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肤开始变成了透明的颜色,然后那些血管的脉络与内脏就清楚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到那幻沙的手中正流淌出一种鲜红的似乎是血液一样的东西。慢慢的顺着那似乎已经干涸的血管脉络,一点点的,流向了他的全身。
他全身的血管就像是一瞬间恢复了生命一般,变得鲜活起来。那些干瘪的脉络一瞬间就活了起来,并且向着心脏的位置输送着什么东西。
突然,那革少云原本已经变得松散的接触的位置开始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就像是全身的骨骼在重接的打碎并且结合起来一样。
幻沙的脸上现出惊奇的神色,她先是皱着眉头收回了探在革少云额间的手指。然后手掌出现出一片黑色的光来,慢慢的放在了革少云的胸口的位置。
“有意思。”她的火红的嘴唇轻轻的翘起,然后手掌突然发力。我只见到一片刺眼的白光袭来,一时间,只能用手遮住了双眼。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革少云的嘶吼的声音。
他醒了!这是我当时的第一印象,所以我待到白光暗淡下去,马上去查看了革少云的状况。只见他的浑身都留着细碎的汗珠,虽然双眼仍旧紧闭着,但是周身却实实在在的闪着淡淡的白色的光。
“我解开了他的真魂力量的封印。”玄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去,只见幻沙已经不见,面前只有那形如枯槁的玄土,仍旧坐在那里。
“真魂封印?”我的心中一紧,“莫非他之前的力量?”
玄土就点了点头,“之前怎样我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后羿后人了!醒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们可以在那里休息,直到他的醒来。这期间,你可以想想曾经承诺过我的,我想要的那个回答。你放心,我会来找你的。”
玄土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然后重新化为了一座巨大的石头山,我就回头与生苦对视了一眼。我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生苦对着我摇了摇头,似乎是在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他可能是怕玄土听到些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来,所以也就闭了嘴。
生苦说道,“既然魔医玄土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猜测革少云也就一两天内就会醒来了。他既然说找你还有事,那么,我们不如就先住在那里。就算九婴再怎么该死,实则我们也不怕耽误这点时间。”
左良就背起革少云,众人前后的走到了那不远处的木屋之中。这木屋我还是有些印象的,我甚至还记得的那一袭红衣的幻沙在那空地上偏偏起舞的样子。
但是突然之间觉得哪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那记忆的线头一闪即逝,让我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掌控。我皱了皱眉头,只在那小院子的阴凉之处坐了。
左良与嘹唳正在厨房研究做饭,生苦就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知道你现在在纠结什么。”生苦坐了,眼睛却没有看着我,我也随着他的视线在看着左良他们二人忙活着,似乎很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
“你知道吗?那玄土到底为何会对我说那样的话?我和他有过什么样子的约定?可是在我的记忆中,我明明只与他见过一次,还是在那时之界的世界中。你觉得,他会把时之界中的记忆,带到这里来吗?”
生苦就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那时之界我也是进去了那一次而已。不过,时之界本就是一个时空隧道,它能把人带到自己最想回去的那个时候,直到自己的能量用光。”
“能量?”我看着他的脸,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生苦就点了点头,“其实我也解释不好这些事情,但是从你在时之界中的表现,这是我发现的一个事实。就是说,回到时之界的时间,是根据耗损灵力来完成的。就像是你后面越来越虚弱是一个道理。所以,当你身体损耗过于负荷的时候,你也就离开了那里。
可是,我却是在重明族长那里发觉,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些人,可能因为什么原因并不会对我们这些后面的参与者保留任何的记忆。
就好比,我们在观看一部电影,我们知道那里面人物所发生的一切,甚至很多时候还会扮演参与者的身份。但是对于那些电影中的人而言,我们仅仅也只是观众而已。”
“那么,玄土记忆中的我,可能就不会是我,对吧?”
