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天骄第一个想法是,天呐,这算是给他开了个金手指吗,他是要当救世主了还是要颠覆世界了?然后再仔细想想,光是能看别人过去的因果链好像除了可以帮助警察叔叔缉拿罪犯以外,平时啥用处也没有啊!廖天骄叹了口气,遗憾地得出了结论:他的技能是个鸡肋!他想着,乖乖脱掉鞋子就要爬上方晴晚躺着的床,结果被佘七幺大吼一声。
“你想干嘛!”
“啊?”廖天骄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就对上了佘七幺一双充满怨念的眼睛。
“怎、怎么了?”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粉嘟嘟的脸蛋,廖天骄哆嗦着问。
佘七幺说:“你怎么可以当着佘爷的面还这么水性杨花!”
廖天骄说:“啊?”
佘七幺吸了口气,愤愤地:“谁准你爬到这个母人类床上去的咝,你当佘爷是死的吗咝咝咝!”
廖天骄说:“不是你刚刚……”
佘七幺说:“佘爷什么时候说过咝!”
廖天骄说:“就刚才啊,你不是说让我坐上来准备一下什么的吗?我还不好意思呢!别看我身体变小了,头脑却依然灵活,我是无所不知的名侦……”啊呸呸,这都说到哪儿去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虽然变小了,但是心智仍然是个成年男子,你让我坐到小方的床上,我其实也感到很不合适,但是因为那是你说的……”
佘七幺听到这里,眼睛“刷”地亮了一下,然后竟然咧开嘴笑了笑道:“愚蠢的人类倒是蛮听佘爷话的,不错,想当佘爷的媳妇,这一点是必须的咝。”
廖天骄把后半句话好容易咽了回去,他只是想说为了救回小方,我才只能听你这个专家的话而已啊。
佘七幺说:“不过愚蠢的人类弄错了,佘爷不是让你坐到那里准备咝。”
廖天骄问:“那坐到哪里?”
佘七幺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了一张舒适的沙发椅。沙发椅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恭谨的手推动着,小心地搁到了佘七幺身后,佘七幺坐了下来,然后说:“这里咝。”
廖天骄看了半天:“哪里?”
佘七幺:“这里咝。”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身前。
廖天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佘七幺坐着的那张沙发椅虽然以单人来说很宽敞,但是要挤进去两个人,哪怕其中一个是小孩子还是有点够呛,而且为什么非要两个人挤啊,方家又不缺椅子。
佘七幺说:“我必须依靠接触你,将我的五感六识与你的交融,才能借助你的能力,看你所看到的,听你所听到的,所以你必须过来。”
廖天骄一听既然是为了正事,也不多问了,爽快地走过来跟佘七幺说:“那你坐过去点。”
佘七幺说:“为什么佘爷要坐过去咝?”
廖天骄说:“你不是让我跟你坐在一起?”
佘七幺拍拍自己身前,两腿的中间:“坐、这、里。”
廖天骄:“……”
由于生恐惊扰了或许会回来的方晴晚的魂魄,方姑娘的房间里原本就拉着一层窗帘,不是特别明亮,此时更是不知怎么完全黑了下来,两盏金蛇造型的落地油灯不知何时出现,一左一右地亮了起来。暧昧的灯光下,佘七幺恢复了一身玄衣,长发飘飘的模样,他说完,单手支颐,挑眉看着廖天骄,直把廖天骄看了个面红耳赤。
“这……这个……”廖天骄觉得光天化日一个男人要另一个男人坐到这么个地方是很尴尬的啊,就算他喜欢佘七幺,就算他们有婚约,但是在方晴晚面前这样……而且混蛋啊,他现在可是萌萌呢,为什么他是廖天骄的时候佘七幺不对他这么亲密,偏要在他变成萌萌的时候来诱惑他,佘七幺该不是那方面有点问题吧?廖天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跑偏了,忍不住用可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起佘七幺来。
佘七幺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说:“你到底过不过来,弄清楚,是你想救这个母人类,她跟佘爷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廖天骄想到小方,终于说服了自己说:“好吧。”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跟腰椎间盘突出的病人一样迟疑着坐下去。
“慢死了咝!”从身后伸出的双手一把将廖天骄还在慢吞吞执行坐下动作的身体往后抱了过去,廖天骄的后背马上贴上了一副温热的胸膛。
被、被抱住了!
