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过高。
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冷冷的看着你说谎的样子。
这缭乱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痴,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这样的放肆。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和寂寞交换着悲伤的心事。
对爱无计可施,这无味的日子,眼泪是唯一的奢侈……”
交通广播里正在播放一首多年前的老歌,女歌手深沉悲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流淌,空气中的气流早已变了方向。
窗外景致一晃而过,眼泪慢慢的在眼睛里流淌。她是一只作茧自缚的鸟,深深地困在自己的牢笼之中,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刻意要捆绑她,是她用爱将自己绑住了。
在这场情感里面,她早就已经输得万劫不复。
一路沉寂。周世珩沉默地开着车,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晨光打在他脸上,几分模糊不清。
到了医院,做了一番例行的检查,十点多钟的时候,沈岩躺在了手术台上。护士在一旁跟她聊天,缓解她的紧张,她睁着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头顶的无影灯,直到眼睛发出刺痛,才闭上,眼角又有眼泪滚落下来。
护士以为她是害怕,在边上安慰她:“没事的,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很快的。”
她的眼泪还是源源不断,晕湿了头下的枕巾,护士惊愕了,有点不知所措,抬头看到妇科主任警示的眼神,闭嘴了。
平时做这种手术,医生护士都极为放松,有时还在一旁谈论时下热播的电视剧,可是今天的手术室里安静极了,诡异得让人窒息。
手术过程一直顺利,半个小时的样子,孩子出来了。
沈岩这时才睁开眼睛,护士把孩子抱到她面前给她看的时候,她又哭了,她做妈妈了,她终于也成为了一个孩子的妈妈。这个感觉是激动的,同时她感到无助歉疚。
对不起,宝宝。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
孩子似乎感应到妈妈似的,小手握着拳头在她眼前动来动去,哭声细细嘤嘤的。
“是个小公主,两千八百克,孩子很健康。”
沈岩这时心里的难受才稍微好点,如果孩子有什么事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了,给了她生命却没有好好保护她,这是每个做母亲的人心里最大的痛。她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母亲弥留之际的那种心情。是的,人,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才是真正的长大了。也正在这一刻,沈岩深深觉得,当初自己的决定草率了。
没有看清一个人男人的心,便糊里糊涂地一头扎进去,这不是勇敢,是愚蠢。
相比产房里面,外面候着的一群人心里更煎熬,那是一种未知结果的恐慌。
沈雨清满脸焦急之色,周老太太脸色稍微平静,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那道门,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周世珩靠墙站着,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放在裤袋里的那只手却紧紧地拽着,时而揪住一把裤袋的布料,上好的里料在里面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李芷萌眼神最活跃,一会儿打量产房的门,一会儿看看周围的几个人,当然她观察得最多的还是她身边站着的邢涛。这男人视线垂落在身前的地面上,时不时抬头瞪一眼对面站着的周世珩。
他心里有气。
沈家人心里都有气,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老天似乎要刻意折腾他们这些人似的,特别是周世珩,一个父亲要做这样的选择,他心里估计比谁都不好受吧。
然而人的感情都是自私的,作为沈岩的家人,他们只会为沈岩感到委屈。
半个多小时后医生出来了,解下口罩对众人说了一句:大小平安。
空气里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出气声,大家心里提着的一口气都落了回去。
沈岩睁开眼睛的时候,室内一片昏暗,窗帘被拉上了,病房里的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只留下一些模糊的暗影。
她动了动,手里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她转过头,对上一对暗沉隐晦的眸子。
“醒了?”周世珩松开扣住她的手,起身按亮了电灯。
周世珩的眼睛里也泛着红色,血丝交错地分布在眼底,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朝她微笑着。“我去看过宝宝了,她很漂亮。”
“那么小的孩子哪里看得出来漂亮不漂亮的。”沈岩小声地回答道。
周世珩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像你。”他眼尾含笑,看上去特别温暖。
也许新生命带来的喜悦冲淡了之前的那种不愉快,沈岩也朝他淡淡地弯了弯嘴角。
周世珩朝他会心一笑,极淡的笑容,却是特别的真心实意。
温柔的男人,幸福的女人,这样的场景在外人眼里是一副多么和谐美妙的画面啊,可是沈岩心里已经有个十分不和谐的决定悄悄地滋生了。
再也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他稍微对她温柔一点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然而现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她难道还不曾看明白吗?
