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的踏舞节在正风星算不上是什么大节日,但却非常受年轻人的欢迎。在这一天许多人都会不远千里来到泰安感受一下全民欢腾,载歌载舞的气氛。
踏舞节最大的特色就是不管男女都必须身穿裙装。爱美的可以极尽所能地往脸上堆花哨的东西,戴上千奇百怪的帽子汇聚在泰安城最大的广场,踏舞广场。
当然,踏舞节会受到广大年轻人士的喜欢,归根究底在于它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一个巨型相亲大会。
从各地而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ABO,整个泰安的美人都会在这一天汇聚。到处都是曼妙的长腿,飘逸的长裙,迤逦的纱帽,更有平常难得一见的高等公民omega!只要想想这些场景,单身的alpha和beta们就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火焰了。
多年来无数人在踏舞节寻觅到另一半,自然而然让踏舞节美名远播。
然而说到踏舞节的起源,这却原本是正风星土著的风俗。深秋之际,人们在初冬来临之前祈祷家人和部族能够平安度过寒冷彻骨的冬日,全名盛装打扮欢歌载舞感谢天地自然的养育之恩,所跳之舞也是极为庄重的祭祀之舞。只是在帝国人陆续移民至正风星后,不仅带来了极为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人文思想,也很大程度上破坏了正风星原有的土著文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文化融合后,踏舞节不再扮演着祭祀这种重要地位,逐渐演变为另一种更为普遍和普通的欢庆节日。
踏舞节虽然被昵称为相亲大会,但其本质的内容却也是非常丰富的。
在以前,泰安的老一辈人总是会亲手为家中子女缝制特别的踏舞裙装,不仅是因为习俗如此,更重要的是,踏舞节有两项非常重要的活动。
一是斗裙,二是斗舞。
斗裙、斗舞。顾名思义便是推选出今年踏舞节的最佳着装人士,以及舞姿最出众的人。
想当年为了能一裙惊世,一舞倾城,少男少女们是呕心沥血啊,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这两活动传到今日更是火爆的如火如荼,虽说现在很少有长辈们亲手给子女做衣服,年轻人们身上穿的要么是大牌定制要么是自己鼓捣出来的。但比美的火药味绝对不会比往年弱。
敬柯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好玩的活动。自他出身,去的不是荒地就是贫土,那里的人吃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会有闲心弄这些娱乐活动。更何况他一个地方还没住熟就要搬家,整天躲躲藏藏的,哪能大张旗鼓跑出去。所以踏舞节对于敬柯来说简直就像一个外宇宙的事物,非常新奇!
对于穿裙子,敬柯倒不是特别排斥。但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有裙子,更何况是那种庆祝节日的华服了。
踏舞节逼近,眼看着面馆内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在谈论这些事,敬柯也有点着急起来。
踏舞节当天,天光大好,一片万里无云。
敬柯早早醒来却有些发蔫,无非是在郁闷衣服的事。他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直接拿衣料把自己给裹了,顺便把脸也裹了。这样别人看不到他的脸,他最多被顾叔和馒头嘲笑。
敬柯迷迷糊糊起身,正苦恼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刷完牙脸都没来得及洗就被神出鬼没顶着一头乱发一看就是刚起床的顾岑给拖进了一间小屋。敬柯还以为顾岑在梦游,吓得大气不敢出。等顾岑把房间的灯打开,敬柯借着光看清小屋里那满满一排的衣裙,只剩下瞠目结舌了。
“这……这……”
“我以前每年都会缝一件,今年就便宜你来穿了。”
“啊?!”
“啊什么啊。”
顾岑一脚把敬柯踹到梳妆台面前勒令他不许乱动,自己出了房间门,不久又端着什么回来。
“闭上眼睛,我没叫你睁开你就一直闭着,听到没。”顾岑说道。
敬柯点点头随即闭上双眼。他感觉到顾岑用了一块很柔软的东西沾了热水很细致地擦拭他的脸,不放过每一个角落。足足擦拭了三遍,敬柯才感觉到另外一种陌生事物的触感。敬柯不知道顾叔到底在干什么,他只知道顾岑那双布满了老茧的手一直在他脸上抹来抹去,还拿毛绒绒的东西刷他的眼睛和脸颊。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敬柯枯坐在椅子上快要睡着了才被几下扯头皮的微痛弄醒。他感觉到顾叔把他右边的额发都给抓到了脑后,用手指划出三股,然后用什么东西给固定住。
折腾了许久,顾岑终于发话让敬柯睁开眼睛。
敬柯生恐顾岑把他弄成个怪物,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眼眼皮,然后便愕然瞪大双目。
他绝对不会承认镜子里那个妖男是自己的!