二十七年的孤家寡人廖天骄着急了:“你这样会不会太、太深了啊,这样会不舒服的。”一面说一面扭捏地往前移动自己小小的身体,还伸出小手往后摸,想看看跟佘七幺拉开了多少距离,然后廖天骄的手摸到了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
“咦,你带了什么玩意?”廖天骄说着还伸手捏了捏,跟着听到身后佘七幺的呼吸节奏一下子变了。廖天骄眼皮跳了跳,好像有哪里不对。
大脑运转起来,一道雷也跟着劈了过来。我`操,那是……小……丁……丁……吗?廖天骄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却管不住自己地又摸了一把,真的好像只有一根啊,好奇怪,这和生物书上说的不符合啊,蛇到底有几根jj啊?等等,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佘七幺用力咳嗽了一声。
廖天骄跟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来,边挠着脑袋边打哈哈说:“哈哈,看来你又偷我零食了吧,放心,下下……下次我会再多买一份自己吃哈哈哈哈!”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蠢极了。
一直没发一言的佘七幺在这时却突然“呵呵”了一声,吓得廖天骄浑身抖了三抖。在心里迅速骂了一声自己逗比后,廖天骄转过头去飞快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身后的妖神正微微眯着眼睛看他,血红色的双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看来叫人心惊肉跳。廖天骄勉强和佘七幺对视了一会,只觉得自己此刻像是在公众面前裸奔一样,羞耻得低下头去,两只小手也忍不住不停搓着那件华贵的古服,像要在膝盖上弄出两个洞来。
过了好一阵,比平日更低沉了几分的声音才终于传来:“集中精神,我们开始吧。”
“啊?这就完了?不,这样挺好!”廖天骄赶紧纠正自己,话说到一半眼前一暗,等到再次亮起来以后才勉强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是被亲了一下。
不是蛇工呼吸,也不是人工呼吸,啥危险都没发生的情况下,两个人意识清醒的,嘴对嘴,轻轻的,接吻。
廖天骄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冲脑门上来了,先是兴奋,然后却是气愤。兴奋的是,他和佘七幺亲嘴了,这可是他二十七年来真正的初吻啊!气愤则是……你妹!佘七幺果然是个正太控吧,他是廖天骄不是萌萌的时候,这家伙怎么总是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昨天他都给他做人工呼吸了,居然被他用一句给佘爷买晚饭就把他打发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小脑袋被温热的手掌拨向了正面,佘七幺说:“好了,闭上眼睛,我们先把正事办了。”说着将小小的廖天骄稳稳圈在怀中,大手包着小手结了定印。
“放空思绪。”
话语吐露在耳边,佘七幺的气息几乎将廖天骄淹没,以至于他很难进入到空澈的境界,甚至他的耳边满是自己放大了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那声音追随着身后佘七幺胸膛的起伏节奏,像个可耻的叛徒!
冷静下来啊!快!但是廖天骄的自我说服显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佘七幺等了一阵,见廖天骄始终无法静下来,终于没奈何地说:“这样,我将神力输入你的体内,代替你封闭思觉,也许你会有点不适应,但是没有危险,你只要将一切交给我就好,相信我。”
廖天骄简直要嚎叫了,大哥,你这样每个字都仿佛在误导人一样是怎样啊!更叫人纠结的是,佘七幺说着松开了本来包住廖天骄手掌的一只手,改为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则抓着他的小手,牢牢箍住了他的腰。廖天骄顿时感到一股焦灼感从身体深处某个看不到的地方迅速升腾了起来,身体发烫,双耳通红,他简直快要坐不住了,甚至发出了不自觉的呢喃:“唔……”
随着这一声,佘七幺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本就深沉的眼神更添了几抹看似凶恶的神采,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佘七幺看着廖天骄的后脑勺,定了定心,闭起眼睛,合上了怀中人的呼吸。一股丰沛而轻盈的力量顺着佘七幺的双手流动出来,如同抽丝剥茧,绵绵不绝地从上下两路流入廖天骄的身体,并在他的体内沿大小周天开始循环往复。
廖天骄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轻轻推入了一堆轻盈温暖的棉花堆里,明明人还存在着,但是他与这个世界、这个凡间的联系却在这个瞬间被割裂了开来。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并不痛苦,却让人觉得十分烦躁,就如同一个隐形人,无论如何嘶吼呐喊都不会被任何一个人发觉。
“放心,有我在。”好听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以后,廖天骄心头的烦躁马上消了下去。
“嗯,我相信你。”连廖天骄自己都听不到声音的承诺,佘七幺却好像听到了,因为他又笑了一声。
“现在闭上眼,我数一二三,你再睁开。”
“棉花堆”里的廖天骄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一。”
“二。”
“三。”
廖天骄再次睁开眼,光团扑面而来,他赫然发现自己又再次来到了曾经看到过的太空之中,但这一次,他不再孤独!
