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翔看着城下的干巴老头,一时间竟然无法将他跟记忆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干巴老头很猛,很毒,至少克阿城的守城士兵是这么认为的,估计城下的邪灵暗魔兽也是这么认为的。
任谁都没想到,干巴老头竟然也是圣灵武者,而且还是罕见的异术士。
异术,类似于前世世界的特异功能,没有人能确定如何产生,也很少有人知道怎么修炼进阶,但是这种东西确确实实存在着。
大陆上对于异术的归类也不是很严格,有时候偏门的属性也会被归为异术,但是相同的一点就是,越是偏门的属性,越是难以修炼。
干巴老头的属性很偏门,是毒!他的圣灵是罕见的癞铁头蛇,铁线蛇的变种,或者说是铁线蛇中的皇者,如果按照毒性排列的话,癞铁头蛇的毒性应该也必须排的进大陆前十,而公认的能排在它之前的不是仅存在于传说中生物就是上古时期的生物,比如传说中的鸩羽和上古时期的七彩龙。
严格意义上来说,龙天翔的混沌体也应该归类为异术,混沌属性据说同一片天空现不会存在第二个。
龙天翔突然觉得自己很冤,自己前一天的表现就像个傻蛋,无论是刺探敌情、烧林还是作战,太冒尖了,以至于人家特意派遣高手来刺杀自己。
六个暗影族人,刺杀自己一个五阶的小菜鸟,而真正的高手却全在暗处藏着,掖着,看着自己瞎蹦跶。
龙天翔看着跳出城墙的老兵和干巴老头突然觉得很有挫败感,一直以来,四国同盟的人给龙天翔的印象都是直爽、剽悍、真诚,比如黑虎三兄弟、比如瓦楞子、比如鞠达,即使有水月南这样的深沉的家伙也一样,毕竟他是指挥官,但是今天看到的彻底颠覆了龙天翔的认知。
无论是田老七带领的全是由圣灵武者组成的老兵还是罕见的异术士干巴老头都让龙天翔觉得这些人藏得过于深沉,也过于冷血了,龙天翔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看着同伴流血而无动于衷的,尤其是干巴老头,昨晚的战斗他就在城墙上,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竟然还能谈笑自若。
干巴老头确实很猛,他竟然拥有领域,蛇皇领域,一条长达近五丈的癞铁头蛇虚影自他脚下蜿蜒而出,巨口张开,一片浓密的惨绿色雾气喷吐而出,一时间,克阿城前狭窄的通道内布满了惨绿色的雾气,无论是被驱赶来的普通魔兽还是邪灵暗魔兽,只要是七阶以下的,没有一头能冲过雾区的。
相对的,老兵却没有一人受到绿色雾气的影响,反倒是老兵的武器上覆盖了一层晶莹的绿光,中者立即毙命。
等了一夜的战斗,却结束的这么无趣,这让龙天翔更加的觉得憋屈,他似乎明白了水月南和风小天责问自己时的心情,原来,克阿城的真正守卫力量从来都不是这些新兵,原来自己这些人的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亲身经历这场战争,只是为了在战争中成长而已。
一夜之间阵亡三百三十六人,这还不连之后因为伤重而死去的人,龙天翔突然觉得这些人死的很不值。他们仅仅是为了练兵而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龙天翔觉得握着强弓的手在颤抖,他很想去质问水月南这样的安排究竟是为什么?
但是他没有去问,因为他明白这样的安排并没有错。
这将是一次席卷整个四国同盟的战争,无论是不是士兵,只要拿的起武器就无法避免战斗。没有人可以一直避免作战,也没有人可以避免面对战斗、死亡,也没有人可以一直被庇护。
不能适应战斗,没有战力的人迟早会死亡。
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让这些从未经历过战争的新兵快速的成长起来。
自己的心在滴血,九十三个人,所有的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都是自己和几个队率,几十个伍长日以继夜的操练出来的人手,无论死了哪一个都会痛心,仅仅是一次战斗,就折损了四成,回想起死去的那些兄弟,又有几个不是天天操练到深夜,又有几个不是在训练场上摔打的遍体鳞伤。
晨曦微露,克阿城前的通道中的绿色雾气已经散尽,只留下一地的魔兽尸体。
克阿城刚好卡在东西走向的峡谷上,日出之时正是对暗影族而言最不利的作战时间,没有任何生物愿意冲着明晃晃的太阳发起冲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刺眼的日光照的睁不开眼睛,对于生活在密林中的魔兽尤其如此。
田老七本来想过来打个招呼,但是看到龙天翔阴冷的脸色之后,只是哈哈一笑,收起了自己的随身武器,带着老兵回城休息去了。
龙天翔冷着脸安排了各自的守卫任务,简单的吃了几口干硬的肉干之后就走向了水月南的指挥所。
指挥所里的气压更低了,即使是昨夜的战斗只有很小的伤亡。
水月南冷着脸在看桌上的文件,一言不发,风小天在仰头看天花板,虎眼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黑大虎的脸更黑了,龙天翔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最终还是水月南打破了几乎要窒息的寂静:“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不明白,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我想你们不必问,作为指挥官,我相信你们自己就能想明白那些问题的答案。战争,就是如此。战争,最要不得的就是仁慈,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同盟今天还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老兵不归我管辖,但是他们不会缺席今后的任何一次战斗,就这些,西林留下,其余的回到各自的岗位。”
看着几人走出指挥所,龙天翔问道:“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吗?”
水月南笑道:“没什么,你跟他们不一样,虎眼是老兵,风小天只是暂时指挥神风预备队,黑大虎资质一般,他还想不了太多,你不一样,看得出,你对所有的士兵都很在乎。”
龙天翔道:“你想多了,我从来只是想着怎么溜号,远远的离开战场。”
水月南笑道:“你还是这样,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在刻意隐藏身份,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你觉得还有必要吗?你应该明白,同盟封你为男爵意味着什么,四国同盟的现役军队近三百万,有爵位的很多吗?”
龙天翔当然知道,有爵位就意味着可以在军中拥有亲卫,有爵位就意味着可以在自己的领地内拥有武装力量,这在任何一个帝国或者王国都一样。有爵位的人有义务为封爵者征战,同时也享受封爵者的庇护。
也就是说,现在西林是正经八百的同盟的人,有义务为同盟征战,同时也可以享受同盟的庇护,也就是说,同盟的统治者已经承认西林是自己人,无论西林的过去如何。
当然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空头支票,龙天翔是不会买账的,且不说龙家的血脉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男爵就可以打发的,只是自己的内心就无法接受。
龙天翔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内心极度自由的人,不愿被任何人任何组织束缚,他愿意做的,只能自从内心认可的事,不愿意的,无论谁都无法勉强。就像训练并带领手下的两百多人作战一样,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他却极度厌恶水月南这样冷冰冰的战争机器。
龙天翔道:“你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为了四国同盟而征战的军人,军士在你的眼中只是一种可以利用的工具,或许我也一样,其实,你根本不在意我的出身,你在乎的是我是否与那个家族有所联系。”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与那个家族没有任何瓜葛,从来都没有,我的家族没落了,所以我就想着启程前往南方,试图进入圣战学院学习,希望将来可以重现家族的荣光,仅此而已。”
龙天翔没有给水月南继续试探自己的机会,拱手说道句卑职告退就径直离开了指挥所。这两天接连战斗,士兵的心理压力很重,他们还没有适应这种节奏的战斗,必须得做好安排,龙天翔很明白水月南的心思,但他只希望这场战争之后,自己的人手还能剩下三成而不是统统成为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