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女孩突然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脸上仍旧挂着泪珠,可是表情却明明是在笑,“你怎么还不来哄我呀!”
我心里也不禁苦笑,很想问她一句,那些哄过你的是不是都不在人世了?可是仍旧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使之看起来冷漠又淡定,“别装了好么,我早就看穿了一切。”
那个女孩一愣,似乎没有料想到我会这样说,眉头挑了一下,“咦,不好玩!哪个说你是傻白甜人设的,明明脑子很好嘛!根本就不上当嘛!哼!”说着接连蹦了三步,最后一下子直接窜上了我的车顶,盘腿坐了下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我。
我用手遮在眼睛上以阻挡这刺眼的阳光,“咱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到底是敌是友?”我个人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还是很有气势的,心里暗自佩服我自己这被环境磨练出来的性格。没曾想,那个女孩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她用手托着下巴,半趴在车顶,摇了摇头,“唉,真是愚蠢,看来不论再怎么伪装,傻白甜就是傻白甜!哈哈!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永恒的敌人与朋友呢?你问的有问题呢!你应该这样问嘛,你现在和我是敌是友才对。”
我送了她一个大白眼以回应那句傻白甜的人设,心里却也同意她后半句的观点,不由的叹了口气,有礼貌的问道,“那请问,你现在和我是敌是友呢?”那女孩却正经的皱了皱眉头,“说不好。”我心里陡然暗骂一声,心说之前说的那些废话难道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女孩却仔细的看着我的面目表情,一跃跳到引擎盖上半蹲下来,高深莫测的看着我,“我是被吸引过来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说完邪恶一笑。我看着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有这样诡异的表情,瞬间汗毛直立。突然一眼瞥到车钥匙就在我脚前不远的地方,就悄悄的用脚踩住,伺机捡起来启动了车就跑路。
那小女孩却嘻嘻一笑,“在搞小动作呦!”说着还用眼神特别示意了一下我的脚。我顿时泄了气,“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女孩伸出小手挠了挠脸,“这么快就要进入正题了嘛?”我无奈的伸手捡起地上的钥匙,紧紧的攥在手里,看到身后有一块石头,吹掉了上面的灰尘就坐了下去。
“嗯,你到底要什么?”我的表情一定很淡定,其实我的内心仍旧慌到不行,一直用眼睛瞟着车门,寻找一切可以逃脱的时机。
女孩晃动着两条肉肉的小短腿,“你不要怕,我如果要杀你,你是没机会在我面前活这么久的。”她这话我是很信服的,可是既然不是我的命,那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她呢?
“我是个先知。”女孩继续说,“昨天夜里,我突然预见到了你的未来。”女孩摆弄着手指,也并没有抬头。我完全无法从她的表情和语调来分辨真假。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都是那个什么鬼的少主真魂了,她是个先知又能怎样稀奇。所以我尽量轻呼一口气,“我的未来会怎么样?”女孩听到我问她,突然抬起了头,眼睛却异常朦胧的看着我,让我移不开视线。
女孩再次低下了头,从衣兜里取出来一颗糖,丢给我,“这个,可以压制住你的灵力波动。你不知道,这里整个山区,到处都是你的灵力的美味的香味呢!”说着,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享受般,“不然我睡的好好的,也不会突然被你吸引到这里了。”我看着那颗糖,长的并没有什么特别,黑乎乎的,与其说是糖,还不如说是一颗丹更能让我接受,也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保质期。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仍旧怀疑的看着她,她却满意的点点头,“戒备心很重!不过这也是好事,会活得比我预计的时间稍微长一点。”
正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了一阵浑厚的钟鸣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丝毫分辨不出方位。而且这钟鸣声很耳熟,似乎刚听过不久。那女孩突然浑身一震,马上加快了说话的语速,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听着,我现在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着,也别问我原因,你只记得我不会害你,我们日后还会相见就好。”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下意识的被带动了气氛,点了点头。女孩久继续说道,“未来你会遇到一件让你痛不欲生的事情,那时候,来找我,我会帮助你渡过难关。当然我也不是无偿为你服务的,你要满足我一个愿望。自然,这个愿望现在是一点不能说的,不过你记得,”她又伸手递给我一个石头一样的小锁头,“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只要用手将这锁头掰开,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我看着手心里的这只小小的锁头,心说这东西虽然不大,可终究也是石头做的,我要如何用手掰断?这时,那钟声再一次传来,声音似乎比之前的那几声大了一些,不知道是加大了晃动的力度,还是这钟离我的距离缩短了。