与此同时,凤皮皮正蹲在门口的阳光里,一边吃爆米花一边想事情。
长长的走廊上,阳光透过一格一格的玻璃照射进来,弄得四处都亮堂堂的,但其中最耀眼的还属凤皮皮的金发。金发帅哥凤皮皮嘴巴边上粘着爆米花屑拼命想,刚刚那个小屁孩到底是谁啊,长得那么眼熟,还有那种叫人讨厌的感觉怎么也好熟悉啊。忽然,他听到“笃笃”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玻璃,但是凤皮皮没抬头。
“笃笃。”那声音又响了下,而且距离近了一些。
“凤凌云。”伴随着敲击声,一个略嫌凉薄的声音四平八稳地喊了一声。
凤皮皮抬起头,明亮的光线一时晃花了他的眼,他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外头的日光里站着个人,肩膀很宽,面孔硬朗,穿着制服,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man。凤皮皮在心里骂了一声,把高压锅一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小刘瓜子低头改嗑瓜子。
“凤凌云先生。”那人不依不饶地又叫了一声,声音略大了些,伴随着的还有第三次敲击玻璃窗的声音,“笃笃。”
“烦不烦啊你!”凤皮皮抬起眼皮,往嘴里丢了一把瓜子仁说:“干嘛?”
“请问廖天骄他们是不是在里面?”来人客气地请教。
凤皮皮脑子里顿时“喀拉拉”劈过一道雷,靠!!!他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那个傻不拉几的萌萌就是廖天骄?但这是怎么回事,廖天骄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个正太,还不是用法术变的?等等,昨晚?凤皮皮皱起眉头,想到了那一波吓死人的灵力波动。
“凤……”
“闭嘴!”凤皮皮站起身来,随手把瓜子往怀里一揣,回身盯着那扇门。看了一阵后,他伸出一只手,轻放到了门板上,未几,一股股雄浑也复杂的灵力波动便不受控制地从门板内渗透出来,缠绕上了凤皮皮的手掌,显见房内的气场之强。
凤皮皮感受了一会,收回了手。虽然很想冲进去把廖天骄揪出来暴打一顿再扔进垃圾桶里,让他这辈子都萌不起来也站不起来,不过凤皮皮到底还自诩是个识大体的人,眼下时机不对,所以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于是他转回身,抱着双臂,站没站相地靠到门框上问:“说,你一个僵尸跑到这里来干啥?是想被太阳晒干呢,还是想被驱魔人抓去做实验?”
姜世翀一本正经地:“凤先生,日光影响不到我。我遵纪守法,所以没有任何人和组织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到这里来找廖天骄和佘七幺。”竟然把三个问题都回答了一遍。
凤皮皮真不知道这僵尸是真傻还是装傻,嘲讽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姜世翀却说:“不,我是僵尸,和阴魂不太一样,区别主要是以下几点……”
凤皮皮趔趄了一下,赶紧扶好门框站直说:“靠,谁要听你讲僵尸和阴魂的区别!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姜世翀微微笑了笑,不过嘴角扯动的幅度很小,平时从没有人能够准确从他的表情判断他的心情,他单位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个万年扑克脸。
凤皮皮却说:“你笑什么!”
姜世翀愣了一下,这次终于露出个波动较大的表情说:“你看得出我在笑?”
凤皮皮朝天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以为我是傻的?”
姜世翀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昨天看你的样子是有一点,不过不是傻得很厉害。”
凤皮皮脸色一变说:“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姜世翀略带些疑惑地看了凤皮皮一眼,重复道:“昨天看你的样子是有一点傻,不过不是傻得很厉害。”跟着,他还很诚恳地又补充了一句,“比廖天骄傻得好一点点。”
凤皮皮简直快气得晕过去了,这算是在挑衅他吗?是吧!是吧!
