵端木珩和季兰舟已经多少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亲耳听到老大夫这么说时,还是都变了脸色,心口仿佛被敲下一记重锤般。

孩子果然是保不住了!躺在榻上的季兰舟抬手轻轻地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如绞痛。

大丫鬟丝竹的眼眶霎时红了,一行清泪悄然从眼角淌落

她自小在主子身边服侍,看着主子这么多年在王家被欺辱被轻贱被算计被怠慢主子的日子太苦了!

好不容易主子终于摆脱了吸血水蛭般的王家,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可现在却又遭遇这么一个劫难!

丝竹当然知道这时候最难过的季兰舟,也不敢出声,只能狠狠地咬着下唇,心脏仿佛被什么掐住似的,痛彻心扉。

跟在老大夫后方进来的端木纭和端木绯也听到了,端木绯吩咐碧蝉道:碧蝉,你去太医院请赵太医过来瞧瞧,再请赵太医找个擅妇科的太医。

老大夫闻言眉头稍稍舒展些许,端木府能请来太医那自然是最好了,毕竟女子小产可大可小,弄不好血流不止,丢了性命也不再少数。

老大夫也怕季兰舟撑不到太医来,又道:那老夫先给大少奶奶开一个安胎的方子。

圆脸丫鬟连忙带着那老大夫下去开方抓药,院子里又忙碌了起来,气氛更凝重了,不仅是菡萏院,连整个端木府也仿佛笼罩在一片无形的阴云下

等季兰舟把安胎药灌下去后,赵太医与另一位太医也行色匆匆地赶来了,跑得是满头大汗。

四姑娘亲自派人来请,太医又怎么敢不尽力!

赵太医与随他一起来的何太医都给季兰舟把了脉,脸色都十分凝重,两人在角落里低语了一阵后,由何太医过来对着端木珩说道:

端木大公子,尊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端木珩面色一凛。

何太医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往下说: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而且,我们怕会尊夫人会血崩

血崩?!

端木珩瞳孔猛缩,面色越发难看了。就算他们不懂医术,也听说过血崩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丝竹踉跄地退了一步,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从眼角淌了下来。

端木珩握了握拳,此刻已经从孩子保不住的消息中回过神,连忙问道:何太医,内人会不会有事?

话落后,他又当机立断地说道:孩子不要了,请何太医务必要保下内人。

季兰舟转头把脸偏向了里侧,这一刻,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也滑落了眼眶,胸口起伏不已。她的孩子真的要没了!

何太医看着端木珩心里暗暗叹气,只能实话实说:端木大公子,尊夫人本来就身子弱,这次又是因为外伤才会伤了胎气,所以所以她一旦滑胎,恐怕会有性命危险。

屋子里的众人谁也没想到季兰舟的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全都震住了。

端木珩怔怔地看着躺在榻上的季兰舟,脸色白得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心痛惶恐震惊等等在他俊逸的面庞上交错混杂着。

他慌了,也乱了,更怕了,脑子里混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兰舟的樱唇微微颤动着,喉咙像是被掐住似的,看着端木珩,说不出话来。

他们成亲才短短半年,但这段日子却是她自父母双亡后最开心的日子

这半年来在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快速地闪过,有欢喜,有甜蜜,有忙碌,有感动

端木家很好,端木宪端木纭端木绯他们都很好,端木珩更是好到出乎她的想象。

她本以为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本来以为他们能有一辈子,结果却这么短暂

她只是遗憾她不能多陪端木珩。

屋子里的空气更沉重了,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氛。

几个丫鬟都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微微哽咽。

一片沉寂中,端木纭突然开口道:何太医,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下重药,尽全力。没治之前,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不治是死,用保守的手段治疗也是死,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不如试着下重药,搏一搏。

端木纭上前了两步,对着傻站在一旁的端木珩道:阿珩,你让开!