女孩慌张了起来,“糖呢?”她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可是又怕谁听到似的,马上又降了下去。我把糖拿给她看,没成想她二话不说,直接撕开糖纸将糖强行喂入了我的嘴里。我还没来的及吐出来,那糖竟然如一股温热的水一样滑进了食道。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到自己的皮肤上开始长了一层薄薄的如蝉翼一样的东西,像是一层软甲。
女孩满意的笑了笑,“这是一件能保护灵力不外泄的锁魂甲,有了它,就算上古的凶兽都发现不了你的真身!这下我更放心了!记得,保护好自己,我的愿望,只能靠你了!”说完向前方跑了几步,一头扎进了结界,不见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刚刚一直都在结界里面!很快,结界散去,我看到我的车正停在马路的中间,刚才所见的一切,竟都是幻象。
我用手捏了捏手心里的石锁,把它拴在了我的项链上。
先知么?我一边开着车一边思索,突然又想起第一次去宿予阁的时候,少主的一句,前世、今生,我都知晓。心里不禁无所谓起来。既然这么多人都能看的见未来,看来这也并不是什么垄断行业啊!就是不知道,巫女与先知的区别是什么。假如少主与这先知女孩打架,不知道谁更厉害点呢?
突然,一团血红色的云状的东西包裹着一团巨大的邪魅的灵力从我的头上急促的飞往山顶,山顶处的疗养院里,一只青鸟的元神正被红色的枷锁牢牢禁锢。我心下一紧,妈妈,我来救你了!
斑驳不堪的土白色的四层小楼,围绕着建筑周围茂密的绿色的植物,半死不活的门卫甚至都没有让我登记就直接放行。这就是我母亲所在的疗养院了。
前台的护士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抬头看了看我,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来询问我来这的目的,满脸的不耐烦。
“请问,王玉琴在哪个房间?”那个护士就继续耸拉着眼皮,挑起她的指甲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继续涂她的指甲油,并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2楼221。”我道了声谢,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阴暗的楼梯。零星的几个老人靠在走廊边聊天,一个更加年迈的老人则靠在窗边猛烈的咳。走廊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我不禁又皱了皱眉头。
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转动头部去确认门牌号码,终于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221房间。其中十位数的2已经脱落,只剩下了一个黄铜色的印记。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推开门。房间里有一种抹布受潮了的味道,很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妈妈正躺在紧靠在窗边的床上,其余三张床上空空如也。可以看得出来,这间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住。我坐在她的床前,看到她因为年迈虚弱而满是皱纹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啊,看着却像极了七八十岁的老人。
“妈。”我摸着她的头发,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妈妈眼神空洞的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妈,”我又叫了一声,“你昨天不是让我来的么?你看看我呀!”妈妈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表情,似乎昨天的电话,只是我做的一个梦,现实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好转。我在门后找到了一个脸盆,又从包里取了一张湿纸巾,出门问了个老人水房在哪里,走了好远才打了热水回来。
我承认我并不常来,也并不算是个十全十美的孝顺的女儿,可是自从我大四开始,舅舅、舅妈就已经停止了对妈妈经济上的援助,我需要不停的工作用于缴纳疗养院高额的费用和养活我自己。
我给妈妈擦脸,擦身体的时候,她就一直是那一种表情,空洞的看着屋顶,我的心情很沉重,轻轻把她抱在轮椅上,推到窗边。刚想拉开窗帘,不料左手却突然被牢牢的抓住了!轮椅上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干瘪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人干!整个人都凹陷了下去,似乎像是里面的骨头脱下了人皮分离了出去!我立马腿软了!可是马上,我也看到了在人皮身后站着的一个拥有青鸟元神的人!我见过她,她竟然就是我的那个青鸟妈妈!她仍旧保持着出事前的妈妈的美丽慈爱的容貌!在我还在惊讶的时候,她已经飞扑到了我的怀里,给了我一个重重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