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幕永远是进攻者的最好盟友。八 一 ? w?w?w?.
尽管清军机枪疯狂扫射,但大雾是公平的,刚才明军机枪看不见目标,现在清军机枪也看不见目标。明军在没死多少人的情况下,一下冲进清军阵地,展开肉搏。
一时间清军阵地上,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刺刀间碰撞的乒乓声。天已经黑透了,加之浓雾,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经常是两个人贴得很近了,才大吼一声,跳开拼刺。或者是两人红着眼睛冲到一起,才现是自己人。四下燃烧的芦苇和枯树红呼呼的,火光被雾气过滤后,更显得诡异。
现在这一块江滩的地雷已经被踩得差不多了,大量的清兵正源源不断的弃舟上岸,进入清军开辟出的登6场,整队,恢复建制,然后排在阵地后面,等待着一轮一轮的进攻。
两个清兵从冲锋舟上跳下,背上背着什么大东西,艰难地在泥沙滩里划拉着腿,努力行进到江堤边上,暗自庆幸没踩到地雷,然后艰难地爬上去,这两个兵并没有参加战斗,而是猫着腰行进到战场边缘,一个兵爬上一棵大树,架上两只大喇叭,下边一个清军接上无线电,调到预定频道。
顿时,清朝广武皇帝的声音回响在战场上空:
“……大清帝国的勇士们!你们的脚已经踏上了南明的土地!朕要向你们祝贺!你们可曾想到,三百年来,第一批踏上南明土地的人,就是你们!……经过一天的浴血奋战,我们已经拿下了南明的三座江心要塞!它们就是:子母洲、新济州和新生洲!我们已经拔除了南明的永备工事25个,机枪火力点32个……我们已经歼灭了南明守军五千余人……我们生俘了南明营以上军官12人,连以上军官31人,班排级军官过2oo人,过6ooo名南明士兵向我们投降……他们的防线在不断的溃退……
“这是很好的胜利!但是对于我们无畏的大清勇士来说,还远远不够……朕要求你们再接再厉,奋勇作战,一举消灭南明卫戍军队,最快的拿下南京!……朕已经安排下了日程,两天后的除夕之夜,朕就要到南京城里,和朕的勇士们一起过年了!朕相信你们,一定能帮朕完成这个愿望……当年大金皇帝完颜亮曾经写道: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儿郎们,杀入南京吧!天下三百年前就应该一统,今天朕要靠你们,完成当年大金帝王遗恨的事业!朕还要带领你们——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大清的儿郎们,勇士们!勇猛的杀入南京吧!你们的光荣、前程和财富就在南京!朕在这里向你们许诺:第一个攻入南京市内的师,师长抬旗,封贝勒,军衔晋升元帅,颁一级巴鲁图勋章,赐银元5o万块!第一个攻入南京市的师,全体士兵抬旗,每人军衔晋升一级,颁二级巴鲁图勋章,赐银元1oo块!……朕的勇士们,朕是慷慨的皇帝,你们是勇敢的士兵!……勇猛作战吧,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
虽然在歼灭、俘虏等数字上有很大水分,但满清皇帝的讲话,还是像一针兴奋剂一样,注入了每一个清兵的身体内。
顿时,战场上清兵的喊杀声震天,清军士气大振,苦战了一天的疲惫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全都不要命的拼杀,再加上生力军源源不断从西案运过来,加入战斗,明军士兵渐渐的出现败像,听着清朝皇帝的讲话,心理和身体都支持不住了,接二连三的被挑倒,最后剩下的一部分已是浑身带伤,而且是一个人苦战清军两三个。
广播喇叭里广武皇帝讲话播完后,又开始播放录制好的劝降喊话:
“明军的弟兄们,你们已经败了,放下武器投降吧!你们已经打得很好了,现在放下武器,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大清军队遵守日内瓦跳跃,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还给你们治伤,给你们热饭吃!……不要死心眼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投过来,好吃好喝,大家敌人变兄弟……”
五分钟之内,明军剩下的残兵纷纷投降。至此,第26师第一团全军覆没,阵亡一千余人,投降三百余人。
此刻,北面一千多米外的明军防线上,那些重新拿起枪的逃兵、和26师第二团的士兵一齐跨出战壕,又在哨子声中冲向清军……
……
