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七(1 / 1)

冬季的雨将整座小城笼罩进一片灰蒙蒙的烟雾之中,可视距离缩短,使得每个人的出现都仿佛是突然现形一般,带着些冰冷的诡异味道。

在一间昏暗的小屋内,一个老人正就着工作台细心修理一只老式怀表。在他狭小的店铺内摆满了各式各样计量时间的工具,大到座钟小到手表,所有这些器具都在依照一个统一的步调行走,一圈一圈,没有任何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出现。

“滴答—滴答—滴答——”

分针指到十二,时针指到四,所有具有报时功能的钟表在这一时刻齐齐鸣响:“当!当!当!当!”

老人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他关闭了单目镜上带着的辅助照明灯,将刚刚调校过的怀表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郑重地合上盖子,装入了一个深红的绒布袋之中。跟着他又打开抽屉,取出了一只旧式的铁皮糖果盒子,将那只怀表小心放了进去。在盖上盖子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老人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取过桌边的信纸写了几笔,他将信纸折好,一并放入绒布袋中,然后才盖上盖。做完这一切后,老人松了口气,摘下了单目镜。

“老何钟表修理店!”外头有人喊,一个穿着雨衣,满身水气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男人的身后背着个大包,看起来是个送快递的。

“你有快递要发?”果然,男人问着,放下摩托车头盔,从雨衣里抽出一叠塑料纸包好的单子来,“填一下发货地址,东西在哪里?”他边说边动作利索地在快递单上勾了几勾,然后将纸笔一同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来,将刚刚盖上盖子的那个铁皮盒子递了过去:“就是这个。寄到s市,s市长影路177弄晨星小区13幢602室。”老人说着,戴上老花眼镜在纸张上写下寄件地址,收件人,廖天骄。

“你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快递员摆弄了一阵,发现无法打开那个小小的铁皮盒子,问道。

“是客人送修的一块表。怕路上震坏了,所以我给封起来了,还是不要打开了吧。”老人说着,将快递单递还回去。

快递员又摸索了一阵,最后不得不放弃道:“好吧,你给我在这里写一笔,说是你不肯答应我们开封检查的,要是出了问题,还得找你。现在客人乱寄东西的不少,出了事又是我们倒霉!”

老人点点头:“好好,我这绝对不是危险品,你放心。”

快递员看了下单子:“怎么没写收件人的联系电话?”

“一定要写电话才行吗?”

“如果不写,找不到人怎么办?”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的电话。”老人说,“要不就先这么寄了?如果找不到人再麻烦你们退回来行吗,我可以现在就给你回程快递费用。”

“算了。”那名快递员嘟囔了一句,最后还是手脚麻利地将糖果盒子装进了随身携带的某个塑料袋里:“行了,回去我替你装箱。”

“谢谢。”老人目送着快递员的摩托远去,水汽包围过来,像是将之无声无息吞噬了一般,渐渐的,老人的脸上露出了点忧虑的神色。

“何大叔,我有块表想清洗一下,你帮我看看!”一个胖子从不远处的巷口钻了出来。

老人摆了摆手:“回去吧,今天打烊了。”

“啊?何大叔,我也不是急着今天要啊,您先收了,改天我再来拿呗,不急。”

“拿走,说了今天打烊了!”老人低斥了一声,走回屋子,开始着手装老式的木板门。

“这是怎么了!”胖子嘟哝了一声,最后还是放弃了,他不太明白这个一向慈眉善眼好说话的老人今天怎么会反常,也许是心情不好吧。

光线随着木板一点点地立起、凑拢而逐渐消失,最后,只在中间的部位留下了一个窥看外界的窗口。时间还只是下午而已,阳光却已经很赢弱了,但是这羸弱的阳光从外面射进来,落到这充满了机油味、金属味和陈年木材味的屋中,仍然还是在地上留下了一方明晃晃的光斑,像是一个代表希望的出口。老人有些出神地看了那块光芒一眼,最后果断地关上了窗户。

“砰——”

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滴答—滴答—滴答——”

钟表在行走,一圈又一圈,周而复始,那些合奏慢慢地变得愈发嘹亮,如同一个人挣扎着高歌。不知什么时候,音调开始走乱,不和谐的音符掺入了旋律,渐渐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老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警惕地环视着四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成形了。

廖天骄很早就醒了,他一直在想昨晚佘七幺和他的对话,除了那些严肃的七百年前的故事,想得更多的其实是和佘七幺后半段较为私人的、深入的、意义重大的对话。

“吃、吃下去?”

