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宝山跟洪广良以前沒有什么深接触,也从不主动跟他交流,因为觉得他有点不爽快,像跟软牛筋,而且也不大气,不过这一次得破例,毕竟是有事相求,而且,这也是无所谓的事,又不是交朋友,只是为了办事,所以在拿到解如华送过來的材料后,他就亲自找上了门。
“洪记,你是以工作为重,以办公室为家啊。”潘宝山來到洪广良的办公室,自然要先客套几句,“早就听说你连周末都过來加班,真是不容易。”
“哪里,只是偶尔吧,碰到任务重的时候,沒办法啊。”洪广良起身笑呵呵地迎上几步,把潘宝山请到沙发前坐下,接着开始泡茶。
“不用泡,刚喝完了來的,一杯茶喝不了多少,不是挺浪费的嘛。”潘宝山抬手制止,“就随便聊两句,马上就回去。”
“哦,那也好吧。”洪广良坐了下來,“潘省长,有什么指示。”
“有个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近來有人到政府门口上访请愿,影响很大啊。”笑道:“我觉得,如果不妥善处理,影响太差,政府是为人民的政府,现在人民都堵门伸冤了,我们还有什么脸面。”
“潘省长,什么事这么严重。”洪广良还真不知道潘宝山所为何來。
“几年前的一个案子,冤杀了人,早前真凶落网,但却沒有平反。”潘宝山道,“民愤很大。”
“这个,我还真不了解。”洪广良道,“不过要是有的话,肯定要澄清的,还受害者一个清白。”
“洪记一身正气,令人欣慰。”潘宝山道,“马上我让人把材料送过來,希望能让你早点了解情况。”
“在这件事上,潘省长有沒有主导意见。”洪广良见潘宝山如此上紧,知道他可能已有方案。
“从公检法司系统抽调人员,成立专案小组,把公检法司各个环节的情况都摸一摸。”潘宝山道,“我向你推荐个人,省公安厅警务督察处处长解如华。”
洪广良当然能领会,他能猜出事情有可能跟段高航方面有关,但也不得不做,因为看潘宝山的样子,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如果他不顺顺当当地办理,估计事情就会被潘宝山向上捅,最后还是要压到他头上,那样不但被动,反而还出力得不到个好。
送走潘宝山后,洪广良就开始琢磨,该怎样部署实施,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应该先和段高航打个招呼,毕竟这样的事情得让省委记有个数,可是,如果段高航知道了,事情肯定就沒法做了,潘宝山那边绝对会气恼的。
权衡再三,洪广良觉得还是假装不知深浅,一股脑地做下去,等矛盾出來了再说,不知者不罪嘛,到时就算段高航有意见,也只能是埋怨几句,而且实在不行就撒手一撂,把矛盾推出去,让潘宝山和段高航直接对掐。
想法定了下來,洪广良不声不响地开始了行动,沒过两天,就以政法委的名义组织公检法司等部门进行会商,决定启动案情重审程序,并且成立了重审专案小组,组长由解如华担任,具体总负责小组的行动,小组的人员,另外还有省检察渎职侵权检察处、省审判监督庭和省司法局政策法规处等相关处室的相关负责人。
专案小组的成立后,标志着案情重审进入实质阶段,动静一下就冒了出來,很快就惊动了贺庆唐。
贺庆唐很慌张,深感事情不妙,但依靠自己力量沒法去左右阻挡,所以就去找韩元捷,要他施加压力,让案件重审不了了之。
韩元捷面对贺庆唐的请求,自然不能拒绝,左膀右臂的问題,得当个事情办,对自己也有好处,于是,他大概了解下情况后,就找到了洪广良。
“洪记,五年前的黄金抢劫杀人案,听说启动了重审程序,这对维护法律公正和社会正义,很有好处,也很有必要。”韩元捷面带微笑,说得很轻松,“不过,事情都是两面看的,其负面影响也是有的,对瑞东來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嗯,说到负面影响,直接受损的就是我们的公检法系统,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洪广良一听就知道,韩元捷这是要增加阻力了。
问題出现了,当然不能立刻刹车,得有个缓和的节奏,而且,照眼前的情况看,此事是跟韩元捷有直接的关系,而不是段高航,所以,处理起來弹性也就更大一些。
“就是啊,所以说嘛,得谨慎一点。”韩元捷道,“洪记,大概在两年前,案犯家属不就开始闹了嘛,其实拖拖就算了,怎么现在突然又搅和了起來,而且声势还很大。”
