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去好多天了,小尨河的防空洞还没有挖上一个,社员群众都说看看学校的老师挖不挖,说老师是知识分子,上通天文下懂地理。//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公社党委就在大槐树下召开了全体中小学教师会议,让老师们带头完成这个政治任务。既然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谁违背了自然要追究。于槐江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早上起来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白霜。筷子粗的树枝变得比胳膊还粗。当地的老百姓叫“百草戴孝”,不是要死人,就是有灾难。
于槐江从二婶那里听说公办教师下放的消息,决定让何仙客去城里请一个人。
何仙客在当“抗美援朝”志愿军的时候学了点文化,走到半路上,朝鲜解放了,他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文化不高,但他对党、对领袖特别得忠诚,在家里摆了“宝书台”,正面是“弓”形,高约三四寸,长不足一尺的木台,上面加一个小一点儿的半圆柱。红漆,两边用黄漆写上对联,中间画一棵“心”,两边是向中间靠拢盛开的向日葵,心形内写上方正的“忠”字。民办教师大都是乡村里的能人,何仙客会木匠,用不了请人,“宝书台”自己做成了。
“就是缺……缺石膏像。”他自言自语,这“像”要请,自己做就是对主席的不忠。如果能“请来”主席石膏像,把宝书台作底座供在堂屋的上方,像供奉的菩萨一样。
于槐江什么时候进来他全然不知,等放好了“宝书台”发现于槐江凝视着“红宝书”,笑着说:“槐江,这就是我们的菩……菩萨!是我……我每天早上的第一课。你看快到清明了,还白霜一片。今年有天上的星要要走了!”
“你就是每天跪求三遍,也帮不了你挖防空洞。”于槐江说。
“怎么没……没用?我求主席保佑!真真灵!供了主席以后,我我没在出……出事!”
“进趟城吧。去请一个人。”于槐江说。
“好吧。我正好把‘老人家’‘请’……‘请’回来,让大家羡慕一回。”何仙客笔挺地站在于槐江的前面,向于槐江打了一个军礼:“是校长,保……保证完成任务!”
于槐江故意卖关子,“某报发表了来自两位一线教师的一封信。那两位教师建议:‘所有公办小学下放到大队办,国家不在投资或少投资小学教育经费,教师国家不再发工资,改为大队记工分。’”
“他们大河里摆……摆鸟冲什么脓?”何仙客粗俗地骂起来。
“可你别说,这一封普普通通的书信,却引起了国家办学体制的调整。到今年年底,尨城市师范学校将下放到尨城县领导和管理。县革命委员会指示,农村公办小学从今年春天一律下放给大队,槐树园小学由公办小学改为村民-联办小学,小尨城里的大批公办教师放回原籍,并转为农业户口。我们槐树园不是缺老师吗?”
“就让……让何仙舟教吧。”
于槐江保持沉默。
“她县中学的,原来的师范。她教……教准行!”
…………
“装……装什么?还……还不好意思?你们都在一起了,你说了她不听?”
“别忘了你还老师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还装……装,尨仙荟县城学习,晚上谁陪……陪何仙舟?一个院里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堆干柴,一盆火。还还装?”何仙客朝于槐江笑了笑。
“话越说越离谱了!我觉得让何仙舟教还不是时候!让她暂时帮个忙可以,要是让一个城市里的姑娘跟我们这些社办一起教书,太亏了人家。”
“还装……装,都知道疼……疼了。她帮个忙就一人教……教一个班了。”何仙客说,在他看来在那个年代每人一个班已足够了。
“何仙舟是龙大河最为关注的同学,他把她当亲妹子一样疼爱、关心、保护,他把她交给我们,以后不要乱说。”
“行!听……听你校长的。”
“我们都是民办教师,就是缺公办老师。他们虽然是农业户口,但在城市干过。县城的防空洞修筑的好,在这个方面我们也急需要他们回来!”
“你要请……请谁?”
“请我们小尨河的人。快去备骡车。”
“要是小尨河的人,我去!到底请……谁啊?”
“我也不知道啊!是尨海声叫我们去城里。”
“哪……哪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是龙大河。”
“是他啊!他大河,强……强奸了女学生!”
