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商谷东侧一百里的地方有一条河,此河源自北部的族清山,向南穿过阳北村南部,在这里有一个渡口,河水不急不深但有些宽,有十几丈宽的距离。这一日的中午,渡口人很多。昨日很多人都从江商谷交易完成,而赶往水云城,有骑马的,还有赶车的。这渡口只有一条船,几个人来回摆渡。
对于江商谷货物的运输,有势力的门派多有自己的弟子护送,而没有势力的富商人家,多是就地在江商谷四海镖行雇佣护卫保镖。而这一日,水云城四大富豪之一的姜家老管家姜定安,则请了四海镖行首席镖师王长青,来护送姜家此次交易到的一批药材和兽皮,有十几小车。这日中午,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来到阳北渡口。
由于要分十几批摆渡才能渡过渡口,渡运的时候护卫保镖通常要分置渡口两岸,此时正是比较紧张的时候,护卫力量相对比较弱,往往就是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发生打劫。
当货物渡运一半的时候,等着摆渡的西岸人声嘈杂起来,就见得有三个十四五岁少年,两男一女沿着缓缓的河水漂了过来。这三人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死了一样。
其中一名身穿丝织青衣少年在前,头仰在水里,面色异常清秀,衣着讲究。而另一名少年男子,则穿黑色马褂,衣着陈旧,但很干净。那少女白色衣衫,发髻还插着一枚名贵火红色的朱雀簪,给人印象最深的则是白皙秀美明静的脸庞,那身条,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水流将发丝粘到她的面上,河水时不时的漫过她的面部,在河水中沉浮。
很多人开始涌向岸边,王长青一边招呼镖师护好镖。一边和另一位杜姓镖师不慌不忙的向岸边走去,走入河中,伸手将这青衣少年和白色衣衫的少女的手拉住,将他们拖到岸边。而这位杜姓镖师也将那黑色马褂少年拖到岸边。王长青将手指分别放到他们三人鼻下,已然没有气息。
死马当活马医,王长青吩咐将他们头朝下,斜趴在岸边,控水。渡口上的人围聚在这里,多是中青年男子,七嘴八舌的说着。
有人道:“这应该是那个家族的少爷和少奶奶前来郊游吧。”
“不可能,谁到这荒凉的附近来游玩呀。”
“阳北村并不富裕,不可能有这样出色的人家。”
“单那朱雀发簪恐怕一般人家都买不起,更何况这样的小村子了。”
“这三人的确不是阳北村的人”
“这小哥,你是这村的?”
“是,我是阳北村的,在阳北村十几年没见过他们。”
“这漂来的方向是从阳北村漂来的,不会是阳北村出事了吧。”
“如果他们是来江商谷交易的,不可能去阳北村,此地距离阳北村不过十几里。一定是在哪里住宿的。”
“嗯”有人点头,一中年人肯定道:“一定是阳北村出了事情。”
有几位背刀带剑的江湖人士开始逆河水的流向向上游的阳北村走去,这有事情发生或许会有些线索或者悬赏之类的。热闹之地必然也是人员轰动之地,机会和风险同在。可以认识新的朋友,也可能有新的机会,好事者、大侠通常都喜欢此类地方,急人所急,想人所想。
此时姜家货物基本上大半都运抵南岸。
王长青对杜镖头道:“此地出了大事,我去看一看,你们保护好镖,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这三位少年派个人看好,或许有生还的可能。”
“镖头放心吧。”
又转身对姜家老管家姜定安道:“此地出了大事,我江湖人士自然不能不管,还请姜老先生见谅,我去去就回,还请老管家稍等一二。”
“王镖头您请便。”
王长青翻身上马,沿着河堤向阳北村飞马跑去。
路上一切正常。进了村子,阳北村也一切正常,小孩子正常在村子里欢笑,甚至做着游戏,问了问几位长者和妇女可否见过三位少年,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村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未曾见到其它的死者。在他离开之时,走到村边,却看到山坡上一黑色衣衫中年女人左手提着一只鸡,那黑色衣衫紧身,似夜行衣。鸡脖子上在流着血,那鸡血淋撒到地上。这女子手中却没有刀剑,提着那只鸡面色冷漠的看着王长青,甚至那目光还有些凌厉。王长青看了她一眼,虽有些异样,但也未曾感觉不妥来。相对于她而言,自己毕竟是陌生人。路上碰到步行去阳北村的江湖人士。其中一位俊朗的青年向王长青抱手行礼道:
“在下姓耿,请问镖头,阳平村可否有异样?”
王长青在马上抱手回礼道:“阳平村未见任何异样,原因恐怕还在阳北村以北的上游。王某有要事在身,不便耽误,还请各位豪侠多多援手,若需王某帮衬请传信到江商谷四海镖局,我十日后返回。”
几位江湖人士忙抱手行礼道:“一定!”
待王长青赶回渡口,周围围观的人已然散去。渡口北岸只剩下在河边照看的几位趟子手,坐在河边,在看着这三人。还有一位中年乞丐在贪婪的盯着这白衣女子。货物已然全运到渡口南岸。王长青看到,这乞丐在盯着这白衣女子颈间的白玉饰坠以及头上的朱雀攒。忙摆手向乞丐道:“去去去,连落难的人都想打劫么!”