只见那镜面里映出一张清贵不可方物的脸。少年人本就一副雌雄莫辩还未全然张开的模样,五官虽英姿勃发,脸型却并不粗犷。不加修饰也俊秀逼人,眉眼细加描画,鼻梁两侧打上高光阴影,越发显得整张脸高鼻深目,立体而饱满。双颊和眼梢均刷上向两鬓晕开的带着点俏皮同时却又不失郁郁贵气的深橘色细粉。双眼的眼线画得极深,似乎想让人第一时间便注意到这双宛若星辰浩淼的眸子。被刻意苍白化的双唇中央两点橘色唇影与那眼妆交相辉映,实乃点睛之笔。
橘色在脸妆中是一种非常大胆的颜色,因为他本就色彩跳脱很容易反客为主抢了风头让妆容显得不协调,再加之他作为眼妆和腮红大面积运用后极容易给别人一种郁郁寡欢的错觉。所以普通人实在难以驾驭。
但是此时敬柯的脸却完全没有那种颓败的感觉,橘色让他的脸看起来特别活泼,眼波流转之间,更是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瑰丽感。
再往上看,敬柯右边额发被草草拢在脑后,被分成三股用三根金色翎羽固定住,翎羽随意地搭在他头发上。凌乱随意当中却自然而然带出一股子富贵公子的味道来。
金色翎羽,橘色彩妆,左耳金色耳饰。无不显得清新贵气,自然方澄。
“顾叔,这也太……”敬柯皱着眉头想摸摸脸,被顾岑豪不客气地给打了下去。
“别乱摸,你想把妆弄花吗。我费了这么长时间才弄好的,弄花了揍死你。”
顾岑骂了句,随后走到那排衣架前挑挑拣拣地找出一套衣服扔给敬柯。
“去,里面有换衣间,小心点穿。要是把衣服扯坏了有你好受的。”顾岑恶狠狠扔下一句话就把敬柯丢进一个狭小的换衣间里。
敬柯那叫一个气,忍住想故意把衣服撕了气死顾岑的冲动,把手上那件摸起来柔柔滑滑却非常有分量的衣服抖开,敬柯瞧了瞧,见这线条流畅的宽松半袖连身裙通体白色,材质柔软舒适,在胸口和肩线处绣上了大片的金色纹饰,柔软的裙摆自然下垂,摆处细细密密地纹上闪闪发光的图腾金饰。敬柯想着应该不会太难穿,开始慢吞吞换衣服。
“穿好了没,磨磨唧唧的,穿个衣服都得半天。”外头传来顾岑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就出来了。”敬柯囔了声。因为换衣间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模样,在里面踌躇了好一会才英雄赴死般咬牙走了出去。
顾岑凝视敬柯半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敬柯被顾岑看得发毛,想找面镜子瞧瞧,却不想又被拉到角落椅子上让给做好。
顾岑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罐子,又抓了一只比筷子还要细的毛笔在手,叫敬柯伸出左手来。敬柯照做,只见顾岑将毛笔伸进罐子沾上一种淡金颜料,握住敬柯的手腕开始细细描绘起来。
顾岑每画上一笔,嘴里便吐出一句敬柯听不懂的话。他画起来速度很快,那些话语串起来就像中间没有停顿一般。
“顾叔,这是什么。”
顾岑停笔后,敬柯举起手望着直手腕蜿蜒而上的那副图案有点疑惑地问道。
“是以前的正风星人的文字。以前的人会在踏舞节用金色的颜料在亲人子女身上书写祝愿平安喜乐的文字。”
“顾叔你居然还会这些东西!”敬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顾岑冷笑一声:“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把脚伸出来。”
“顾叔能教我吗。”敬柯乖乖地伸出脚,有些讨好的问。他直觉馒头一定不会这些东西,他学会了就到馒头面前好好显摆显摆。
“哼,你学干嘛,出去泡妞吗。”
敬柯脸一红,结结巴巴地反驳:“我学到不就能给你画了,你不是说这些都是亲人的待遇吗。”
顾岑手上一顿,心里莫名地酸楚。他看着那张酷似敬毅的脸,这下忽然怎么也拒绝不了敬柯的要求。他猛地记起十几年前他也像这样拿笔在敬毅手臂上写过这些文字,那家伙最后却还是客死异乡尸骨无存。
“想学就认真看。”顾岑瞥一眼敬柯,描画的速度慢了下来。写完一句还会停下来给敬柯解释是什么意思。
敬柯向来聪明,记忆力更是惊人。顾岑书写时的一笔一划都被他牢牢记在了心底。
等顾岑完全收笔,敬柯光裸的双腿和脚踝也悉数覆上繁复冗长的福文。顾岑随即拎出一双白色软底鞋给敬柯穿上。
“记住了吗。”顾岑问道。敬柯再盯着双腿上的文字看了几下,慢慢点头。顾岑又在纸上再给敬柯示范了一遍包括画在他手上的福文。
“不要随便抓着个人就给人家画这个,不然人以为你是神经病。”顾岑把敬柯拉出小屋,领他走出小面馆。
“知道啦,我有这么轻浮吗。”
彼时,二人正巧碰上牵着孙子出门的孙大爷。孙大爷还是平常的那种朴素装扮,倒是身边的小小胖穿得极其喜庆,眉心甚至贴着红色的花钿。