端木纭雷厉风行地下了一连串指令。

何太医却是有几分犹豫,看了赵太医一眼。

赵太医对着他点了点头,何太医才继续说道:端木大公子,端木大姑娘,端木大夫人现在的情况如果要保胎,最好是能配合施针,光用药,怕是这药效还没起来,人就撑不住了,但是

何太医说着又迟疑了。

端木纭直言道:何太医,但说无妨。

这一次,说话的是赵太医。

端木大姑娘,端木大公子,两位有所不知,赵太医神色凝重地徐徐道,又隐约露出一分尴尬,要保胎,需要取两组主穴,第一组为中极归来漏谷足三里,第二组为曲骨子宫地机三阴交,再配关。

赵太医一边说,一边在何太医身上指来指去,把这九个穴道的位置大致指明。

这九个穴道涉及身体各个部位,而施针又不可以隔着衣物,必须把针直接刺在肌肤上,但是太医是男子,季兰舟是女子,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

所以,何太医从一开始说到针灸,语气就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在大盛朝规矩礼数森严,女子平日里连双足都不可以裸露在外,更别说这些穴道中的数个位置都非常隐私。

女子的贞节大于天。

这要是在某些礼数特别严格的书香世家,何太医和赵太医这番话怕是要让对方觉得受到了冒犯。

赵太医虽然没有明指太医们的顾忌,可是光凭他指出的穴道位置,聪慧如端木纭也能猜出他在顾忌些什么了,端木纭果断地说道:性命大于天!

要是命都没了,还讲什么贞洁!

她言下之意就是让两位太医想怎么治就怎么治,端木绯在一旁也是心有戚戚焉地直点头。

端木纭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能果断地说出这番话,两位太医都有些惊讶。

这时,端木珩也回过神来,正色道:何太医,赵太医,还请两位为内人施针。我们定全力配合。

何太医和赵太医更惊讶了,看看这端木家的三位公子姑娘,暗道:这首辅家的公子姑娘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只不过

两位太医的目光都看向躺在榻上的季兰舟,治疗不仅要有家眷的同意,更要有病患本身的配合。如果季兰舟自己过不了那个坎儿,那么其他人再有心也没用。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季兰舟的脸色似乎更白了,眼神恍惚没有焦点,似乎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似的。

何太医和赵太医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何太医揖了揖手道:那老夫与赵太医先去准备一下。

两位太医随着圆脸丫鬟先退出了内室。

紧接着,姐妹俩莫氏和另外几个丫鬟也先后都退了出去,把这里留给了这对小夫妻俩。

两位太医忙着为针灸做准备,其他人都在堂屋里等着,片刻后,端木珩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对着何太医郑重其事地作揖:劳烦何太医了。

言下之意就是季兰舟同意了。

之后,何太医就随端木珩又进了内室,季兰舟的两个贴身丫鬟也跟了进去。

季兰舟还是躺在原来的地方,一动没动,但是她看来与半盏茶功夫前,似乎变了一个人,那幽黑的眼神变得更清更亮,其中似乎燃着一簇火苗,那是对生的渴求。

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他方才对她说的话:

兰舟,医者父母心,性命大于天,其它的都是其次!

兰舟,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我们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甜言蜜语的男子,他说的从来都是他心里想的。

他不会撒谎,也不屑撒谎。

这样,很好!

季兰舟在锦被下摸着的小腹,对自己说,为了孩子,为了端木珩,为了她自己,她要活下来!

何太医心下稍定,作为以医者,最怕的是病人没有求生的意志,不愿配合治疗,只要端木家的大少奶奶自己能想明白,这已经是个良好的开端。

何太医清清嗓子,道:端木大公子,还请尊夫人

内室里,不时响起几人的低语声,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都被一道厚厚的锦帘挡在了屋内。

端木纭和端木绯都是未出嫁的姑娘,不方便在场,便继续在堂屋里候着。

接下来,对于姐妹俩而言,就是漫长的等待。

何太医这次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丫鬟们倒是进进出出,有人凭着方子去抓药,有人去熬药,有人端着铜盆和热水走进又走出

赵太医也没有离开,他本来是和何太医一起要去宫里当值的,为了来端木府,就临时把差事推给了其他的太医。

他拘谨地陪着姐妹俩和莫氏坐在堂屋里,想宽慰端木绯几句,但又怕把话说得太满,最后的结果不好反而让四姑娘失望。

赵太医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比何太医还要紧张,一会儿喝茶,一会儿伸长脖子往内室的方向张望着,一会儿看端木绯。

赵太医在看端木绯,莫氏却是不时地在看端木纭,到现在,她还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端木宪要休贺氏的事,这府中上下谁不知道长房和二房快翻脸了,可是在这种局面下,端木纭方才竟然敢代替端木珩下决定,让太医下重药。

她就不怕季兰舟有个万一吗?!