“怎么说呢,就是你那个时候一天到晚跟着我缠着我,很烦人啊咝。然后有一天凤皮皮跟着凤君叔叔来做客,你非要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咝。”

好,终于明白凤皮皮为什么会认识他了。

“捉迷藏嘛,你懂的,就是一个人扮鬼,其他人藏起来,然后当时是凤皮皮扮鬼,我们两个藏起来不给他看到咝。”

“然后?”

“然后佘爷想你这么蠢一定很快会被发现,所以为了帮你一把,就把你带到放着三生石的禁地里藏了起来咝。”

廖天骄有了不好的预感:“再然后?”

“再然后佘爷就躲到其他地方去了,你也知道的,两个人藏在一个地方多不明智啊咝。”

廖天骄觉得那种不好的预感更浓了:“再再然后?”

“再再然后凤皮皮一直没找到你,佘爷也一不留神把你给忘了,注意,是一不留神咝!”

廖天骄捏了捏小拳头,他敢把全身家当都押上,赌佘七幺当时是故意的!

“你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禁地里,那么我又是遇到什么奇遇,误打误撞把石魄给吃下去的?”

“说奇遇大概也不算咝,就是你那个时候就挺愚蠢的了,一般人不是等不到人来就自己出来吗,谁想到你就是不出来,后来大概天晚了,你也饿了吧,然后么就吃了咝。”

廖天骄:“……”

廖天骄掀桌:“你特么逗我玩啊!谁没事干饿得发慌啃石头啊!”

佘七幺说:“吵什么!三生石石魄看起来就是很好吃的样子啊,它长得像那种……蓝色的水果软糖,软软的、亮晶晶的、上面还有一层看起来像糖霜一样的光,你不知道佘爷小时候也很想试试看味道呢咝。”

廖天骄:“……”

佘七幺:“嗯,就是这样,你这个愚蠢的巧克力威化脑壳的人类就这么把非常宝贵的石魄当糖吃掉了咝。”

廖天骄:“……”

佘七幺:“别这么看我,佘爷后来偷偷给你吃过泻药,可是你拉了三天三夜,就是没把石魄拉出来咝。”

廖天骄:“-_-#”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佘七幺:“后来这事被我爹知道了,他帮你看了一下说石魄不知道怎么已经进入到你的魂魄中拿不出来了,结果为了你贪吃这事还狠狠揍了佘爷一顿呢咝!”

廖天骄:“谁贪吃了!”

佘七幺:“你啊咝。”

廖天骄咆哮:“贪吃你妹!”

一只手突然压了过来,廖天骄吓了一跳,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丑男子的脸。细细的眼睛睁了开来,从迷迷糊糊到略微吃惊再到完全清醒,佘七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支起脑袋来说:“是你啊咝。”

廖天骄被窝里的小手再次捏紧拳头,什么叫“是你啊咝”,不是你不允许我睡别的地方去的嘛!

佘七幺笑了笑,伸手过来就捏了廖天骄的脸蛋一把:“唔,果然还是小的好玩咝。”

好玩你妹!廖天骄现在真心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了,佘七幺这混蛋长得丑也就算了,性格还那么恶劣,还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给自己吃能拉上三天三夜泻药,可以一顿饭败掉好几百,现在看起来搞不好还有点正太控,他真的要嫁给这么个家伙吗?啊呸呸,不是嫁,绝对不是嫁!

佘七幺又揉了揉小廖天骄的头发,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好了起床了,今天还有很多正事等着我们办呢!”

“正事?”

“姜世翀昨天找你是有事吧,你目前这个状况也需要再仔细确认一下,还有昨天那四个谁来着……”

“小方的家人,听凤皮皮说他们是四大修行世家之一。”廖天骄也终于想到自己有多少正事要办,一骨碌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哦,他们啊。”佘七幺若有所思,看了廖天骄一眼说,“对了,你打算穿什么出门咝?”