于是凤皮皮当场撸起袖管,扑上去掐姜世翀的脖子了。玻璃窗被他撞了个粉碎,脱窗而出的凤皮皮活像一只愤怒的小鸟!姜世翀被凤皮皮吓了一跳,赶紧分出手来挡他。凤皮皮哪会放过他,两人眨眼之间就在方家廊外中庭里打了起来。
凤皮皮虽然老在佘七幺那吃瘪,但其实是个高手,姜世翀更是,这会两人一个动作轻盈,一个动作刚猛,打在一起真是颇有些武侠美感。几个方家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看明白了后不知道该不该插手,于是只好在旁边继续看,再看一阵大概是觉得挺好看的,于是在一个小青年带头喊了声“好”后,旁边跟着开始“哗哗”的鼓掌,简直弄得像在看卖艺一样。
中庭这样喧哗,结果连方晴晚房间里传出的低低一声爆破声都没人听到。那爆破声就犹如开启了一个开关,下一秒,方家长廊上一长牌方格子玻璃拉门都毫无预兆地碎裂,玻璃如冰雹溅射出去,刚刚围观的一群人顿时被射屁股的射屁股,射胳膊的射胳膊,惨叫着到处逃窜,只有凤皮皮和姜世翀还在“枪林弹雨”中乱斗。
见久攻不下,凤皮皮眼中一道血色光芒闪过,他手腕一翻,露出金色利爪,冲着姜世翀的喉间狠狠抓了过去。凤鸟是祥瑞,凤鸟的性子也大多温和慈悲,只有凤皮皮是个异数,他这一爪子带上了可以令魔物灰飞烟灭的熊熊烈火,十分可怕,姜世翀没想到凤皮皮真的下狠手,虽然尽力闪避了一下,却没能来得及完全避开,眼看着就要被这一爪子撩到咽喉,一道黑色的光芒突然闪过,凤皮皮的手险险停在了空中,距离姜世翀只有1公分。
“凤凌云!”佘七幺森冷的声音响起,凤皮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爪子上的火瞬间熄灭了,身上的劲也歇了。
佘七幺气喘嘘嘘地,仿佛刚刚跑完马拉松回来,但是一身气势还能压人:“你想死?”
凤皮皮低下头去,像个犯错的孩子,过了半晌才说了句:“对不起。”
佘七幺说:“一边呆着去!”乌银在空中划了一道曲线,重新回到他手里。佘七幺的身体却微微晃了一下,差点跪下。
“佘七幺?”
佘七幺对姜世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蛇君……”方国栋、方国梁两兄弟终于逮到机会,紧张地一起喊。
佘七幺面色铁青地说:“你们给佘爷弄间干净的屋子,再按佘爷的要求准备点东西,哦,姜警官,你先陪我去那边房间里把那谁抱过来。”
不一会,佘七幺几个人就坐在了一间宽敞的屋子正中,面前摆满了一桌子的——菜。什么八宝鸭、酱牛舌、卤肘子、脆皮虾、桂花肉、小羊排、宫保鸡丁油焖笋、咖喱青蟹烧茄子、醋溜鱼片酸辣汤、铁板牛蛙银耳羹……而佘七幺就和廖天骄两个人一起抬着饭碗,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扫荡着一桌子的菜。
“几位,还……还合胃口吧?”方国梁小心翼翼地问。
“唔唔,好吃!”廖天骄的脸都埋在饭盆里了,丝毫看不出几分钟前他还跟死狗一样摊平着不能动。
“还行咝。”佘七幺抽空回答了一句。
凤皮皮拿了双筷子似乎也想搛点啥吃,但是手在空中就是下不去,佘七幺和廖天骄的速度实在太快,每次他好不容易下筷了,碰到的总是一个空盘子。
姜世翀在一旁给两人添饭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一下子透支了力量,要补一下。”佘七幺说,超没形象地用宽大的袖子抹了抹嘴,然后看了一眼桌上精光的菜盘,对方国栋理直气壮地说,“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再来一份。”
方国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起身吩咐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佘七幺和廖天骄两个人才像是终于缓过来似地停下了进食。佘七幺还能勉强优雅地坐着,廖天骄干脆摊在椅子上,露着个圆鼓鼓的小肚皮。
“艾玛终于感觉活过来了,八辈子都没这么饿过。”廖天骄说,伸手抚摸自己的肚皮。
佘七幺嫌弃地看了廖天骄一眼,然后偷偷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用力吸了口气。
方国梁让人送了几杯热茶上来,一一递了过去说:“二位,不知刚刚查探得怎么样了?”他比他哥哥显然要聪明许多,虽然明知道姜世翀是个僵尸,但是看佘七幺两人对他的态度,所以也把姜世翀当做了客人,茶,姜世翀也有一份,而且还是他能喝的。
佘七幺和廖天骄对望了一眼,廖天骄说:“我来说吧。我们刚才进到了小方的记忆里,找到了她接任务的主顾身份和地址。”
方国栋大喜道:“主顾是谁,在何处?”