江面上,西岸到子母洲之间的浮桥已经基本架好,从子母洲到东岸的浮桥,也开始成形。
一条条铁皮船横排在江面上,一条挨一条,上面清军工兵正在铺木板。铁皮船已经排到了东岸,木板也铺了一半了。因为明军鱼雷快艇的不停骚扰,进度缓慢。
虽然缓慢,但进度一点一点还是看得见的。也就是说,清军浮桥搭成是早晚的事了。
随着子母洲的全面肃清,清军在洲的北端架设了4o毫米防空机关炮,这样从江心正中卡住两侧水道,即使在浓雾中也能看得穿整个江面了。明军鱼雷艇来袭扰了几次,均被4o毫米口径的射炮击毁在江中。几翻下来,浮桥铺设度大大加快。
突然,漆黑的雾色中,隐约传来一种不同于鱼雷艇的噪声。清军两门大探照灯向北边江面打去,骇然现,光柱中出现一个缓慢的、比鱼雷艇高的多的身影。
那是一艘潜艇。
这还不是长江舰队的袖珍潜艇,还是从东海舰队调来的中型潜艇,光雾中,前甲板的75毫米加农炮清晰可见。
浮桥上工兵惊呼着奔逃,来不及逃的干脆跳下水去,冰冷的江水一时间水花四溅。
潜艇刚现出身,艇艏舰炮就是一道火光,一声巨响之中,浮桥中央一段被炸上了天,碎木片和水花从高空中散落,下面的铁皮船两条当场沉没,周围好几条都被打散,漂浮开去。
几句清军工兵尸浮在水面上。
子母洲北端的4o毫米机炮马上“当当当”的喷着火光,一条条火线结实地砸在潜艇身体上。前甲板主炮旁边顿时血肉横飞,两个女兵血肉模糊地倒在水里。
火线不依不饶地继续砸在潜艇指挥塔上,弹片横飞,指挥塔很快千疮百孔,潜艇艇身也开始冒着火苗和浓烟。但还是以15节的全向残留的浮桥冲来。
这条5oo吨的潜艇,浑身“沐浴”着机关炮的火光,拖着长长的浓烟和大火一头切进了浮桥里,钢铁身躯把残存的浮桥撞得粉碎,终于艇艉螺旋桨也被刮坏了。
潜艇打了个弯,慢慢减下沉,搁浅在几米深的水里,露着半个指挥塔。
一个戴着海军军官帽的女孩出现在指挥塔顶,扬手展开一面明黄色的大明国旗,喊了一句什么,马上就消失在机关炮爆炸的火焰中了。
清军立刻停下了炮火,正要安排抓俘虏,但是……
几秒钟后,整条潜艇生惊天动地的爆炸,火球夹着水柱冲天腾起,又是接连几下爆炸,长江两岸都在颤抖,潜艇炸成了碎片,几乎连残骸也没有了。
……
紫金山要塞中央指挥大厅里,此时一片喧杂,电话铃此起彼伏,文职军官奔忙着,传递着各种军情,墙壁上的巨型地图下,几名女军官举着长杆,不断标示着南京周围的战局。子母洲北侧一块区域,表示敌军的红色小人,和表示我军的蓝色小人标的密密麻麻,表示明清双方军队在这个区域大量集结,正在殊死拼杀。每个小人表示一个营的兵力。
每隔一会儿,图上的红色小人就会多出几个,同时蓝色小人就会少上两三个。更要命的是,密集的红色小人在一寸寸的往北方移动,稀疏的蓝色小人则相应的往后退。
大地图旁的一个女上尉接着电话,眼睛瞟着地图:
“嗯,是……是……明白,是,马上标出来。”
她挂上电话,马上指示手下的两个小姑娘,继续从图上取下两个蓝色小人,放上五个红色小人。
地图下,一个四十多岁的6军上将右手捏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随着两个蓝色小人被取下,他好像被剜掉肉一样,嘴角轻轻抽搐着,显出更加痛苦的表情。
这人就是都卫戍司令王汉棠。他盯着正在激战的这块区域,表示清军的红小人已经有65个了。这已经是六个多师的兵力了。而他的都卫戍部队蓝小人,在这块区域只有32个。
都卫戍军共有八个师,现在四个师在南京东北面的栖霞镇,离战场三十公里开外。剩下两个师在战场东侧十几公里远的江宁镇一带布防,扼守住牛山和将军山两块高低,严防过江的清军向东挺进。最后的两个师正在子母洲的江边,和优势敌军激战。
他的目光转到旁边另一幅全大明地图上。整个明军的主力就是驻在苏南和皖南的战略预备队了。离这里最近的,就是第12军,现在驻在溧水县一带,离战场至少有6o公里。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步兵,就算强行军的话,也至少需要一天。现在统帅部已经命令这个军的所有摩托化单位,尽数抽出来,组成一个摩托化师,急来驰援。尽管只是杯水车薪,但这毕竟是能在几个小时内赶到的唯一援军了。
王汉棠的目光再度转回南京地图。在那里,就在紫金山南侧,孝陵卫的一小块地方,标示着二十个蓝色小人,还有一个相当醒目的小坦克。
那是人民卫队。那里有一个师的兵力,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全机械化部队——第一机械化团。它的中坚力量,就是那个全亚洲独一份的坦克营。