“我?当然是……”廖天骄突然噎了一下,虽然从理智上,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变小了的事实,但是从生活习惯和思考方式上,显然并没有转变过来。昨天晚上他是穿着别了别针的大内裤和长长的睡衣上衣睡得觉,今天要出门的话,根本就没合适衣服啊!

“要不你帮我出去买一下行吗?”廖天骄小心翼翼地问,他总觉得佘七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果然佘七幺一脸高兴地说:“不用这么麻烦。”手一招,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就贴到了廖天骄身上。

“咦,这是?”廖天骄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套合身的黑底唐草纹汉服,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你还是穿这件最合适,”佘七幺满意地端详着,“你小时候来我们家就是穿的这件咝。”

廖天骄想起童年在九君山做客时,佘七幺那位美丽的母亲的确曾送过他华丽的新衣服,没想到佘七幺居然保留至今。廖天骄感到很感动,不过感动只持续了一会,因为这么穿好冷啊!

廖天骄试探着问:“我能换个牛仔裤什么的吗?”

佘七幺说:“换什么换,就是这样最好了咝。”

廖天骄说:“我冷……”

佘七幺皱了一下眉说:“没出息!”不过还是给廖天骄在里头变了条牛仔裤出来,反正外面也看不太出。

廖天骄没办法,只好认命地提着“裙子”一路踮着脚尖跑到洗手间去洗漱。但是麻烦还不止这么一点,矮小的他现在连刷牙都够不到洗手台,最后是被佘七幺抱起来搞定的卫生工作,别提有多别扭了!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两人到出门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刚走到外头,“唰”的从一旁的树上就飞下来一个鸟人,完全不怕人看见的凤皮皮说:“你们可出来了,咦,这是谁?”一边说一边绕着廖天骄飞了一圈,“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廖天骄没好气地瞪了凤皮皮一眼,懒得理他。

凤皮皮不依不饶地问:“是谁是谁是谁?”

佘七幺说:“闭嘴,和你没关系。”

凤皮皮说:“怎么没关系,你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人类幼崽的?他和你什么关系?天呐,难道你瞒着我……”

佘七幺说:“我们走。”抱起廖天骄就走。

凤皮皮一路小跑着追上来说:“切,你不跟我说我还不会算吗?”说着伸手掐算了一番,末了却“咦”了一声道,“奇怪,怎么会算不出来。”看廖天骄的眼神便有了几分深意。

佘七幺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廖天骄先塞进去,然后自己坐进去,凤皮皮一点都不觉得佘七幺的冷脸难看,也跟着挤进来,把门一关说:“师傅开车。”

出租车司机看了佘七幺一眼,见他没反对才发动了车子说:“帮小孩系一下安全带,你们去哪里?”

佘七幺麻利地报出了一串地址。

正在给自己系安全带的廖天骄疑惑地看向佘七幺,心想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凤皮皮却道:“果然是要去方家啊,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我也正好要去方家走一趟。”

这次换佘七幺诧异地瞥了凤皮皮一眼:“你去那里干什么?”

凤皮皮笑嘻嘻地说:“秘密。”

车子行驶了一阵后停在方晴晚家门口。知道方家是修行者四大世家之一后,廖天骄就做好了方家家大业大的准备,不过当车子停靠在郊区一溜中式大宅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方家这势力,看起来比他想象得还要大些!

佘七幺和凤皮皮都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所以对此毫无感觉,大摇大摆地就往里走。或许是昨晚方国栋回去后特地交代过,方家门房的人一看几人的样子,立刻迎接的迎接、通报的通报,没多会方国栋也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方国栋见过凤君和这位……”

“九君山家主佘七幺。”

方国栋脸色微微一变道:“方国栋见过凤君与蛇君。”说着行了个大礼,看得跟着一起受了礼的廖天骄怪不好意思的。

凤皮皮问:“昨天你说你们家那谁出了事来着?”