傻子才会这样被他温柔的假象欺骗一次又一次。可以说这一次的事,是压沉大船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世珩晚上就陪她在病房里,他在旁边的小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直接从医院去公司。
离开前,他俯身吻了吻她,对她笑着:“我去处理一些事,一会儿就回来。”
沈岩朝他笑着点点头:“路上小心。”
周世珩走后,来了不少探望的人,周老太太带了鲫鱼汤过来,沈雨清拿来的是鸽子汤。
沈岩昨晚上就已经开始排气了,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吃的。
周老太太把保温桶放到她面前,“这是我早上起来熬的鲫鱼汤,你趁热喝吧,这个是能催奶水的。”
周以琪跟着一起来的,在一旁帮衬,“我妈为了熬鱼汤,五点钟就起来了,杀鱼炖汤的,忙了一个早上呢。”
沈雨清走到床的另一边,“小岩,这是我早上炖的鸽子汤,你是剖腹产,孩子固然重要,大人也要养好啊。”
李芷萌站在一旁因为没有及时帮腔,被沈雨清用胳膊肘小小的撞了一下。她顿时抬头,看了周老太太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沈岩脸上。
两个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过分的热情原来也是难以消受的。
可是俩老太太还在等她给反应呢,沈岩只好清了清嗓子,“额,我待会儿喝,我还没有洗脸呢。”
“啊,我去给你端水。”李芷萌借机会逃进卫生间。
沈雨清放下保温杯跟了进去。“不能放冷水,要放热水。”
“那不烫吗?”
“凉一凉再用啊。”
沈岩呼出一口气,朝周老太太笑了笑。
周以琪做公关的,哪能不知道她笑得尴尬呢,这俩老太太再多呆下去指不定要爆发一场战乱呢。
“妈,我们先去看宝宝吧。”周以琪把巧妙地把周老太太带走了,走出门口时她回头朝沈岩眨了下眼睛。沈岩朝她投去的一抹感激的眼神。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不需要言语。
周老太太被周以琪带走后便没有再回来了,沈雨清在沈岩喝了保温桶里鸽子汤后满意地走了,最后李芷萌陪她在病房里。
“你今天不用上班?”沈岩放下碗,一边擦嘴巴一边问。
李芷萌悻悻地回了句:“请假了。”
沈岩顿时一愣,“不舒服?”
“不是。”李芷萌淡淡地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沈岩默了会儿,问:“吵架了?”
李芷萌是直肠子,被她一问,顿时克制不住开始倒豆子了,“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这两天老是有电话,神神秘秘的,生怕我听见了似的。”
“他做律师的,业务本来就忙,你别多想。”沈岩劝说她。
李芷萌还是摇头,“不是业务上的事,我觉得好像是个女人,他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有一次半夜起来在阳台上说了半天。”
沈岩好奇起来,“哦?那你有没有问他?”
“问了,他不回答我。”李芷萌气呼呼的。
沈岩愕了一下,开口:“你怎么问的。”
“我就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然后他斜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你说他这算什么态度啊……哎哎,他还有理了。”李芷萌在那里哼哼唧唧的,满脸愤慨。
“然后呢?”沈岩又追问。
“然后我就生气了,把他的枕头扔沙发上去了,我俩谁也不理谁,分居两天了。”
噗嗤一声,沈岩笑了出来,因为牵动肚皮上的伤口只好强忍着笑意,手轻轻地捂着肚子,待缓过来才抬手指了指李芷萌。“你呀你,哪有人那么问的。”
“那要怎么问?”她本来就是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种,拐弯抹角的话她说不来。
“我觉得我哥不是那种人,你跟他一个公司那么久,几时听过他有什么花边新闻?你想多了。”
“我觉得……”李芷萌思忖着,“大概我内心不自信的缘故吧,我总觉得在别人眼里我好像高攀了他似的,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恋爱的人双方都是公平的,没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使占了便宜也要觉得理所当然……”
李芷萌笑嘻嘻在她肩上推了一下,“有道理。”
经过这一番开导后,李芷萌下午就滚回去上班了。
只是,这世上医者不自医,她能给李芷萌很好的意见,自己的感情却怎么也没有看透,最后还弄得一团糟。
作者有话要说:周总已经引起公愤了,在一偏求虐声里,眼泪汪汪地跪在亲妈面前:手下留情好么?
小灵子:明天你老婆就要霸气地把你甩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总捶胸顿足:天啊,我也有被人甩的一天啊!
李妹妹和邢律师也在闹别扭,所以……咳咳,我不多说了。明天同一时间敬请关注。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