“哥哥!”小小胖率先大声喊道。
“哎呀,小顾,你终于肯把你藏着掖着的衣服给拿出来了啊,可喜可贺。”孙爷爷一张脸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小包子今天真是标致得很,小心到时候面馆的门槛都要被那些男娃女娃给踏破咯。”
敬柯一听,脸轰一下便红了,
“呵呵,孙老您今天也特别精神。”顾岑笑着和孙爷爷打招呼
“那是那是,不精神点我家小子都要牵不动了。”
“哥哥好漂亮!我们待会一起跳舞好不好!”小胖子挣脱孙爷爷的手小旋风似的冲过来扒在敬柯的腿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仰头看敬柯。
“好好,阿景先和爷爷玩,我待会就来找你好吗。”敬柯摸摸小小胖的头,微笑。
小小胖咬着手指想了想便乖乖回到孙爷爷身边。和孙爷爷离开时还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回望敬柯。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勾人。”顾岑靠在面馆大门,看笑话似的打趣敬柯。
“我那是魅力无边,天生的。”敬柯不满地扫了下衣袖,低头看终端上的时间,发现距离他和阿莱克斯约定见面的点已经不远便胡乱和顾岑打了个招呼匆匆忙忙跑走。
敬柯到时,阿莱克斯还没有到。他站在街边无聊地往远处张望着,时不时接到各种各样投射过来的陌生视线。他忍不住想要摸自己的头发和脸,又怕把脸摸花了,只能不停转动身子给自己找事做。他抓了抓身上的衣服,撩了撩裙摆,总觉得自己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该死的馒头,居然还不来。”敬柯黑了一张脸不满地低声念叨。
“我这不是来了吗。”阿莱克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敬柯身后,鬼魅一般的吐息喷在敬柯颈脖上,吓得他瞬间往前蹦出三尺。
“你……你你……”敬柯指着阿莱克斯气得直发抖。一甩袖子看都不看阿莱克斯一眼就怒气冲冲地往前走。
阿莱克斯好笑地摇摇头跟上去。他其实比敬柯还要早到,只是躲在敬柯的盲点里,又隐藏起了气息,以至于敬柯一直没有发现。阿莱克斯原以为敬柯在这样的一个节日约他出来根本是无心之举。所以压根没有料到敬柯居然会打扮成这般模样大摇大摆地过来。老实说他有点庆幸自己事先躲了起来,敬柯的模样太过具有冲击性,阿莱克斯唯恐自己就在敬柯面前出了丑。
对于阿莱克斯来说,美人是最不缺的东西。他自出生以来便见惯各种貌美人物,风情万种的、冰霜傲骨的、白璧无瑕的、火辣暴躁的、温柔如水的、贵气逼人的。没有一万也剩五千。而美好的东西,一旦泛滥便失却了那种稀有感。阿莱克斯不喜欢帝星的那些omega,虽然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还是要从他们中间挑选出一位来延续加西亚家的血脉。他也并不排斥这样没有情爱的婚姻。但这一切都在阿莱克斯遇上敬柯后有了变化。
就像刚才,他看着那一身白衣飘渺似仙,红瞳又似魔的人走来时居然克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了。脑海里满满充斥着的都是敬柯的模样。
敬柯随意固定住的头发,敬柯眼角那抹淡淡的橘色,敬柯左耳的耳饰,敬柯手腕的神秘图案,敬柯白皙纤细的脚踝,还有走动间从裙摆的小开叉处若隐若现的小腿肚。
阿莱克斯简直要魔怔了。
在阿莱克斯的印象里,敬柯就是那种跑跑跳跳充满活力的,有时候甚至邋里邋遢,总之就是没有什么时尚的自觉。天然得像葛兰山的天潭水,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是从某本非现实主义的小说里跑出来的小妖精。更糟糕的是,阿莱克斯觉得自己被结结实实的诱惑到了,而当事人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阿莱克斯还在想着这些,却又见敬柯已经停下脚步回过神来怒瞪他。
阿莱克斯知道敬柯还在生气,赶忙跑上去哄人。敬柯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在阿莱克斯低声下气地道歉时气早消了。只是,他还得装模作样一点,不然阿莱克斯还以为他好欺负的。只可惜敬柯这装模作样也没装多久,一进为了踏舞节特别开辟出来的集市敬柯就彻底撒了欢跑。阿莱克斯拉都拉不住。
“馒头馒头,快过来。你看这个东西好神奇。”
“嗯。”
“诶,馒头这个酥饼好吃,快点付钱!”