“出事的是小女方晴晚。”

“小方她到底怎么了?”廖天骄忍不住问。

方国栋问:“这位是?”生怕也是什么了不起来头的大人物却不敢妄自揣测。

佘七幺伸手摸了摸廖天骄的头顶道:“是我一个侄子。”

方国栋“哦”了一声道:“原来也是佘家的尊神。”难为他对一个小孩子也能做出毕恭毕敬的姿态。

“方晴晚出了什么事?”佘七幺问。

方国栋提到自己女儿才愁云满面,说:“几位请跟我来。”带着三人往一侧去,经过几处转弯,停在一间屋子门口。

“世芳,我带几位大人进来了。”方国栋喊了一声,推开门,“几位请进。”

门后头是一间卧室,家居摆设都充满了中性的调调甚至颇有几分侠客之气,比如墙上挂着的那张弓和角落的一副兵器架,只有零星几个毛绒玩具还能看出屋子的主人是个女孩。昨天廖天骄见过的方晴晚的母亲满面憔悴地立起身来,对几人行了个礼。廖天骄看到她很是内疚,听说她昨日曾经被由自己和佘七幺造成的一股灵力冲击波撞晕,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那就是方晴晚?”

听到佘七幺的声音,廖天骄才发现在方母身后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消瘦的面颊,失色的肌肤,毫无声息,如同死人,那正是将近一个月前还生龙活虎的方晴晚。看到她变成这个样子,廖天骄呆住了。

方国栋面带愁容地说:“小晚她上个月去外地出了个任务,结果中途失去了联系,后来她二叔特地派了人去寻找,人是找到了,可是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样也喊不醒。”

佘七幺走过去,看着躺在床上的方晴晚。方晴晚的母亲似乎有些担心地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丈夫拉着站到了后面。

“是不是魂魄不全的情况?”廖天骄见佘七幺一直不说话,不由得有点急,便以自己熟读玄幻的经验试探着问道。

“嗯。”佘七幺轻轻应了一声,伸出手来,下一秒自他的掌心中间,一条闪耀的银色光线出现了。他将手掌心对着方晴晚的额头,那条银色的光线便不断下垂,直到触及并没入方晴晚的额头之中,过了会,佘七幺又往方晴晚的心口、丹田两个部位逐一试探了一下,最后彻底收回了手。

“三魂七魄都不在。”佘七幺说。

方国栋夫妇的脸色同时变了一下。他们也是修行世家,自然见过不少魂魄走丢的情况,对于自己的女儿一开始也是这么判断的,但是就他们的认知来说,虽然走丢魂魄的人不少,能把三魂七魄全丢了还活着的人却闻所未闻,因为人的三魂七魄一旦丢失,他的肉`体就会逐渐崩溃,这就如同一栋房子一般。屋靠人撑,失了人气的房子总是特别容易毁坏,除非房子里搬入新的住户,否则这栋房子垮塌也就是迟早的事——对于人来说,这个过程又更快点,慢则一两周,快则两三天,而如果房子里住进了新住户的话,这个人表面上是没“死”,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却还是“死”了,因为那叫做“夺舍”。

“不可能!小晚她明明就还活着啊!”方晴晚的母亲管世芳闻言一下子哭了出来,两个眼睛通红通红的,根本顾不上是不是冒犯了佘七幺,就连方国栋,因为关系到自己女儿的安危,也一时顾不得礼数了。

“蛇君,您会不会是看错了?”方国栋不相信地问。

佘七幺说:“她的身体还活着只是因为有人对她使用了法术,使得她的身体误以为还有一丝魂魄在其中。”他说着看向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未发一言的凤皮皮问,“是不是啊?”

凤皮皮愣了一下说:“啥?”

佘七幺挽了下袖口说:“这才是你非要跟我们来方家一趟的原因吧。”

凤皮皮摸了摸下巴说:“呃,这个,哈哈,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啦,我先看看再说好了。”说着,他走上前来,伸手在方晴晚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很快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因为随着凤皮皮的动作,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方晴晚变枯瘦了的躯壳里头,有一团淡淡的金色人形的东西浮现出来。

佘七幺说:“现在请你解释一下,方晴晚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你的神力存在?”

