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一脸冷漠的郁剑秋被自家表妹花言巧语的拐骗了来,施瑜有些好笑,又有些佩服的叹道:“竟有这样巧的事,也合该你们有缘”
云知浅浅一笑,粉颊涌起一抹霞色。有缘相遇,却不知能否相守。云知轻轻叹了一声,心底酸甜苦涩难以对人言说。
听到两人的谈话,杨菲暗自诧异。她原本以为云知跟郁剑秋是多年好友,想不到竟也是初相识。萍水相逢就上赶着往郁剑秋身边凑,送钱送衣服,帮忙安置她与陈晴,热心的实在令人费解。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爱屋及乌?
“不过,你得当心。”施瑜话锋一转,煞有其事的道:“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留在这,可别给你惹什么麻烦。万一闹出了人命,她到时候一拍屁股跑了。丢下一堆烂摊子,你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听施瑜话中的意思,好像是要把郁剑秋打发走。云知顿时吓了一跳,假意嗔道:“表哥,你又吓唬我。剑秋不是那等逞勇斗狠之人,只要不惹到她,其实她很好相处的。”
杨菲也一下慌了神。紧紧捏着笔杆,侧耳细听。因为郁剑秋的缘故,她才能借住在别人屋檐下。如此安逸的日子,她才过了一天,竟隐隐生出不舍之感。
施瑜摸了摸脖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云知。
云知秀目微转,扯着施瑜的袖子幽幽道:“你也知道我一直都仰慕郁女侠的风采,现在好不容易才说动她留在我这住一段时间,你就全了妹妹这点心愿吧!别再针对她了好不好!”
见云知咬着嘴唇,装模作样的扮可怜,施瑜真真有些哭笑不得,无奈的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先前郁剑秋那种视他如草芥的淡漠态度,的确令他有些气愤。但他本非那等气量狭隘之辈,误会解开,即便有几分不爽,也并不会因此记恨郁剑秋。
杨菲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就知道表哥最疼我了。”云知笑得跟朵月季花似的,十分殷勤的问道:“你伤好些了没,还疼不疼?”
“一点小伤,不碍事。”施瑜无所谓的摆摆手,又问起陈晴杨菲二人的来历。云知拣能说的简单说了几句,对两人的身世一句带过。着重夸奖了郁剑秋心慈性善,路见不平,救人于危难的侠义行为。
知她二人来历清白,施瑜也就没什么心思听后面那些无甚要紧的话。他心里还挂念着与李县尉商议的那件事。郁剑秋已经找到了,请她保护重犯一事,要不要跟她提一句?因着那场误会,此刻他并不怎么想跟郁剑秋打交道。想到郁剑秋那副欠扁的嘴脸,施瑜决定还是直接上报衙门算了,让他们另外派人来跟郁剑秋详谈。
见他心情尚好,云知连忙乘热打铁为心上人说好话,“剑秋武艺高强,侠骨柔肠,是个不可多得的益友。”
“有何益处?说来听听。”施瑜板着脸,略带讥讽的道:“跟着她学如何待人接物?”
听出施瑜话中的责怪之意,云知秀眉一挑,脱口而出:“她答应教我功夫,还将自己的内功心法传授于我。”
杨菲暗自撇嘴,明明是给我们三人的,只不过我们不识字,才先给你看的。现在倒成剑秋姐专门写给你一个人的东西了,自欺欺人很好玩吗?
施瑜愣了下,随即嗤之以鼻。“会有这等好事?骗鬼呢!”
“千真万确。”云知岂容他质疑郁剑秋,放下药酒,麻利的掏出那张新鲜出炉的内功心法,姿势潇洒的递到他面前,欲以此堵住他的嘴。
施瑜漫不经心的瞅了瞅纸上的字迹,心中有些奇怪郁剑秋此举用意,嘴上只是道:“她不会是随便写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哄你玩吧?”
云知霸气十足的哼了一声:“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见她如此自信满满,施瑜也不免升起几分好奇。他探头瞧向那一个个工整的小楷,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慢慢浏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他习的是外家功夫,经年累月的打熬筋骨,身上其实已埋下暗伤,此等温养筋脉的吐纳心法,正是他急需之物。
云知观其神色,心中暗自得意,揶揄道:“哄住你没?”
