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觉这一次显然不是开玩笑的了,因为,他没有给她任何资助,就连离开,都是只身一人。
出了楚氏,白觉才觉得空气舒畅了些。
他心里,也许很早之前,就隐约觉得,白冉的死,是不正常的,可他,选择了故意忽视。
至于为什么,他想,他大概也不清楚了。
人的心理,往往是复杂的。
因为不喜欢她,因为嫉妒她,也因为,她是个难以超越的,永远挡在他面前的人吧。
他有一种冲动,很想很想和她好好谈一谈。
为什么,她从来都对自己冷冷淡淡的呢
不喜欢他吗
还是因为早早知道他的身份,对他心存芥蒂,他不是真正的白家人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的为什么,都没人会给他解答了。
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突然想起那年第一次和母亲一起来到白家,他知道,自己有个姐姐,他也曾幻想过,自己会有个像个公主一样的姐姐,然后,他会扮演骑士,守护姐姐,直到姐姐的王子前来。
他才五岁,还是爱做梦的年纪,还是需要玩伴的年纪,对于拥有新的伙伴,他内心,是高兴的。
第一次见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愉快。
那个被爸爸牵着的女孩子漂亮又沉稳,像极了电视里的小淑女,可她的表情,永远是淡淡的,和她说话的人,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相处,依旧没那么愉快。
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住在一起的彼此认识的人,而不是亲人。
他叫她一起玩,可每次,都会被拒绝。
妈妈说,姐姐需要学习。
十几年的相处,似乎都是如此,不过,父母飞机失事,倒是让他们每天都会聚在一起吃饭了。
这种相处模式,更像是房东与房客。
说有什么特殊感情,也许,是说不上,但他知道,心里也认定,她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至少,有血缘关系吧。
她会给他足够的金钱,会给他定期买上一堆也许根本不会被他穿上的衣服。
她会淡淡的看着他,让偶尔逃课的他无所适从。
她唯一的温柔,似乎就是她会给很多很多时间,和他见面。
可这是不够的,不够的。
他需要的不是这样。
而安婧儿的出现,就完全弥补了这一缺失。
只是因为觉得温暖,最后才会觉得爱上了吧。
夏日的夜晚,其实一点都不凉,晃晃悠悠拿着酒瓶的白觉,已经走到了自己住的那栋楼下。
他不擅于喝酒,很容易醉,可是今天,就像是例外一样,他喝了不少,却还能循着路回家。
浑身的酒味,乱糟糟的头发,连衬衫也是皱皱的,白觉以往,从未如此失态过。
喝醉的他,也显得很安分,在小区里绕了几圈,又回到原地,乐此不彼。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了,白觉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他只知道,大概过了很久吧,因为,楼层的灯,都渐渐灭了。
路灯会陪他的。也不好,这样,他就是实实在在的,无人陪了吧。
难过,很难过。
蹲坐在地上,白觉继续往嘴里灌着酒,衣服上,已经滴满了酒渍。
呢喃着什么,因为晚风,所以不能听清了。
路灯很亮,亮到他觉得,也许,下一秒,他就会看到天堂。
迷迷糊糊的,他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他极力想看清那张脸,可就是做不到。
“谁啊,你挡我光了。”他嘀咕着,用右手狠狠的抓了抓头发。
那道身影没有动,还是站在那里。
白觉又说了好几次,那身影依旧没有动作。
他喝醉了,所以看错了吧,要不然,怎么会不动呢
他突然傻笑了,又似乎是嘲笑。
“我和你说,我现在很想很想见一个人。”
“你知道是谁吗,是我以前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说好不好笑。”
如果不是他红红的眼睛和那身酒味,也许乔舒白便不会认为他喝醉了。
他坐着,身子却依旧晃荡,说话却是很清楚,只是偶尔打几个酒嗝儿。
“好笑啊。”她也坐下,跪坐在腿上,默默的看着他。
也许是得到了应答,不怎么清醒的白觉,继续说着。
“她是我姐姐,我亲姐姐可是她最讨厌了”
“什么都那么厉害,什么都那么厉害”
“她怎么这么厉害呢”
说完这几句,他便不说话了,而乔舒白,陪着他。
“她也很讨厌你。”良久,她说话了。
“你说什么”白觉低着的头抬起,一脸迷茫。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啊,我都没听到”也许是喝了酒,现在的白觉和那规规矩矩的败局,相差甚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喝过世界上最好喝的汤,可是”
“可是我一直都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人做的。”
“可现在,我觉得,那可能就是那个讨厌的人做的,对了,你说有不有趣,她死了后,我又喝到了那种汤,可是那时别人做的了”
“你说,要是我亲姐姐温柔一点,那该多好啊。”
可这些话,她永远都听不到的。
“我也没那么讨厌她的”
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我可能,做错了一件事,可那错误,再也无法挽回”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格外痛苦。
“嗯。”
“你不安慰我吗”
“凭什么呢”
“哈,也对,我不认识你”白觉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脑袋往边上偏着。
“她不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的。”她说着,望着那个已经开始有睡下趋势的人。
“就算是短暂的,也绝不原谅。”
“所以,你要活下去啊,这样记着她活下去,不要忘记她的名字,就算是愧疚,也绝对不要忘却。”
路灯继续亮着,地上,映出那蹲下的影子。
等到某一天,也许,她就会庆幸,原来还有人记得她,那个一直讨厌她的人。
晚风继续吹着,只是那路灯下,只有个醉醺醺的人躺着了。
明媚的早晨,美好的一切。
早餐,阳光,慵懒的猫咪,以及,那个微笑的人。
“早安。”他走进厨房,拥了拥那还在倒牛奶的人。
那人愣了愣,终究没有反抗。
这份好心情,一直到早饭结束,都未曾消散。
直到,乔舒白脸色突变,只因为,接了个电话。
“小乔,暴力女她她死了。”电话里的李骁声音沉稳的不像话,却又给人他几近崩溃的感觉。
她死了,自然不是普通意义的死亡,而是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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