方家二老顿时紧张地盯着凤皮皮直看,方国栋拳头捏紧又松开,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凤皮皮和佘七幺都是妖神,而方氏则是人类。身为修行者协会的四大世家之一,方国栋等人现在对两人固然表现出了足够的礼貌,但这仅仅是因为两人的实力,还有人类修行者协会与妖协签订的和平共处条约的缘故,但从本质上来说,修行者们多数仍然认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准则,所以方氏夫妇这时候就免不了思考自己女儿变成这样会不会是凤皮皮干的。

凤皮皮飞快地瞥了那两人一眼说:“哎,别激动啊,我可不是你们的仇人,我是恩人。”他说着摸了摸下巴,痞痞道,“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月大概二十多号吧,我经过某个地方时,发现有人类修行者的求救信号,正好我闲着没事干,而且我当时也想呃……咨询点事情,所以就飞下去看了看,那么巧就看到这个女人的身体躺在地上,旁边站着她的魂魄还有个守护灵……”

“你见过小晚?”管世芳激动地冲上来抓住凤皮皮的手,“你既然见过她,为什么不带她回来!”

凤皮皮奇怪地看了管世芳一眼说:“我又不认识她,再说她也没让我带她回来。”

到底还是方国栋镇定点,他思索了一会,不太确定地问:“神君说的守护灵,该不是一位穿黑衣,脸上有道伤疤的长发男子?”

“嗯,就是那个,那是什么兵器之灵吧,身上煞气很重。”凤皮皮说。

方国栋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那、那是我方家的家传宝刀拔骨之灵!老天,没想到在我方国栋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到拔骨化形!谢天谢地,如果有他守着,小晚应当还有救!”

佘七幺说:“凤皮皮接着说,你看到他们以后怎么了?”

凤皮皮笑嘻嘻地说:“就那个女的说她的魂魄被人逼了出来,现在要去追施法术的人,让我帮她看一会尸,哦不,身体,还说她是方家的人,只要我肯帮她忙,以后方家会举全家之力也帮我一个忙什么的,结果我话还没说完呢,她就匆匆忙忙走了。”

佘七幺问:“她走到哪去了?”

凤皮皮一摊手:“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等了一会儿,你也知道我很忙的,哪来的空一直守下去啊,而且我猜她那个对手不弱,她几时能回来,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好,所以我后来顺手处理了一把就走了。”

管世芳愤怒极了,大声说:“你为什么不帮小晚,你明明那么厉害,那是我唯一的女儿啊!”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要不是被方国栋硬拖着,搞不好已经扑上去跟凤皮皮拼命了。

廖天骄说:“你是在哪里看到小方的?”

凤皮皮看了廖天骄一眼说:“你谁啊,凭什么问我话。”

佘七幺瞥了吃瘪的廖天骄一眼,说:“别问他,问他没有用。”

廖天骄:“啊?”

佘七幺说:“因为他是个超级、超级、超级大路痴!”

凤皮皮顿时炸毛,跳起来说:“我才不是!”

佘七幺说:“你不是路痴怎么会说路过‘某地’,怎么还会下去‘咨询’?而且我不记得你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妖神,更不用说路过顺手帮人一把了,你只是被别人告知了去路,所以付了点报酬吧。”

凤皮皮被说得哑口无言,不开心地嘀咕道:“我也不想的啊,谁让你这么难找!明明我已经到这个市里了,结果一路追着你的气息找过去,竟然又跑偏了!哼,搞不好都是廖天骄那个白痴捣的鬼!”

躺着也中枪的廖天骄无语地别过头去,迷路也要赖他的妖神算什么啦!不过……

“小方的身体是叔叔你们找回来的吧,当时发现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呢?”廖天骄问。

“这个……”方国栋居然微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瞒你们说,小晚的身体是在c省方家分家附近找到的,但是那里我们已经派人去查过多次了,根本没有小晚魂魄存在甚至出现过的痕迹,现在我们怀疑她的身体很有可能是被别人从他处送回来的。”

谁会故意送小方的身体回来?廖天骄思索着,是顺路、碰巧还是故意示威,又或者还有别的意图?

廖天骄问:“那么小方当时出任务的地点是哪里呢?”