这乞丐慌忙转身离去。
当这趟子手和王长青商议怎么办时,渡船的人询问道:“这位大人,这三位如何办,需要渡过河去么?”
此时王长青心中暗道,这下坏了。镖自然是要运,自己自然是马上要走的,可这三位少年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不管他们吧。而此时正是在节骨眼上,如果三人死了,可怎么好。他的面色刹时严峻起来。
正待王长青要回答时,看到这锦衣少年手指动了动,欣喜道:“这少年已然醒转”,忙走过去扶他坐起来。这少年坐起来后看着这白衣少女和黑色马褂少年发呆,嘴中没有任何话,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对这两人很陌生,不止目光呆滞,对所有人几乎都是同样的表情。
趟子手忙喊道:“这位少爷,这位少爷。”
但这锦衣少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大家还当是这少年还没反应过来。
此时那少女咳嗽了两声,也动了几下。
王长青面色舒缓开来。忙将她扶着坐起来。这少女却说道:“古少爷,你醒醒。”
但这锦衣少年仍然面无表情,在痴呆的神情里发呆,似乎这眼睛不是他的眼睛,面容不是他的面容,眼睛虽然睁着,但眼神却是一片茫然,又似生机全无。
此时那杜镖师信誓旦旦道:“完了完了,这古少爷真傻了。”
另一位镖师似有疑惑道:“你怎见得他是真傻了?”
杜镖师笑道:“这还用考虑么,这女子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好看有多好看。你看这古少爷的眼睛,竟然连眨都不眨一下,头都不带回的。如此这个年龄碰到这样的美女,哪有不睁大眼睛看清楚的。”说着说着将手放到那镖师耳边小声道:“那衣服都没干,白色衣衫,胸前鼓鼓的挺挺的,还微微带内衣的红色,像没穿衣服一样,哪有少年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如果不是傻了你抽我俩嘴巴子。”
那镖师点了点头,“杜镖师高见。”
虽然这杜镖师说话声音很小,但细听也能听到,他脸上的得意神情还未落,就听到这镖头的声音响在耳朵里。这杜镖师浑身一机灵,这是传音入密。
“杜镖师,你这是找死呀,这少女来头不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修炼了一种特殊的功夫,玄阴掌、玄灵指之类的功夫,应该是玄阴剑派的人。”
这杜镖师立即闭上了嘴吧,神情紧张起来。
白衣女子爬了过来,摇动着锦衣少年的双腿道:“为了救我,您主仆二人遭此大难,让我如何是好!于心何安!”她的眼睛里露出悲切的湿润,簌簌留下两行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下。
此时王长青这才明白,这锦衣少年和他的仆人是为了救这白衣女子,而弄成自己痴呆的现状。扭头向那黑色马褂少男看去,他趴在河边,仍然不动。便走过去,将右手伸向鼻孔,仍然没有气息,搭他的脉,仍然没有脉搏的跳动。扭头转向白衣女子道:
“姑娘请节哀,他已经死了。”
白衣女子一脸恳切的神情望向王长青,一个温弱而略显清脆的的声音道:“这位大叔,请问您尊姓大名。”
“姑娘,我叫王长青,是四海镖局的镖头。”
白衣女子施了一礼道:“王大叔,古公子已然痴傻,可否帮古公子一个忙?将这位死者埋于此地。”
这白衣女子礼数周到,王长青对她不由好生好感,双手抱拳道:“姑娘怜悯之心,理应如此。请问姑娘姓甚名谁?哪里人氏?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随后吩咐这名趟子手,你们几位去挖坑将这位死者掩埋。
“王大叔,我叫妘羞霜,是灵霄剑派弟子。我在山上越过这条河时,意料之外落在山崖边松动石头上,石头滑落,而我也一同掉落到河里。古少阳公子主仆二人正在下游河边,他们援手搭救过程中,没有想象到河水冲击力是如此之大,二人先后被撞到石头上,这是导致古公子呆傻的原因,也是这位义士死亡的原因。”
王长青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是百里长老的弟子还是东方长老的弟子?”
将她师门的大长老和二长老说出来,这两位长老很少出游,让妘羞月想到这必然和师门有些关系了,只见她恭敬的施以一礼道:“回王大叔,我是蓝月长老的弟子。”
王长青点了点头,“我几年前曾护卫两位新弟子去灵霄剑派报到,见过这两位长老。如今你是回灵霄山还是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并不认识古公子,在他搭救我之前是听到那位仆人喊他古少阳的,为了救我,他们主仆二人发生分歧,那水流毕竟太急了。因为我,他们才惨遭巨变,我又如何能置他于不顾,我想我暂时照顾他吧。”
这妘羞霜边说边边用期待的眼神偷看着王长青,时而低下头。此时她衣衫尚未干透,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腹前相互拿捏着,消瘦的身材,凸凹有致,发丝尚有潮湿,胸部起伏似心跳悸动,更显少女楚楚动人。到后来,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王长青心想,这是一定是有事相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