“那不过是谣传,龙永图看了龙大河的案例,以证据不足将龙大河无罪释放。”
“于槐江!你想……想什么?脑子里进水了吧。大河强奸了学生,把他请……请到槐树园,还不翻……翻了天。”
“胡说什么啊?龙大河和尨二婶是亲家,他会与未来的儿媳妇有那种事情?”
“成……成了吗?”
“没有!”
“谁的孩子愿……愿意嫁给流氓的儿子?”
“是龙大河嫌孩子都小。”
“那是他心……心虚。听说尨仙荟当知青了,龙大河他不同意,为……为何把……把仙荟送去学习?”
“别扯远了好不好?请龙大河你去不去?”于槐江生气了。
“你不说明白,我……我不去。免得流氓老师来害……害我们的孩子。”
“是尨顺行找他的三叔办的。好了吧。”
“请……请他,你去!嫌疑犯也不光彩!”
“龙永图亲自调查,以证据不足将龙大河无罪释放了。那次人性的指控,残忍的诬陷,几乎毁了尨仙荟,同时毁了龙大河,你知道吗?外人可能相信大河是个流氓,但我们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现在我们需要他,去吧。”于槐江再三要求何仙客。
“槐树园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试点,你得……得请示尨海燕。”何仙客突然想到了龙大河的妻子。
“都说你憨不憨啊!她们在大跃进、人民公社是分歧过,在仙荟一事上也怀疑过,但他们是50年代相应党的号召自由恋爱、自由结婚的一对夫妻。我请示过她,她没有支持,但也没有反对啊!”
“那还……是没有同意。她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代表,她要是不同意……请不了。她有本事?”何仙客摸着脑袋。
于槐江拍了拍何仙客的脑门,“那流氓罪是‘莫须有’。还是我陪你去吧。”
他们离开了银龙岭,到了大槐树的渡口。
“你让我……相信龙大河,尨仙荟出事的那一天,尨二婶怕……怕人传出去……不好,带仙荟来找……黄香槐。那黄香槐再……再傻也知道仙荟出事了,因为她是个医生。你说不……不是龙大河,会是……是谁呢?”
“仙客,黄香槐毕竟脑子不好使。”于槐江说。
“何仙舟认为是……是尨顺行,不是大河……是他。”何仙客不止一遍地唠叨。
于槐江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幕幕可悲的情景……“何仙客,见了尨海燕一定不要提及尨仙荟的事情。”于槐江和仙客穿过槐树林,路过槐树园,在一条小巷里碰上了尨海燕。
于槐江说明了来意,只字不提龙大河。但尨海燕非问去城里请的是哪一位老师,“管理学校我有这个责任,我不能让政治上不过硬、作风上有问题的人进了槐树园。”
于槐江见瞒不过,只好将请龙大河的事说了。尨海燕一听脸色煞白,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缓缓地说:“他是流氓,你不知道?还是有意来气我?”
“他和……尨仙荟的事纯属诬……陷。”没想到何仙客还是为龙大河喊冤。
“怎么就诬陷他了?怎么没诬陷你憨子?诬陷尨顺行?那么多姑娘证明还有假?”
“他,无罪释放了!最……最多是一个嫌疑犯!”
“什么嫌疑犯?现在是争先进、当英雄的时代,步子跑得慢了都可能没有地位!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会拿自己的贞操指责她的老师?不可思议!我当年被他骗到手的时候,也不过十四五岁。去请龙大河,我不能批准。”尨海燕站在那儿,虽三十出头的年纪,但皮肤依旧白嫩细腻,看上去这位丰乳肥臀的女人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是如何让龙大河乱了分寸。按现在女人的标准看,她属于前挺后翘的那种性感女人。
目前我们学校的防空洞的修筑确实需要龙大河这样有智慧的人!何仙客想给他解释,估计她会发更大的火,什么留这样的流氓还不把一个个小女生也做了!何仙客望望这位傲气十足的女人,不敢再提签字的事,非常懊丧地离去。
没有尨海燕的批准,于槐江决定找青龙岭书记。他觉得尨海潮比海燕好说话,就让何仙客拉来骡车,套上骡子去了尨海潮的家。等他恩准了,直接去县城。
“我看……看你别看人家的热屁股,那仙荟是他的亲……亲生女儿,见何玉莲不下蛋,给她坐……坐窝的。大河祸害了人家闺女……”何仙客将骡子栓在门口的大槐树上。
“尨海鸣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于槐江说着,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乱石垒成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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