方国栋摇了摇头:“这次出任务之前,小晚并没有跟我们打招呼,我们也是等她到了那边才知道她出差去了,她只说这个任务内容简单,报酬也高,大概两三天就能回来,加上走得匆忙,所以就没来得及和我们详细报备。”

廖天骄记起方姑娘当时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说的话,她说自己在处理的事情本来很简单,但是因为中途起了些波折,所以要多耽搁一下。她还说为他起了一卦,担心他出事才特意打电话来,甚至她还给他邮寄了自己做的护身符和护身的匕首。一想到这么好的一个朋友就这样出了事,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廖天骄的心里沉甸甸的。

方国栋说:“后来小晚又说事件有些波折,所以要多耽搁些日子,差不多12月20日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了。”

而方晴晚电话廖天骄的日子是12月18日,也就是说在方晴晚说了事情很快就能解决,自己这周末就回家的话后没多久,她就出事了。她当时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来解决事情,那件事是什么,其中又遇到了什么波折呢?

“所以,你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方晴晚接的那个任务是什么咯?”

方国栋沉重地点了点头:“在我这一辈人中,杰出的方家子弟很多,我其实是非常不入流的一个,所以家里很多事情我都不知情,小晚过去的任务有她自己接的,也有一些是我二弟,也就是如今的家主大人亲自指派给她的。家主指派的任务多数都关系重大,所以无关人等一般都没法知道。”

管世芳恨恨道:“都是那个扫把星不好,是他害得小晚变成现在这样,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所以才故意躲起来不敢回家也不肯接我们电话!”

佘七幺问:“贵家主现在在哪?”

方国栋说:“二弟出任务去了,人还在外头,最近一阵子一直联系不上。”

廖天骄问:“他去了哪里,难道也没人知情?”

方国栋说:“这倒是知道的,二弟去了首都。”

知道去向却联系不到人,难道这个也出了事?

廖天骄忍不住拉了拉佘七幺的手。

佘七幺低头看他:“干嘛?”

廖天骄刚想开口,发现距离过远,只好又招了招手说:“你、你下来一点呀!”

佘七幺看了屋内另外两人一眼,尤其是凤皮皮,然后咳嗽一声说:“抱歉啊,我家人比较爱撒娇。”

廖天骄:“……”

然后佘七幺才弯下腰来问:“干嘛咝?”

廖天骄顶着撒娇的名声硬着头皮凑上去说:“佘七幺,小方她这样还能撑多久啊?”

佘七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这么关心那个母人类啊咝。”

廖天骄无奈地:“她是我朋友,还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见死不救。”

佘七幺说:“哦,你想我帮她吗?”

廖天骄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我想的话,你愿意吗?”

佘七幺说:“你想啊,那如果佘爷不想呢?”

廖天骄看了床上躺着的死气沉沉的人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那我也没办法,你跟小方本来就不是朋友,我再自己想想办法吧。”他还真地立刻飞快地思考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也许jsking能帮我,哎哟!”廖天骄捂住脸孔,泪汪汪地看佘七幺,“你你你怎么这样啊,不救就不救,干嘛捏我啊!”

佘七幺直起腰来,恼怒地说:“佘爷不帮你你就转投那个僵尸的怀抱啊咝,你真行啊咝!”

廖天骄疼得直抽气:“什么……转投怀抱,我只是找他帮忙啊!”

佘七幺把小细眼睛一瞪说:“不许!”

“你……”

佘七幺说:“你这个愚蠢的人类,你以为佘爷为什么特地走这一趟咝!”他说着伸手在廖天骄头顶上重重按了一把,重新走回到床边,再次端详了方晴晚一番说,“我可以尝试找到她的魂魄现在困在什么地方,但是我有个条件。”

方国栋说:“神君请说,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佘七幺正色道:“我要拔骨。”

方国栋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大吃一惊:“什么?”就连廖天骄和凤皮皮都吃了一惊。

佘七幺说:“我要你们方家那柄祖传宝刀,拔骨,如果你给我,我就帮你们找到方晴晚。”

方国栋的脸色变了数变,末了灰败着脸色,垂头丧气说:“对不起,虽然我很想,但那不是我能决定的。”

廖天骄说:“佘七幺你干嘛……”敲诈人家。

佘七幺冲廖天骄做了个手势:“你不懂。”

“可是……”

“如果你能救回小晚,拔骨我可以做主给你。”有个洪亮的男声突然响起。方国栋和廖天骄同时看向门口,前者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后者就有些迷惑。

廖天骄盯着门口的中年男子直看,他想这是谁啊,为什么身上会缠着一圈圈金属灰色、若隐若现的细链呢?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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