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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建兴前去接机,以公对公的身份,毕竟沈欣丽能算是外商,而且那样在接待的时候也会方便不少。
沈欣丽自然是明白的,也不就此多说,只是在谈话的时候显得像拉家常。
“潘省长,你看你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多好。”沈欣丽感慨道,“说实话,真沒想到你会升得这么快,当然,我不是否认你的能力,只是在现如今的体制下,多少还是令人感到惊奇的。”
“呵呵,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潘宝山笑了笑,“不管是正面力量,还是反面的力量,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我都及时借助了上推的动力。”
“说到底还是能力问題嘛。”沈欣丽道,“为什么机会都让你抓住了。”
潘宝山不想就他的升迁多说,就把话題转到了沈欣丽身上,“说到能力,还是你令人刮目相看啊,当初你从松阳日报社离开的时候,几乎沒有人看好,因为沒有背景的人出国,想混出个明堂來,是很不容易的,可是,你却做到了。”
“那可不全是能力的问題啊。”沈欣丽笑了笑,眉间瞬时闪现出一丝无限的惆怅,“机遇也是很重要的,或者说,是最重要的,而且,干什么都有得有失。”
“有舍才有得嘛,沒有什么事是只索取而不付出的。”潘宝山道,“现在,你头上的光环很耀眼,想必背后也做出了巨大的努力,甚至是牺牲。”
“是的,抬头时有笑脸,低头时有心酸。”沈欣丽道,“不过总的來说,只要有一颗年轻的事业心就好,那样起码能有个寄托,这次随代表团回來,就是想以个人的名义,在国内找个发展的机会,做一点适当的投资。”
“哦,那好啊,瑞东是片热土,欢迎你回來投资兴业。”潘宝山笑道,“你的业务在哪个领域。”
“依托公司的资源优势,主要是在军工物资的供应上。”沈欣丽道,“选择这个切入点,我觉得还可以打个擦边球,就是可以做一些军工转民用的市场,那可是大有商机的。”
“要成为军工物资供应商,不是简单的事。”潘宝山道,“尤其是现在,军队的廉政建设正抓得紧,在招标、审核等方面会非常严格,而且又沒有人敢说话。”
“那个我懂。”沈欣丽笑道,“我啊,也就是有那么个想法而已,还不怎么成熟呢,当然了,如果有机会能和军区方面的人接触接触,了解点内部的情况,可能会有所帮助吧。”
“那得等机会,生硬地介绍过去,怕是不太合适。”面对沈欣丽的暗示,潘宝山不好回绝,只有來个缓兵之计。
“大地方、高级别的不方便,可以找小点地方。”沈欣丽似乎很有恒心,“松阳警备区呢,如果能联系上,做点上下游的业务,也是可以的。”
“松阳啊。”潘宝山笑了起來,“那可是咱们的故乡,应该很熟悉的。”
“是很熟悉,但我只熟悉下层的人。”沈欣丽笑道,“想见警备区的人,怕是很有难度。”
沈欣丽再次暗示要求帮忙,潘宝山觉得不太好拒绝,于是笑道:“稍微过段时间,可以找人介绍一下,到时你跟曹秘书联系就行。”
“潘省长,那真是太感谢了。”沈欣丽道,“今晚,我假公济私,以公司的名义宴请瑞东的领导。”
“那怎么可以,如今你來瑞东,就是客人了。”潘宝山笑着摆摆手,“我们得尽地主之谊嘛。”
这时,手机响了,潘宝山一看,眉头便皱了起來。
华鸣來电,他告诉潘宝山,马上就到瑞东,是代表组织上來谈问題的,时间很紧。
“中组部來人,找我紧急谈话。”潘宝山沒有对沈欣丽隐瞒,否则沒有失陪的理由,“看來晚上多是不能陪你吃饭了。”
“什么,中组部來人了。”沈欣丽着实吃了一惊
“是的。”潘宝山面色沉重,他看了看时间,“我已经通知了宋双,她应该很快就过來,就让她陪你吧。”
“行,你只管忙你的,咱们來日方长呢。”
潘宝山让曹建兴联系宋双,让她抓紧过來,同时安排好她和沈欣丽的食宿,然后,就亲自去高速出口迎接华鸣。
电话中,华鸣并沒有说所谓何事,这让潘宝山有点不安,当然,他也知道对自己沒有什么大的影响,否则华鸣多少会透露一些,而且郁长丰也应该有所了解。
见到华鸣,潘宝山多少放了点心,事情可大可小,也是郁长丰先前提醒过的,就是瑞东的干部变动频繁了些,真的引起了上面的关注。
华鸣沒有跟潘宝山回去,说等一会得跟省委那边联系,让段高航知道,因为他是代表组织來的。
“我们先聊聊。”华鸣进了潘宝山的车里,“聊完了你先回去,看省委那边怎么通知。”
“好的。”潘宝山明白公事得公办。
“组织明确提出,要求你们瑞东政坛平稳一些。”沒有寒暄,华鸣直接入題,“近一段时期,人员变动有点大。”
“幸亏你來得早,否则年后肯定还有一批人要动。”潘宝山道,“而且分量还都不轻,两个常委市委书记。”
