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这样子不能答应你。”曾泉道。
“我知道啊,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苏凡道。
“知道开玩笑,看来你还和过去一样。”曾泉笑着说道。
苏凡脸上的笑容,倏然而逝,曾泉忙说:“抱歉,我说错话了——”
她却摇头,安慰他道:“你还记得过去的我是什么样儿,说明你还没忘了我这个哥们儿!”
曾泉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顶,道:“死丫头,我是你哥!没大没小的。”
她微笑望着他。
“呃,霍漱清,他——”她突然问道,可是好像又很不好启齿。
“哎,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老和我提他啊,以前呢,你总是在我面前霍漱清长霍漱清短的,我的耳朵都被这三个字弄出老茧了,好不容易清净了半年,你又开始——”曾泉好像很认真地抗议着,却还是开玩笑一样的话。
苏凡望着他,道:“我,以前老说他吗?”
曾泉点头,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眸,道:“嗯,不停地说啊说,好像你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好像别的人都不存在。”
苏凡不语。
“这样也很幸福啊,一个人越是单纯,就越是会感觉到幸福,因为你关注的就那么一点,能影响你心情的也就那么一点。其他人其他事怎样,都不会让你的心产生波澜。”曾泉道,“所以啊,我一直都很羡慕霍漱清,羡慕的不得了。”
“嫂嫂不是也很爱你吗?”苏凡道。
曾泉笑笑,却说:“我给外卖打个电话,正好我晚饭也没吃,你就看着我吃吧!”
他刚要掏手机,就听苏凡说:“你怎么这么晚没吃晚饭?”
曾泉愣了下,笑道:“今天去下乡检查了,那么多记者扛着摄像机拍我,我总不能偷跑回来吧?好不容易把那帮人给解决了,想想还是觉得那边的饭菜不如带着医院里消毒水味道的好吃,所以就——”
苏凡听出来他是赶着回来看她的,鼻头不禁一阵酸。
“别感动了,我又不是为了看你,我只是,想念在医院吃东西的味道了。”曾泉笑着说道,眼里却是深深的温柔,“什么都别想了,只要你醒来,就是好事。”
苏凡点头,曾泉看着她的眼里的泪,不禁心头一颤,掏出纸巾轻轻给她擦着,道:“我听说你现在情绪还不能太激动,是不是?那就千万别哭了,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时候很难看的?简直丑死人了。我怕看你哭的太多,我就吃不下饭了怎么办?你想饿死你哥是不是?”
她不禁笑了,曾泉看着她,微微笑了,走到一旁打了个外卖的电话,苏凡看着他。
“爸给你打电话了没?”曾泉问。
苏凡“嗯”了一声,曾泉便叹了口气,说:“你生在咱们这种家庭,遇上那样的爹跟我这样的哥,已经够不幸了,还嫁了一个一样的老公,你啊!”
“这就是命,不是吗?”苏凡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命了?我记得你一直是个无神论者。”曾泉笑道。
“经过这一遭,不信也会信了。”苏凡道。
“那你是觉得自己命好还是不好?”曾泉问。
“我不知道。”苏凡看着他,“自己解释不了,就推到命上去,因为自己对未来和过去有过太多的困扰,就想着什么来世前世,就想着逃避——”
猛地,她的视线凝滞了。
曾泉被吓到了。
这些话,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有人在梦里和她说过,说过——tqr1
那个人说,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来世,都会牵着她的手不放开。
“你怎么了?迦因,你怎么了?”曾泉忙问,刚要去按她床头的呼叫铃通知医护,手却感觉到被什么碰了下,他赶紧低头,发现是她的手碰到了他的。
“苏凡?”他惊叫一声。
她看着他,摇摇头,道:“我,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怎么,怎么都想不起来。忘记的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曾泉坐在床边,轻轻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握住。
“苏凡,别想太多,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忘记就暂时别去想了,等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呃,或者说咱们从医院出去了,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去想,你看这里,满鼻子的消毒水味道,四面墙跟监狱一样,就算是有再好的事也不会从你的脑子里蹦出来。什么都需要灵感的,是不是?”曾泉认真却又好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的,又或者说,苏凡感觉他说什么话都好像在用开玩笑的很俏皮轻松的语气说,让人就算是很难过,也被他说的难过不起来。
这也是种天赋啊!