廖天骄说:“那人姓桑,家在c省l县的一个小镇上,家里开旅社,所以有点钱。他儿子被夺了舍,才在论坛上发了大额悬赏。”
方国梁若有所思道:“桑家有什么古怪没有,能看出他们跟我们方家有什么关系吗?”
廖天骄摇摇头:“桑家看起来是没什么古怪,只不过他们儿子身上的东西不太简单。”
“不简单?夺舍的东西莫非是只道行深的老鬼?”
廖天骄含糊道:“唔唔。”
方国梁问:“难道小晚出事和桑家关系不大,主要是因为那只鬼,我方家抓过的鬼数不胜数……”
廖天骄说:“也不是,桑家儿子身上的东西是有人操纵的。”
“那就是寻仇了,是什么人这么有本事,居然连小晚都能被他困住三魂七魄连个讯都送不出来?”方国梁问,“你们看到那个人没有,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用什么法术,有什么特征?操纵鬼怪的,莫非是驭鬼的莫家?”
方国栋“嘭”地拍了下桌子:“妈的,我就知道莫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廖天骄说:“不是不是,我们没看到那个幕后操纵者,那个人一直躲在暗处,小方被他困住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嗯,没看到。”
方家兄弟对看了一眼。
佘七幺说:“都别忙着猜测了,今天暂且到这里,萌萌累了,我也打算休息一下,明天我们会亲自去c省走一趟。”
方国栋一听忙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方国梁直接否决了:“你在家坐镇,小晚的事情我会出面。”方国栋还想说什么,方国梁道,“小晚对付不了的人,你一定对付不了。”他看向佘七幺道:“蛇君,明日我与你们同行。”根本不是问询的语气,显然心意已决。
佘七幺不置可否,倒是廖天骄有些紧张说:“方叔叔,这事交给我们就行了,一定给你把小方带回来!”
方国梁摇摇头:“我已经说过,我把小晚当作亲生女儿,如今她出了事,我没道理不去,何况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冲着方家来的,作为方家家主,于情于理我都是要走一趟的。”
“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奸计?”
“鹿死谁手尚且不知,我如果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特意送小晚身体回来的苦心?”方国梁沉下脸色。
廖天骄看向佘七幺,不敢拿主意。
“行吧,明早八点出发,一起去。”佘七幺大手一挥,“回家。”说完带着廖天骄直接就出了门,还不忘把桌上打包的菜带上。凤皮皮赶紧跟上,倒是姜世翀客气地道了声再见,然后才在方家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去。
才走出方家门没多远,凤皮皮就憋不住了说:“你们刚刚没说实话。”
佘七幺说:“是又怎么样?”
凤皮皮说:“你们到底瞒了什么,我看你们手头一定有别的线索,否则照你这么宅的性子才不会高兴出远门呢!”
廖天骄若有所思道:“原来佘七幺宅是出了名的啊。”
佘七幺怒道:“胡说,佘爷有出去打工好不好咝!”跟着转头骂凤皮皮,“你还有兴致说这个,刚刚你是不要命了吧,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还要动灭魔真焰,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到时候真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
凤皮皮“切”了一声说:“你别扯开话题!”
佘七幺说:“佘爷干嘛要告诉你咝!”
凤皮皮站住脚跟:“佘七幺,坦白说,方晴晚这件事是不是跟三生石也有关系?”
佘七幺愣了一下,飞快丢了个结界出去说:“你说什么?”