“嗐,不能再动了。”华鸣说得有些着急,“否则就不是我打前站式地來招呼了,恐怕那时你和段高航都会受到实质性的影响。”
“你这一來,那当然是不会了。”潘宝山叹笑道,“段高航也会惊觉的。”
“说到段高航,还有件事更要引起注意。”华鸣道,“有人举报你们党政班子不和睦,经常在会上公开争执,完全不顾领导形象,影响很坏,你们要引以为戒,这也是我此行的任务之一。”
“有人举报,谁。”
“匿名的。”
“匿名的也这么重视。”
“因为材料详实,你们何时开的会、什么会、讨论的内容,都有。”华鸣道,“所以,虽然是匿名,但上面也发话了。”
“上面警告了。”
“差不多吧,注意点就是。”
“华部长,其实我感到很悲哀啊,说实话,我真的不想跟段高航、韩元捷他们脸红脖子粗地叫板,那形象确实不像话,可是能回避么,我正儿八经地提个东西,他段高航就近乎粗暴地表示反对,我要是不顶上去,那说的话还有点分量么。”潘宝山很是感叹地道,“有时我就感慨,当初在乡镇工作的时候,看到乡领导毫无顾忌地掐架,觉得很好笑,哪里会想到我今天到了这个位置,还竟然和他们一样。”
“不要感到奇怪,其实也算正常吧。”华鸣道,“你以为就你们瑞东是这样。”
“怎么,这现象还很普遍。”
“不。”华鸣摇摇头,“是少数。”
“那你还说正常。”
“存在即有道理嘛,所以我说也算正常。”
“唉,你还不如说是另类了。”潘宝山自嘲着笑道...
,“我和段高航的情况,也就是乡镇级别的水平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要以为乡镇领导就沒修养、暴露起矛盾來就直白露骨,相互的对立水火不容,不是那么回事,关键要看党政搭班的人是什么状况,如果搭配和谐,一切就都和睦,言行上自然也就平和得体,也是很像样的。”华鸣道,“反过來呢,你以为到了省部级就能自然升华,不管什么情况个个都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老道得就跟得了道似的,干什么都运筹帷幄、滴水不漏,绝对不是那么回事,我的部里不少年了,对地方上的情况很了解,那些党政不团结的班子,看上去真沒什么修养,对抗的手法是粗俗低劣,会场上拍桌子、摔茶杯的都有,当然了,那是少数,大多数还是可以的,就算有点矛盾,也不会公开暴露出來,但是,如果矛盾很大,就像你跟段高航之间,积怨不是一天两天,根源很深,那种情况下,激化是难免的。”
“华部长,你给我补了堂政治课,也算是帮我解开了个心结吧,要不整天觉得和段高航之间的事很荒唐,于己于人、于社会于国家,都贻害无穷,毁了形象、毁了信念、毁了凝聚力、毁了一切的正能量。”潘宝山感叹道。
“潘省长你太严重了,目前还沒有那么可怕。”
“那起码毁了人们对所谓官场的认知啊。”
“官场认知。”华鸣笑道,“古诗《題西林壁》不是这么说的么: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个道理还不懂,什么认知啊,无非是级别高低的看法、体制内和体制外的看法,当初你在乡镇工作的时候,对乡镇领导的各种作风习以为常,认为县级领导肯定不是那样,别人说县领导的做派跟乡镇也差不多,你肯定不信,觉得好笑,不可思议,是不是,等到了县里,才恍然大悟,哦,还真是那么回事,但那时你也想不到市级层面也是一个样,总归要高尚、优雅点吧,可等到了市里,就知道了也大抵如此,同样,如今在省里,不也有同样的感觉,至于体制内和外,就更不用说了,体制外的人总是把党委政府看得肃穆森严、不怒自威,可体制内的人会那么认为么,不会的,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外面的人看表象、看热闹,里面的人看实质、看门道。”
“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华部长,真的谢谢啊,你让我瞬间通透了许多。”潘宝山道,“让我很释怀啊。”
“释怀很好,更重要的是进一步提高。”华鸣道,“不管怎样,以后你得注意点,毕竟有人举报了,如果不内敛点,下一步怕是就有大影响了。”
“我会的。”潘宝山道,“以后面对段高航咄咄逼人的架势,不要过多回应就是。”
“段高航也不会。”华鸣道,“按照要求,马上我就召集你们两个人传达相关精神,之后,你们还要开个省委常委民主生活会进行表态。”
“那是必须的,即知即改。”潘宝山很严肃地点着头,“希望段高航也能认识到问題的严重性,往后不要动不动就伸脖子瞪眼地跟我叫嚣。”
“嗯。”说到这里,华鸣皱起了眉头,犹豫着道:“潘省长,有些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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