生苦沉吟了一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可能吧!我对时之界和对玄土的了解一样浅薄,所以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无法回答你。”
我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那玄土到底要问我些什么。”
很快,我们一行人吃了饭,大家都休息去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夜竟然睡得很安稳。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突然使得我从梦中惊醒,我起身推开窗子,就正见到玄土站在院子里望着我房间的方向。
当我看清是他的时候,我的心就慢慢的安定了下来。不知道为何,我的潜意识中却一直觉得玄土不会真正的伤害到我,我下了床,来到了他的身边。
“想好了回答了么?”玄土带着我穿过那片浓密的树林,然后停下来问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谨慎的问他,“可是我并不知道你要问我的是什么。”
玄土就坐了下来,“你果然忘记了。”
我也坐了下来,“你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忘记。”
玄土就干笑了两声,“这也是你告诉我的。”
我一愣,“我说的?那我是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玄土就抬起头来,这回还谷中本大部分都是幻象,所以夜夜星光熠熠。他似乎想起了这一点,自嘲的低下了头来。
“上一次见你,你用竹子扎着一个筏子。但是却不是划船而来,我这回还谷中,其实也并无水路。不过你的筏子上却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奄奄一息的男人。
当时,我本不想救他。我有我自己的烦恼,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可是,那捆绑在竹筏上的绳子已经勒的你的肩膀都流了血,也就是那一瞬间,我同意了你的请求。
那个男人似乎是遭到了天雷的袭击,轻者七日内命丧黄泉,重者魂飞魄散。这是一种天谴,我看得出来。
可是,你拼命的求了我,所以,我说让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问我,倘若你回答了,我是否就会救他。当时你的眼神很是坚毅,所以我一时间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你,你问了什么?”我其实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他说的跟生苦当初和我讲的其实是一件事了。因为那时候生苦病重,他的爱人为了救他不惜带着他冒险的进入了这里。
所以,一切似乎解释的通了。这玄土的确是认错了人。可能在他的记忆中,只对那个生苦有着很深的记忆,因为对于生苦,他是费事营救的,但是对于那个女人,可能也就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当千年过去了之后,当他再次看到生苦的脸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把我和他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这本是一个关于生苦与他的爱人之间的故事。知道了这个之后,我就略略的安了心,但是内心中仍旧是对那个从未登场的生苦的爱人说了句抱歉。心说为了救革少云,我也不得不占时顶了你的位置,你可不要怪我啊!
这时,就听到玄土继续说道,“我问她,怎样才能知道自己是真正的爱一个人。”
我本以为是什么高深到不得了的问题,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然会这样的浅显而单薄。我笑了笑,心说这样的问题,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高深的回答了。
果然,就听到玄土继续说道,“你当时的表情和你现在的一样。你只是回答我说道,当你觉得对方比自己重要的时候,那就是爱。”
我笑了笑,对于他看透了我的内心而略略有些尴尬。“你就因为这样的一个问题,就答应她治好了男人?”
“是的,我一直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玄土似乎也想笑,但是他的面容真是太过苍老了,轻微的肌肉拉扯都会使得他的这张脸显得异常的干瘪和枯朽。
有一瞬间,我甚至想问他为何区区百年之间,他竟可以变化的这样巨大。
“那么,你现在又有疑惑?”我不由的想起玄土一直都要问我的那个问题。
“非也~”玄土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他的身体本就很巨大,此时就这样居高临下的,让我很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是你,那时候对我说的。倘若千年之后再次遇见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一定要问你这个问题。你说,这是一个可以解除你疑惑的封印。”
我心头突然一怔,“封印?”
玄土就点了点头,“你说你预见到自己的死亡与重生,但是很多事情你不想放弃。所以你要给自己设置一个封印,以便于将自己当时的记忆封存。”
我不由的更加疑惑了,但是他的那句“预见”,却是让我很是在意。我心中不禁暗道,莫非这生苦的爱人,竟然是个先知?
那么她所设置的那个所谓的封印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想要和玄土表明我并不是那个他记忆中的女人。
不过马上,玄土就接着说了下去,“这个问题就是,纵然过了沧海桑田,是否能够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