在这种关口,但凡季兰舟出了什么事,端木纭绝对讨不了好。

说得现实点,便是季兰舟侥幸获救,这功劳也会算在太医身上,而不会想到是端木纭当机立断地做了决断。

莫氏有些心不在焉地端起茶盅,心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不知道该说端木纭大气,还是说她傻好。

时间在沉静中缓缓流逝,茶水上了一盅又一盅

除此之外,堂屋里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直到临近酉时的时候,院子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些动静。

屋子里服侍茶水的一个丫鬟低低地唤了一声:老太爷!

姐妹俩朝厅外望去,就见夕阳的余晖中,着一袭天青色锦袍的端木宪步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神色焦急。

堂屋里的众人连忙起身相迎,纷纷对着端木宪行了礼。

端木宪着急地问道:纭姐儿,到底怎么回事?

端木纭朝赵太医瞥了一眼,就与端木宪去了东次间说话,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季兰舟的状况全都如实说了。

跑去禀报端木宪的小厮没说太多,只说了端木朝在教训端木珩时误伤了季兰舟,直到此刻端木宪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顿时勃然大怒,脸色铁青。

气氛也随之一紧。

纭姐儿,你可知你二叔父现在在哪?端木宪冷声问道。

端木纭知道得不多,祖父,二叔父出门了

端木宪眉宇紧锁,面沉如水,更怒,拔高嗓门道:来人!

一个丫鬟立刻就进了东次间听令。

去找大管事让他带人把二老爷抓回来,到祠堂跪着去!端木宪咬牙切齿地下令道。

是,老太爷。丫鬟匆匆进,又匆匆跑出去。

丫鬟前脚才出去,后脚又是一个婆子进来了,神色复杂地对着端木宪屈膝行了礼,禀道:老太爷,贺家人陪着太夫人回来了。

端木宪正心烦着,想也不想地挥了挥手道:不见。

顿了一下后,端木宪斩钉截铁地又道:以后贺家的事就不用来禀报了,贺家人统统不见!

当说到最后七个字时,端木宪的声音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来。

婆子暗暗心惊,自然不敢质疑,领命后,退出了东次间,跟着就越跑越快,一路不停地跑到了大门那边,把端木宪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达了。

门外马车里的贺氏惊住了,双目几乎瞠到了极致,完全没想到端木宪竟然这么不留情面,甚至连这个门都不让她进了。

陪着贺氏一起回来的贺老太爷与贺太夫人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马车里的空气近乎凝结,那马车外的寒风吹在贺氏的脸上像刀割一样得疼。

贺氏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紫檀木佛珠,手指轻颤不已,嘴巴张张合合。端木宪他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贺氏又气又怕,忽然就起身从马车上走了下去,气势汹汹地朝角门的方向走去。

她倒要看看,她要进去,谁敢拦她!

门房自己不敢对贺氏动粗,只能客客气气地说道:太夫人,府里现在正乱着,老太爷这会儿是没功夫见客的。至于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多舌,只能含蓄地用乱字带过。

门房生怕跟贺氏起冲突,话一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把角门给关上了。

砰!

那闭合的角门差点没拍到贺氏的鼻尖上。

贺氏和贺老太爷夫妇都傻傻地看着那闭合的角门,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端木家居然就这么把他们拒之门外了!

贺氏再也顾不上仪态,直接抬手去拍门,喊道:开门!给我开门,我要见端木宪!

她把角门拍得咚咚作响,在寂静的黄昏显得尤为刺耳。

然而,却再也没有人搭理她,就好像从来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夕阳落得更低了,只剩下天际的一条红边。

------题外话------

没生过孩子,关于保胎小产的问题都是百度的,要是弄错了也别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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