“舆论,舆论的压力太大了,所以不得不应声,否则就太被动了。”洪广良道。
“哦,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也是该主动点。”韩元捷点着头,暗示性说道:“不是有句话嘛,以积极的态度去做消极的事情,外人是看不出什么目的的,所以,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韩省长,这事说起來,可能也不只是做样子的问題。”洪广良发觉韩元捷很是直接,看來还不能装糊涂,免得后來有事被怪罪,所以还是得现在就把潘宝山搬出來,“你知道嘛,潘省长对这事也很上心,特地跟我交待过,要严肃认真对待案件的重审工作。”
“潘宝山,。”韩元捷小小地惊厥了一下,“他关注此事了。”
“有人到省政府门口拉横幅上访,惊动还不小呢,所以他很是重视。”洪广良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就召集有关部门启动重审程序了,不是有指示压着嘛,否则我就是不作为了。”
“潘宝山,他就是个蛆,专门拱坏事。”韩元捷忍不住骂道,“个***,不就是看当初那案子是在我们执政时期发生的嘛,所以就使劲掀,我看啊,纯粹是有个人目的,e的就是想给我们抹黑。”
“韩省长,那你说该怎么办。”洪广良试探性发问。
“先稳一点,我再想想,事情大小总得向段记汇报一下,因为事关瑞东声誉,马虎不得。”韩元捷抬出了段高航,他知道这是必须的,否则沒法跟潘宝山抗衡,也镇不住洪广良。
“行,反正工作嘛,是要按照指示办的,如果段记发话,那不是更好嘛。”洪广良滴水不漏,以工作为旗,挡在前面。
“先这样吧,我回去了。”韩元捷有点坐不住,看來事情很棘手,还不能掉以轻心。
“好的,韩省长慢走。”洪广良的态度表现得很好,“那我就等你向段记汇报过后的消息了,现在先稳着点。”
“稳住啊,肯定是要稳住的。”韩元捷道,“否则事态的发展跟段记的想法不一致,那也是个问題,对你不也不好嘛。”
韩元捷说得很有心事,洪广良能感觉得到,而且,他对自己的关心似乎也多了点,跟平常大不一样。
“那是肯定的。”洪广良笑着,“我一定会尽全力稳住的。”
说是要稳住,但事态并不由洪广良控制,由解如华带领的专案小组,几乎是连轴转地开展了各项工作,因为解如华很清楚,他知道动静一大,贺庆唐自然会听到风声,然后就会想办法施压压力,所以不用潘宝山指示,就展开了迅猛的工作态势,同时,专案组的人也不想拖后腿,毕竟执法一事,朝着公正和正义的大方向走,肯定沒错。
按照商定的路子,直接从案子下手,采取倒扒皮的手法摸查,第一步,就是到案件的审判方,双临市级人民法,找当时审案的审判长。
审判长刚刚退休,专案小组便直接到他家去,这事沒法回避,但也得讲点情理,所以在去之前,解如华打了个电话给审判长,把事情说了下。
提起当年经手的抢劫黄金杀人案,审判长忍不住长叹,说有事就來吧,正义也许不会及时出现,但却是始终存在的,终将有告白的一天。
“当时判决的证据并不足,除了口供,在物证上并不满足条件。”审判长很干脆。
“那最后怎么就判了。”解如华问,“沒提出质疑。”
“我们不但质疑了,而且当时还驳回了检察诉讼请求,要求案件补充侦查,可是后來,市里有压力,说要从快从严办结命案。”审判长道,“即便是如此,出于正义感,我们还是扛住了,说必须得补充证据,否则不能判决。”
“那后來呢。”
“后來,就有证据了呗。”审判长道,“有血斑物证,是嫌犯在犯罪现场留下的。”
“既然有物证,开始怎么不拿出來,所以说,其还是有一定问題的。”解如华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不知道,也沒法知道,反正证据是从检察那边转來的。”审判长摇了摇头,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说不出什么,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根本就无从得知,不过,仅凭猜测,我觉得案子的侦破应该和事实有很大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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