凤皮皮说:“别瞒我了,我来这里本来就是出三生石任务的。”说到一半,恍然大悟一般,恨恨地看向廖天骄说,“好啊,你没跟他说!”
廖天骄特别无辜地看着凤皮皮:“我忘了。”就算记得也不想帮情敌说话好不好!
佘七幺戒备道:“三生石任务是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凤皮皮说:“得了,你别蒙我了,妖协不是也委托过你查赝品三生石的事?”
佘七幺轻轻出了口气说:“哦,如果是那件事的话已经结了,佘爷早就通知过妖协不会再管这事。”
“我看你可不像是不管的样子。”
佘七幺眼色一沉,似乎已经有点想要动手了,凤皮皮察言观色,大叫道:“别,我不是敌人!”他在身上飞快地摸了一阵,先罗里吧嗦翻出来一大堆口袋,最后在高压锅内胆底下拿出了一个扁平的容器说,“你看这是什么?”
佘七幺看了眼那东西,皱眉道:“绝界皿?里面装了什么?”
凤皮皮不放心地在佘七幺结界的基础上又扯了一个结界,然后侧转了身子,用手挡着那个容器说:“里头放的是从张哲家里搜出来的东西。”
“张哲?哪个张哲?”佘七幺和廖天骄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凤皮皮看向廖天骄,神情挺严肃:“你同学啊,就是那个在灰夜公馆里死掉的胖子。”
“他?!”廖天骄惊叫一声,“他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王鹏飞生前曾经将他身上的某样东西偷放到了张哲家里,这里头的就是。”
“三生石碎片?”佘七幺眼睛一亮,想不到陈斌苦苦寻找的东西居然在凤皮皮手中!他迫不及待地抢过那个容器,似乎想要旋开盖子,总算还有点理智,最后没有打开,他怕两层结界还阻止不了三生石的灵动。
“请问,”一直不发一言的姜世翀终于吭了一声,“我是不是不太适合呆在这里?”
佘七幺说:“不,你呆着,你是个有用的战斗力,组织批准你的加入。”
廖天骄说:“组织是什么玩意?”
佘七幺特别认真地:“组织就是三生石特别行动小组,我是组长,你们都是组员咝。”
廖天骄赌一万根黄瓜,佘七幺是随便乱说的。
凤皮皮却说:“你猜错了,里面不是三生石碎片。”
佘七幺吃惊地抬起头问:“什么?”
凤皮皮说:“因为王鹏飞是有巫族的人。”
廖天骄已经听佘七幺提起过有巫族,他说那是侍奉玄武的一支部族,那么按照玄武自己所说,他将三生石的一半一分为五,交给五个属下,其中就有有巫族应该不会出错吧。
佘七幺给廖天骄丢了个眼神,然后道:”王鹏飞是有巫族的人?那他就是玄武留在人间的嫡系,你的话不是更证明了里面是三生石吗?”
凤皮皮严肃道:“你们可能不知道,玄武当年的事情背后还有别的秘密。”
佘七幺和廖天骄对看一眼,而姜世翀则尽职尽责地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履行着他组织内一员的职责。
凤皮皮说:“据说当年,玄武不仅用了三生石,还偷出了其中的一部分。妖协的海捕文书发下尤其是你祖父出马后,他深感大势已去,为了将来能够东山再起,所以将偷出来的三生石分成了几份,让自己的部下带出去,至于具体分成了几份,这些属下有几个人,都是谁,目前妖协并不知道。东西虽然送出去了,但是玄武担心几个属下背叛自己,将三生石占为己有,所以他又让自己的嫡系有巫族担当起了监督这几个属下的职责,换言之,最亲近的那支部队并不是持有三生石的人,有巫族持有的,恰恰是克制三生石的东西!”
这次真是连佘七幺都听得大吃一惊,他问:“克制三生石的东西是什么?”
凤皮皮说:“这个我也说不清,反正据说这东西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三生石的力量。天下万物皆是如此,毒蛇出没的地方必有解毒药草,这也算是一种平衡吧。”
佘七幺想了想说:“那都别猜了,干脆试着问问本人吧。”说着一挥袖子,几个人面前出现了一条石板小路,“走,去灰夜公馆。”
几人顺着那条无中生有的小路走去,廖天骄在佘七幺的授意下,在这一路上把之前他们所知道的、发生过的关于三生石的事情,除却他自己身体里有石魄等私密消息以外,都简略地跟姜世翀和凤皮皮说了一番。姜世翀听完后迅速做出了决断说:“好,我加入你们,绝不能让这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危害到广大人民群众的人身与财产安全!”