王汉棠不是没动过要求人民卫队援助的念头但几次都是念头刚一起,就被自己打消了。毕竟那只是一个只有一个是的部队,太少了。就算有一个坦克营,现在这种能见度,坦克也挥不了什么作用。自己的都卫戍部队有十个师,在现在只投入了两个师的钱情况下,就去请求一个仅有一个师的部队增援,这在任何人来看都太无能了。作为一个军人,就算荣誉感也不允许他这样做。向小强那小伙子是个暴户,是靠了自己在关键时候保持中立才有今天的。新年政变时,自己的手只要稍微往内阁那边偏一点,向小强和他手下的人都会粉碎。
因此王汉棠总认为自己才是新年政变的幕后英雄,不过被向小强抢尽了风头。现在局势还没糟到那个程度,明天和后天,南方的援军就会源源赶来。再说,人民卫队是保卫南京城的,要是调到十多公里外的远郊,市内就没一个兵了。万一清军又在南京北面和西面江面形成突破,那一下就到市内了。
王汉棠自认为不是那种为了面子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人。万一真到了差这一万人就守不住南京的时候,他会自己一颗子弹之前,请求人民卫队这一万人增援的。
……
突然,一股安静从大厅门口扩散开来,十秒钟后,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电话铃不住响着。每个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望。
一行人走进来,脚步清晰回响在开阔的大厅中。
走在最前的是朱佑榕。她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洋装,戴一顶贝雷帽,手上拿一副白丝手套,向大家轻轻点头致意。跟在后面的是李夫人、郑恭寅、郑玉璁、等人后面是一排宫女仆人,提着各种行李。这都是几个一定要留在朱佑榕身边的“核心成员”了,其他大多数皇亲国戚,比如朱佑榕的外公延平郡王、几个长公主等等,已经坐火车撤到南方了。
大厅里所有人都激动不已,不少年轻的男女军官都叫出来:
“陛下!”
朱佑榕微笑着向大家招招手。她本来想很低调的搬进要塞的,刚才打算不声不响的穿过大厅呢。现在不但搞的全场瞩目,而且不少热切的年轻军官已经靠过来了。大家都想近距离看看女皇陛下,要是能说上句话,或者行个吻手礼的话,那真是不枉此生了。
朱佑榕停下脚步笑道:
“我住进来已经是给大家添麻烦了,现在大家还是抓紧手上的工作。你们的岗位很重要,你们指挥着整条防线的战斗。前方的将士和后方的百姓都在看着你们。他们可不希望你们停下手中的工作看我吧。”
轻轻地哄笑在大厅中渐渐响起,上空的广播里一个女声也说道:
“请大家继续工作……请大家继续工作。陛下,我……我代表我们紫金山要塞全体官兵欢迎您!”
哄笑声更大了,朱佑榕也抬头笑道:
“谢谢!”
女皇陛下的进住,让要塞里的士气顿时高涨不少。男女军官们传递文件跑得更有劲儿了,接电话精神头百倍,中央广播的声音也中气十足,连那些一天多没睡觉、眼睛通红的人也不觉得困了。一种信心像涟漪般地扩散开来,传播到整个紫金山要塞。
“这是您的房间,陛下。”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上校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向女皇陛下介绍这个要塞中最好的房间,也是唯一的套间。本来要塞司令官要来陪同参观的,但朱佑榕没让,最后还是找了几个职位相对不太重要的少将、和这个负责要塞中所有女兵生活的女子部主任,一起担任这个荣耀的任务。
此刻这个女子部主任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比划着房间顶说:
“陛下,陛下您看啊,这个是加湿器通风口,山腹中空气太潮湿了,所以要加湿一下……您看啊,湿空气从这个口抽进去,然后干燥空气就从这个口送出来了。”
朱佑榕略微点头,明白了她说的“加湿器”大概是除湿器。
这个套间也就是四十几平方,只有一个卧室供朱佑榕住、一个小外间供贴身宫女住,还套着卫生间和浴室。虽然不大,但布置得挺舒适。四周不是冷灰的水泥墙,而是明亮的白漆粉刷,挂着几幅画,地上铺着地毯,几件简单的家具露着木色,散着淡淡的松木香味。
朱佑榕表示很满意,接着又去其他人的房间,看看他们安顿布置得怎样。跟她来的十几个人就没这个待遇了,几个皇亲国戚住着要塞中的标准军官单间,不同的只是简单布置了一下,像朱佑榕的房间一样,显出他们和要塞其他军官的身份差别。至于宫女和仆人们,只能和下级军官一样,住几个人一间的屋子。
朱佑榕正在那几个少将的陪同下参观要塞,熟悉紧急楼梯、逃生通道、防毒防火的气密门……忽然看到走廊尽头有个身影。
几个陪同的少将也看到了,急忙抢上前去,见军衔是个上校,便呵斥道:
“你是哪个部门的?陛下来了,怎么还挡在这里?赶紧回避!”