“好好,你慢点吃。”
“馒头,这里有吹糖人的……老爷爷,给我吹一个馒头……就那种白乎乎的胖馒头……嗯,再吹一个包子,就是那种最好吃的肉馅汤包啦。”
“给他吹吧,老爷爷。”
“哇,那边好热闹,他们在看什么,我们也过去。馒头你快点啊。”
“你着什么急,他们又不会跑。”
“这个这个,快吃,甜甜的是不是。”
“嗯,很甜。”
阿莱克斯默默跟在敬柯后面,任劳任怨地捧着敬柯疯狂购物的成果,任由敬柯拉着他穿过一拨又一泼嬉闹拥挤的人群。
不远处跳舞的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身边来来往往的身着彩衣华服的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颜。情侣们相互挽着手,家长们牵着东张西望的幼童,就连年迈的老人也不甘寂寞地走出家门体会这难得一见的热闹。
整个泰安都沉浸在一种健康向上,温馨美好的欢腾里。
而阿莱克斯只是一直坚定而又默然地凝视面前那个穿梭于各个小店的白色身影,看他张扬的笑脸,看他飞扬的裙角,看他毫不拖泥带水的步伐,看他举着吃的塞到自己嘴里时那闪亮的眼眸。
阿莱克斯以前听陷入热恋的同学说,你若是爱上一个人,他便掌控你天空的阴晴。他开心你便如沐春阳,他难过便是风雪寒霜。那个时候阿莱克斯自然是嗤之以鼻的,现在才真真切切体会到那种心系他人,仿佛被同一根硅离子线连在一起般同步了喜怒哀乐。
阿莱克斯想立马握住敬柯的肩膀,望进他的红瞳,问他喜不喜欢和他在一起。可是阿莱克斯不敢,他不敢。
两人不知不觉便穿过了集市到达踏舞广场,此时的踏舞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更有甚已经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跳舞。没有人不好意思,也没有人会觉得别人跳的舞不符合气氛。踏舞节就是这样,随性,自由。
敬柯和阿莱克斯找了个座位坐下,阿莱克斯终于能把捧了一路的东西撂桌上。而这个时候敬柯才定下神来看阿莱克斯今天穿的衣服。那是一件纯黑的衣服,要说衣裙的话更不如说那是一件长袍,只在翻边立领和衣袖上大做文章,其余都是通体纯净的黑。让阿莱克斯看起来就像一个气质高冷的禁欲教父。
两人一黑一白,一静一动,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敬柯闹腾一上午也有点累,拖着阿莱克斯就在那做小山堆里找吃的。没过多久,踏舞广场忽然沸腾起来。人群更是一股脑往一个方向涌去。
“发生什么了?”敬柯站起身来张望。
“是斗舞开始了吧。”阿莱克斯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清楚。”敬柯狐疑。
阿莱克斯看敬柯一眼没说话,非常自觉地再次把零食抱在怀里同敬柯往人潮那边走去。
阿莱克斯果然没有说错,确实是斗舞开始了。
人群围着的地方升起两个高台,高台上各站有一位女性。左边的女人非常漂亮,仿佛就是为着大众审美所生长的五官,一头秀丽黑发安静垂落,白纱裙衬得人更出尘脱俗。右边的女人和左边的想必,虽然脸蛋稍逊一筹,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和灵动的双眸都加分不少。更何况,斗舞斗的是舞姿和气质,美貌倒是其次了。
“是露茜·哈罗德!!”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赞叹声。
非常不幸的是,敬柯身边就有一位这个露茜·哈罗德的脑残粉。那媲美狼嚎的尖叫简直要把敬柯的耳膜给刺破。
听着越来越有节奏感的单方面呐喊助威,敬柯忍不住向阿莱克斯发问。
“露茜·哈罗德?谁啊。”
阿莱克斯摇摇头。
“你们居然不知道露茜大人,是外地来的吧。台上白衣服的那位就是我们泰安唯二两个omega家族之一哈罗德家的小姐。她可是不得了,自从参加踏舞节的斗舞后就一直都没被打败过。听说露茜大人今年舞技大有提升,桑迪·耶茨也是运气不好,居然第一战就碰到这么强大的对手。”
“这样啊。”敬柯看了眼好心解释的大叔,转过脑袋去看那个据说特别牛逼的露茜·哈罗德,除了长得不错外还真没看出来哪里比旁边的人好了。
“也就那样啊,都还没开始跳呢,说不定桑迪跳得就要更好。”