凤皮皮诧异地看了姜世翀一眼,廖天骄第一次对这个情敌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习惯就好”,难得凤皮皮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路也就走了大概一刻钟,从方家到灰夜公馆原本至少该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佘七幺开出的路大概是有些缩地成寸的功用,所以很快几人就看到了灰夜公馆的外墙。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再一次看到那栋小洋楼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廖天骄的心里还是有些不适,上一次就是在这里他的十名同学失去性命,一名同学入院,另外还有一名不知道现在是怪物还是鬼,但也是在这里,佘七幺第一次当众说出会保护他到底的誓言。
灰夜公馆,对廖天骄而言实在是一个充满记忆和复杂感受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这一点,佘七幺用胳膊捅了捅廖天骄。
“啊?”廖天骄抬头看向佘七幺,阳光从上面照下来,佘七幺看起来那么耀眼。
佘七幺说:“咳,手。”
廖天骄又:“啊?”
佘七幺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左右,装作不经意地牵上那只小手,才往里面走。凤皮皮在旁边看到了,愤怒地瞪了廖天骄一眼,也跟着往里头走,姜世翀则是眼神迷惑地看了廖天骄一眼。廖天骄觉得,眼神要是能实体化,他现在大概已经埋在长城底下了!
几人才走进庭院,远远就看到有个人已经站在了里屋正门口。
“七少!”阿旭冲着佘七幺挥了挥手,廖天骄觉得他看起来跟上次所见有些区别,但又说不清楚具体区别在哪里。
“你知道了?”佘七幺问。
阿旭笑笑:“妖协有人看到你们往这儿来。”
凤皮皮在旁边“嗤”了一声道:“老头们眼线可够多的。”
姜世翀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把话咽了回去。他已经知道,轻易不要招惹凤皮皮,否则很可能会没完没了。不能误了正事!姜世翀暗自点了点头。
阿旭说:“是想见玄武吗?”他转身往里走,“跟我来。”
几人走到灰夜公馆的大厅里,阿旭用脚尖点了点大理石地面说:“把门开了。”
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黑白格的大理石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张脸,脸有鼻子没嘴巴,“嗡嗡”地说道:“遵命。”接着就看到地面纹理扭曲了一阵,一张“口”出现了,口内是通往不知多深地下的黑色通道。阿旭拿起一旁的油灯,第一个走下去,廖天骄等人马上跟上,所有人下去后,口又封闭了起来,四周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阿旭手里的油灯发出橘色的光芒,堪堪照亮几人身周一圈。
“怎么在地下?”廖天骄贴着佘七幺走,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玄武的时候明明是在公馆的二楼。
“看了就知道了。”走在第一个的阿旭却听到了最后一个的廖天骄小声的说话。
阶梯狭窄,照明又有限,凤皮皮被迫和姜世翀并排走在中间,嘴里不由得嘀咕:“这什么破地方,条件也太差了!”
阿旭冷冷笑了声道:“凤少爷,这里是死牢可不是你们栖梧山。”
凤皮皮被呛了一声,不由看了阿旭一眼说:“咱俩有仇吗?”
阿旭“哼”了一声,没理凤皮皮,这让廖天骄很惊讶。因为阿旭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斯文有礼那种类型,廖天骄还曾经幻想过当时还是蛇形的佘七幺如果变成人,就该是这个type,想不到时移世易,他现在居然觉得佘七幺这副样子看着还挺顺眼的。廖天骄心想,怪不得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可真是要命!
佘七幺转过脸来说:“你看我干吗咝?”
廖天骄尴尬极了,赶忙转移话题说:“呃,他们俩有过节吗?”
佘七幺看了前面一眼说:“哦,他们啊,本人没有,家族有。”
廖天骄恍然大悟:“世仇。”
姜世翀说:“多大的仇?你们那里没有居委会负责调解纠纷吗?”
佘七幺和廖天骄都愣了一下,居然都被姜世翀问住了。
佘七幺终于弯下腰轻声问:“你朋友没事吧?”