施瑜难以置信的瞧着那短短数行字迹,眼睛越瞪越大,禁不住伸手道:“妹妹,给我看看如何?”云知成心想吊他胃口,唰的一下将纸张收回,嘴角微翘,不置可否。
施瑜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等不及云知回答,直接伸手去夺心法。云知眼疾手快的将纸藏到了身后,跳出三步远。“怎么着,知道是宝贝,就来抢了?”她笑盈盈的捏着纸张摇了摇,偏头瞧向施瑜。不经意间,她眼角余光扫到了伏案写字的杨菲。这时她才惊觉,杨菲居然一直待在房中,并未跟着郁剑秋和陈晴一起出去。那她刚才与表哥一番言谈,肯定只字不漏的传到了杨菲耳朵里。飞快回想了一遍刚才的谈话,云知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言行举止不可再大意。好在她并未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怕杨菲多嘴饶舌。就算言语中泄露出的那点算计,也不至于让郁剑秋对她心生恶感。
“我没想抢,我就是想看看。”施瑜急得心里痒痒的,双眼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云知的手,陪着笑脸央求道:“妹妹,我的好妹妹,让我再瞧瞧,仔细琢磨琢磨。”
“不行。”云知摇摇头,嘴角虽然微微翘着,眼中却有了一丝警惕之意。“剑秋知道我把她写给我的东西随便给人看,会不高兴的。”
杨菲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点吗?就刚刚那会功夫,说不定他已经将心法记住了大半。
施瑜有种想吐血的冲动。先前不感兴趣的时候,非要让他看。现在正看的兴起,又不给看了。他皱了皱眉头,勉强让自己镇静了下来,斟酌一下,难掩急切的劝道:“反正我都已经看过了,再多看一眼也无妨。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他家中仆役成群,早就习惯屋里随时都有人侍候走动。杨菲不声不响的坐在那写字,又是个不会功夫的弱质女流,自始至终他压根就没看在眼里;自然也就想不起这屋里除了他跟云知,还有这么个外人在,而她极有可能泄露他们的秘密。
杨菲心底嗤笑一声,这是拿我当死人呢?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都看不见,真是瞎了狗眼。剑秋姐刚才怎么没一把捏死这不长眼的臭东西。
云知目光闪动,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表哥,你也知道江湖上的规矩,心法秘籍皆不外传。剑秋专门写了这个给我,没得到她的允许,我不能轻易拿给旁人看。”
专门写给你的?杨菲微微冷笑。既然不能外传,刚才给你表哥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这茬?按理说,这份心法是属于我们三人共有,你问都不问我们一声,就私自占为己有,真是好不要脸。
云知这话说的在情在理,施瑜无法反驳。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只是他真的不甘心就此放过这难得的机遇。
“唉,你个自私鬼。有了好处就想一个人独吞,也不想想我平时如何待你,我对你可从未藏私。又没要你的东西,不过借看一眼,你都舍不得。真是白疼你了。”
这么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果真是一家人。杨菲摇摇头,搁下笔,慢慢吹干了纸上的墨迹。
云知被他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既气又愧。捏着纸张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还是在施瑜如狼似虎的瞪视下,将其折好放进了腰封里。
稳定了一下心绪,云知给施瑜倒了杯茶,轻声而又坚定的道:“表哥,我知道你待我好,妹妹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无论你要妹妹的什么物件,我都可以给你,只除了这一样。这是剑秋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她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我承诺过会好好保管此物,我不能辜负她对我的这份情谊,更不能失信于她。”
施瑜心中虽是郁闷之极,却又拿云知无可奈何,恹恹的拿起茶盅猛灌了几口。
云知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表哥最通情达理了,肯定会体谅我的对不对?”
施瑜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道:“行了,我不逼你。你把那东西好好收着,别再拿出来晃了。”
云知暗地舒了口气,连忙点头应下,为施瑜续上茶水。
喝完茶后,施瑜激动的表情已经褪去,脸色恢复如常,只是目光却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滑向云知腰间某处。
“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竟然这般厚待与你。”她们相识不过才一天,郁剑秋竟然连师门心法都愿意传授给云知,这让施瑜怎能不纳闷。
看到他俩对那段心法的重视程度,杨菲也渐渐明白,郁剑秋写的那个东西,其价值比她想象中宝贵的多。她也很想知道,郁剑秋到底哪根筋不对,做出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如果给云知心法可以用情之一字来解释,那她和陈晴又算怎么回事?
云知得意洋洋的道:“我们言语投机,相谈甚欢。我求她教我功夫,她一高兴,就答应我了呗!”
施瑜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明显不信她的瞎扯。
说了真话没人信,云知小小的郁闷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说了一个更扯的理由。“她是高手嘛,行事自然异于常人。”郁剑秋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活得很随心所欲的人。她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不管他人接不接受,她一直按自己的思路走。某些时候,她固执的可爱,让云知忍不住一次一次的去逗她,想看看她的底线在哪里。而她对某些事的坚持又让云知心疼不已,只想倾其所有,助她达成所愿。
施瑜哼笑了一声,只以为云知避重就轻,不愿细说。
“你就瞒着吧!记得多长个心眼,别被人骗了才好。”
“你这是对她有偏见。”云知冲他做了个鬼脸。
听到这句,杨菲蓦地一怔,提着的笔迟迟没有落下,心思早不知飞到哪去了。
施瑜笑了笑,打量了一下房内的布置,岔开话题道:“你这里连个侍候的丫环都没有,东西也不齐全。还是跟我回家去住吧!”
好不容易才跟郁剑秋有了些进展,晚上还能共处一室,云知岂肯放弃这大好局面。她眼珠子一转,撒娇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不要人侍候,再说还有晴姐姐和杨姐姐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施瑜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沉声道:“早上出门时,娘问我,你昨晚怎么没回去。为了让她老人家放心,你今晚还是跟我回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