“怎么可能,露茜大人可是omega,怎么可能被桑迪那种beta打败!”敬柯刚说了句立马就有人气急败坏的跳出来反驳。
敬柯最讨厌这种种族歧视的说法,凭什么omega就一定好,beta就一定是次等。他怒气冲冲地想要再辩,阿莱克斯及时扯住他衣袖冲他摇头。这个时候那边斗舞已经开始了。
斗舞规则,放出同一段音乐,两名舞者即兴发挥。观众喜欢哪一位的舞蹈便在那位所站舞台前的测纹仪上按上自己的大拇指。音乐结束之后以测纹仪收集的不同拇指指纹数量多者胜出。
敬柯不是专业人士,无法从专业角度来评判谁比较优秀,但他知道自己是比较喜欢桑迪那种热情奔放风格的。只不过群众们显然更热衷于追捧在他们心中血统更为高贵的露西。敬柯注意到桑迪脸上露出几丝不甘和无可奈何,以场上的情况来看,桑迪想要赢确实非常的困难。但她并没有因为这明显的落败结果松懈舞步。
敬柯知道,他看不上露茜或许有一些先入为主的主观思维作祟。但是他不明白,难道omega和beta真的有这么大的区别吗。算不上那些寥寥无几可以开发出精神力的omega可以称之为强者,其余人简直就像是生来作为生育机器的。这些人有什么比其他人更高贵更优越的。敬柯无法理解帝国人民的思想,就像他到现在潜意识里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帝国人一样。
这个时候,敬柯忽然皱起了眉头,视线异常凌厉的往露茜·哈罗德那边射去。虽然很细微,但是敬柯可以肯定他感觉到了一股很小的水波纹状的精神力在往这边蔓延。
那个露茜·哈罗德。敬柯视线在那片区域快速扫过,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翩翩起舞的白衣女人身上。
敬柯在自己的大脑屏障里打开个小口子,让露茜·哈罗德的精神力进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舞神到底想干嘛。
几秒过后,敬柯顿时犯恶心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用精神力催眠观众给她投票!
卑鄙的omega!
“你怎么了。”阿莱克斯第一时间察觉到敬柯的不对。
“走了,我不想看了。”真相从来都是让人觉得恶心无力的,被这么一搞,敬柯完全没了之前兴冲冲的感觉。连带着对踏舞节之后的活动都没了兴趣。
“既然不想看就回去吧。”
“嗯。”
敬柯冷了一张脸,头也没回便和阿莱克斯匆匆离开。身后的人群却蓦地爆发出一阵慌乱喊叫,原来是那露茜·哈罗德不知为何忽然尖叫一声,脸色苍白地从舞台上栽倒了下来。
阿莱克斯暗暗回头朝那边瞟一眼,又默然回头。
一路上敬柯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阿莱克斯想他可能是不高兴自己喜欢的舞者落败,沿途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来哄他开心。阿莱克斯可不想因为一个外人就搅黄他们俩的“约会”。敬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很快便被阿莱克斯弄到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脸上又再次绽放光彩。
两人在距离面馆只有一个转角的地方分开。阿莱克斯伸手轻轻触摸敬柯的发尾。
敬柯往嘴里塞了颗糖,忽然喊住阿莱克斯。
“馒头,我不喜欢omega。”
“嗯。”
“但是我今天很开心,真的。”
阿莱克斯想说,我也很开心。但他最后也没开口。
“节日快乐。”
敬柯忽然揽住阿莱克斯在他脸上飞快一吻,朝他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恶作剧笑容后便飞快地跑掉。阿莱克斯呆呆地捂住嘴,感觉从敬柯嘴巴里渡过来的甜味都要把心脏都融化了。
谁也不知道敬柯那张脸红成了什么模样,就像谁都不知道阿莱克斯在那一刻到底有多震惊多高兴多忧伤。
直到很多年后,他才后悔,后悔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追上去,为什么没有扔掉手里这堆东西给敬柯一个最大的拥抱然后回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