那上校没说话,只是手插在口袋里,凝视着朱佑榕。
朱佑榕一怔,眼中闪出一丝光彩,微微一笑,拨开身前的两个少将走上前笑道:
“向卿怎么在这里?”
呵斥他的那个少将吓了一大跳,这才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对方的领章,明白了眼前的年轻上校就是人民卫队司令向小强。
向小强微笑着向朱佑榕附带三个少将鞠了一躬,欲言又止。朱佑榕犹豫一下,对三个少将笑道:
“呵呵,请回避一下吧。”
三个少将连忙退出这条走廊。朱佑榕又对向小强笑道:
“向老师。”
向小强也一笑,他知道朱佑榕刚才只叫他“向卿”,主要因为身边的将军刚出言呵斥过他,要是马上就把“向老师”喊出来,将军们就要无地自容了。朱佑榕的这种细心,向小强非常喜欢。
“陛下,”向小强收住笑脸,说道,“臣想问一下,你对前线的战况了解多少?”
朱佑榕有些意外,问道:
“怎么,出什么事了?”
向小强继续问道:
“您知道清虏已经突破长江防线了吧?”
朱佑榕顿了一下,神色有些黯淡,低声道:
“我知道,在子母洲是吧?”
向小强又问:
“那您可知道清虏已有多少军队过来了么?”
“多少?”
“8~9万。”
向小强轻描淡写地说。
朱佑榕一脸茫然,她到现在也没明白向小强这么严肃地告诉她这些,到底是想说什么。她呵呵笑着:
“哦,8~9万。很多了吧。……是不是很多?”
向小强道:
“陛下,战争中多和少都是相对的。您知道我们当面迎击清虏的军队有多少吗?”
朱佑榕没说话,只是望着他。
向小强咬着牙,说出一个数字:
“两万。”
饶是朱佑榕不懂军事,也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少?都卫戍军不是有十万么?”
“十万人现在都分布在南京周围。四个师驻在栖霞,这是防范清虏从南京东面突破江防用的,大概不能动。两个师驻在江宁。要说眼下能指望增援的,也就是这两个师了。估计王司令正在把这两个师往江边调。但就算这样,加起来也只有四万多人,兵力仍然悬殊很大。最重要的是清军已经分别在子母洲、新生洲、新济州架起了三座浮桥,彻底控制了这一段江面,现在这边兵力正在快增加。很可能江宁的两个师调来后,要面对的已不是**万人,而是十几万。”
向小强说这段话的时候感到一阵痛心,仿佛十来条鱼雷艇的被击沉、一艘潜艇英勇的自杀式冲撞就在眼前一样。尤其是那艘潜艇,上面的女孩子都是和秋湫她们一样的。他不禁想,假如秋湫不是自己未婚妻,假如蚱蜢号乘员没有被自己要进司令部,那么今晚执行这个任务的,有可能就是她们了吧?
朱佑榕慢慢扯着手中的手套,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有些被向小强说的可怕现实吓住了,下意识地把手套放到嘴边,刚想咬,突然现向小强还在身边,脸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
静了片刻,她叹道:
“向老师,说真的,你告诉我这些,一点用也没有。唉,我要是能跟你再学的长些想必能得出自己的判断来。向老师,你应该把这些告诉外面的人。……跟我说,真的没有什么……“
“不,陛下,”向小强打断她,坚定地说,“非常有用。有一件事,外面的人没一个能做到。只有你能做到。……只有你。”
向小强凝视着朱佑榕的眼睛。
朱佑榕望着他,不由得心跳快了一些,片刻后笑道:
“向老师,你指的是……”
向小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调、用、人、民、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