廖天骄说:“这……我……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在游戏里还蛮高冷的呢。”
高冷的民警姜世翀在那里喃喃自语说:“看来有空我得去走访一下。”
想象了一下一只僵尸给凤凰和妖怪阿旭家族调解纠纷的样子,廖天骄和佘七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前面传来阿旭的声音:“到了。”
“咦?”各有心思的几人同时看向前方,却只看到一圈铁栏杆。
“哪儿?”凤皮皮问。
阿旭将油灯挂到一旁的钩子上,靠在栏杆上指了指下面,所有人都走过去,看向下方。
铁栏杆底下似乎是一个空洞,不知多深亦不知多广,仿佛宇宙中的黑洞一样,能吞没一切东西。哪怕是佘七幺凤皮皮等人,靠在栏杆上往下看时,一想到稍不留神掉下去的后果,都会觉得背脊一寒。
“玄武就在这下面?”佘七幺问。
“是啊。”阿旭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感情的波动,“那里。”他伸出手指,指向某处。
几人定睛看去,开始依然是一片黑暗,但是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渐渐地,他们仿佛看到有绿色的微小光点在那黑洞之中活动,一点、一点,光点慢慢移动、靠拢、凝聚,光点变成了光团,光团又变作了光晕,最后形成了一团小小的不甚明亮的星云……
廖天骄“啊”了一声,震惊道:“那是玄武?”
仔细分辨可以看到绿色的光晕中此时静静漂浮着一个蜷缩起来的人,他以婴儿躺在母亲腹中的姿势抱着膝盖静静躺在光海之中,双目紧闭,纹丝不动。他的身上覆盖着满满一层厚厚的铜锈,从脸到手指到脚,从廖天骄这个角度看下去,似乎除了露出的半边脸上嘴巴以上的部位外,玄武整个人都已经被铜锈所包住了,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琥珀里生死不明的小飞虫。
“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佘七幺也感到很不可思议。
“其实这七百年来,他一直都在变,从一根指头到一截手臂,慢慢地就变成这样了。只不过上次那件事后,他变得更快了而已。”阿旭看着佘七幺,“他是为了你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量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声音里竟然有几分隐隐的怒意。佘七幺费解地看了阿旭一眼。
“他还会醒过来吗?”廖天骄问。
“很难了。”阿旭看着下方,“那种铜锈叫做蠹虻,是种专门寄生在妖神身上吸食生命力与神力的东西,没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平日三界之内不见踪迹,但在快死的妖神身上往往能见到,听说是从……”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从这里面生出来的,驱之不尽,杀之不绝。”
廖天骄傻眼了,他们本来是想找玄武问问事情,没想到玄武变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动用那个力量,呃,我是说你试着读读玄武的记忆呢?”廖天骄问佘七幺,想要将在方晴晚身上用过的窥看因果链的能力再用一次。
“不行。”佘七幺想也不想回答,“他现在本就是一团妖魄元神,如今还被蠹虻侵蚀了,你……我们已经进不去了。”
佘七幺看向阿旭说:“行了,带我们上去吧。”
阿旭用手指摩挲着铁栏杆,定定地看着玄武,似乎根本没听到佘七幺的话。就在廖天骄他们以为他要干什么的时候,阿旭却又平静地转过身来说:“走吧。”然后拿起油灯独自走了上去。
“他怎么了?”廖天骄终于忍不住问,“我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佘七幺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灰夜公馆里如今只剩下阿旭一个人在照料,出了上次的事情以后,妖协也不敢再开放这个地方,靠人的精气去养那些筹鬼了,而失去了小菊,阿旭身边也再没有派来任何一个人。或许是看出玄武不行了,这处昔日的重牢如今竟然成了一个孤零零的不为人所关注的角落。
“手头有些事要忙,等过一阵子我再来看你。”佘七幺说。
阿旭微微笑了笑说:“总有机会的。”然后朝几人挥了挥手。
四人于是又踏上了佘七幺开辟的道路,廖天骄走了几步后心念电转,蓦然停了下来,他往后看去,灰夜公馆的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灰暗的雾气,那些雾气蒸腾着、翻滚着,渐渐将灰夜公馆包围起来,以至于明明他们才走出去了一百米,要再看清站在正门口的阿旭已经很困难了。
“怎么了?”佘七幺问。
廖天骄说:“阿旭……”
“嗯?”
“没什么。”廖天骄回过头来,专心走路,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