“嫂子真幸福!”她笑了,道。
“这哪儿是哪儿啊?”曾泉哪里知道她心里想的,道。
苏凡笑着。
“我说的是真的——”曾泉道。
“一听就是假的。”苏凡却说。
“哪有?我哪有一句假话?”曾泉有点委屈,道。
苏凡笑了,道:“你之前还说想念消毒水拌饭,现在又说满鼻子消毒水味道受不了,到底那句是真?前后矛盾,肯定有一句是假的。”
曾泉微微愣了下,却不禁笑了,叹息道:“哎呀,我总是说不过你,还以为现在能占你一点便宜,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谁让你自己逻辑出问题呢?这可不是我伶牙俐齿哦!”苏凡道。
曾泉笑着,没说话。
“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苏凡问。
曾泉摇头,道:“其实呢,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在想,霍漱清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爱的。明明他年纪那么大,以前还是有老婆的——”
“他,年纪很大吗?”苏凡问。
“比你大多了吧!”曾泉道。
“那我缺少父爱不行吗?”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哈哈哈就笑了起来。
苏凡也不禁笑了。
“在云城的时候,你总是喜欢和我斗嘴——”他说。
“我记得那个伶牙俐齿的人是你吧?鬼点子又多,嘴巴又毒,简直——”苏凡笑着说,“我实在是想象不到你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你的毒舌,没想到嫂子——”
曾泉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又怎么不高兴了?”苏凡道,“我是个病人,你就不能容忍我一下么?”
曾泉只有再度无奈地叹息,道:“我就知道要被你给欺负死。”
苏凡笑着。
“能不能聊点别的,别和我说你嫂子我老婆了?”曾泉道。
“为什么不行?”苏凡问。
“没什么,就是想聊点别的,爸一天到晚把我耳朵说出老茧了,我不想在你这里还是听这同一件事。”曾泉道。
“你和嫂子怎么了吗?为什么爸爸要说你——”苏凡问道。
“你不知道男人也有更年期吗?我猜老爸是到了更年期了,所以才事儿特别多,特别特别的多。”曾泉做出个嘘声的动作。
苏凡笑了,道:“你就不怕我告状吗?”
“哎,咱们是哥们儿我才跟你说的,你要跑去告状算怎么回事儿?”曾泉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我哥,我不能没大没小吗?”苏凡望着他,道。
曾泉一脸无语,苏凡笑着说道:“跳到自己的坑里,感觉怎么样?”
“我,只能是自作自受,还能怎么样?你啊,唉,不知道霍漱清怎么搞的,把你惯成这个样子。”曾泉道。
这时,病房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曾泉就过去接了,原来是门卫打来说外卖的事,曾泉便让外卖进来了。
可是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曾泉看了眼病房门口,却不见霍漱清的人影。难道他今晚不回来了吗?
“等会儿你就有口福了。”曾泉走进来,对苏凡道。
“那也是你的口福,我会被你给馋死。”苏凡道。
“放心吧,你命大着呢,没那么容易!”曾泉道。
苏凡脸上挤出一丝笑,没有说话。
“霍漱清,今晚不回来了吗?”他问。
“不知道,他突然走的,不知道——”苏凡道。
“他很忙,你不适应也得适应。”曾泉道。
苏凡不语。
很快的,保安就和送外卖的人一起来了,为了安全起见,这是医院的规定。
曾泉拿过餐盒给了钱,就提着餐盒进到病房里面来。
“给你要了一碗粥,这家的粥,我跟你说,那可不是外面的用化学试剂勾兑出来的。又糯又香,纯天然。”曾泉道。
“你这是改行做广告了?”苏凡笑道。
“他们请不起我,我这么帅的,广告费不说百八十万,也得千万吧!得卖多少碗粥才卖得出来?”曾泉道。
苏凡笑了,道:“你就扯吧你,这么自恋有意思吗?”
“没办法,这是事实啊!人帅可是没办法抹杀的。”曾泉道。
苏凡觉得再这么说下去,自己觉得要笑岔气了。
“好,来吧,我先给你舀出来放凉一点。现在你就先看着我吃吧,等会儿你也就更有胃口了。”曾泉道。
“你不觉得你这样太残忍了吗?”苏凡道。
“为了让你可以多吃一点,我已经很拼了啊!”曾泉道。
从继母那里,他知道苏凡现在胃口很不好,对食物完全没感觉。
“好吧,那我忍着好了,你别太过分就好。”苏凡道。
“不给你表演一下,怎么让你知道什么是美食诱惑?”曾泉说着,已经打开了其他的餐盒,每往茶几上摆一个,就给她看一眼。
真是色香味俱全啊!苏凡心想。
“你难道被饿着了?”她故意说。
“没办法,我们那地方没这么好吃的啊!”曾泉道。
“说的好像你又去云南了一样。”苏凡道。
“现在想想,我还是喜欢云南,天高云淡,那风景啊,真是美极了。”曾泉叹道。
“等我病好了,我也想去看看。”苏凡道。
“到时候我给你做向导。”曾泉说。
想起当初约她私奔,还说镇长夫人也不比市长夫人差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在昨天。
“你说,我能好的起来吗?”她望着房顶,问。
曾泉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