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般针锋相对,愣是吓到了一旁的宁巳和孙楚。
“将军!”
“楼冰河,你敢!”
“……”
白禅拔剑指向楼冰河,“放下剑。”
“……”
楼冰河的目光穿过秦观月,看向李玄息,“敢问可有大夏国书?”
李玄息摇摇头,“没有,忘带了。”
楼冰河冷呵一声,看向秦观月,“听到了吗?大夏龙女,没有国书便公然入我大羲杀人——”
“那些都是杀手。”
“纵是杀人犯,那也是我大羲子民!”
楼冰河怒吼一声,“杀我大羲子民者,格杀——”
他话音刚落,便听的身后远远传来此起彼伏的两声——
“阁主!阁主!”
“慢点!慢点!”
两道蓝黑色的身影竟是飞掠过人群头顶,从城门方向奔袭而来。
楼冰河目光一凛,立刻拔剑冲了上去。
秦观月正要上前阻拦,却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萧声。
对方一脸冷肃地冲到她跟前,“受伤了?”
秦观月摇头,“没……”
萧声猛的瞪向她,“你连我也瞒?”
秦观月一滞,连忙解释,“今天的事不在我计划内,都是意外……”
一旁的白禅冷眼看着这一幕,转身要走,却瞥见了地上躺着一个雕着精致云纹的瓷瓶。
他捡起那瓷瓶,身后却有人忽然喊住了他。
他转身便见秦观月朝他弯腰一礼。“方才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白禅藏在袖下的手缓缓握紧,挪开了目光,冷淡道,“不必。”
秦观月微怔,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冷淡起来。
白禅看了眼她身旁的萧声,转身离开。
“……”
秦观月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怔忪慢慢化为淡淡的笑意。
“你在笑什么?”身旁有人问。
“笑……有人自讨苦吃。”
“什么意思?”
“……”
秦观月偏头,对上龙女好奇纯澈的眸子,“阁主好奇?”
李玄息眨了眨眼睛,“对。”
“可我不想告诉你。”
“……”
假装看不见某人的幽怨,秦观月心情颇好地转过身去。
楼冰河跟前站着两个十一二岁清秀少年,肤色一黑一白,脸上还带着婴儿的圆润,皆身穿蓝黑劲装。
其中的白面少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楼冰河,恭敬道,“我等奉陛下之命,随长公主出使大羲,代帝王共行天子祭,此乃紫薇帝亲笔国书。”
楼冰河接过国书扫了一眼,而后瞥向秦观月一眼,“你是否早已知晓大夏派来的使者是龙女?”
秦观月垂眸不语。
楼冰河嗤笑一声,冷着脸转身对凌云骑下令,“退后,保护百姓!”
“是!”
“……”
李玄息走到秦观月身侧,低声道,“我曾经在他面前杀了一百多个大羲士兵和他的右翼副将,还割断过他的手筋。”
“大羲秦观月,代我国陛下恭迎龙女殿下。”
“他们觉得我是疯子,是只会杀人的利器,你真的不怕吗?”
“我从不觉得一个守诺之人会是只知杀人的利器。”
李玄息弯起嘴角,“你真有意思,怪不得哥哥……”
“请龙女移步皇宫。”
“站住!”
满头是血的何晟冲了出来,指着李玄息怒骂道,“这两个女人分明是意图谋反,你还不将她们抓起来!”
楼冰河连看也没看他,便让人带他走。
“放开我!”
何晟推开扶他的官兵,夺过他腰间的佩刀,“我乃郑国公之孙,这女人胆敢伤我,还不快将她们拿下!”
楼冰河终于看了他一眼,却是十分不耐,“何公子,将秦观月退下楼的人是你带来的吧?”
何晟目光一颤,突然举起刀砍向背对他的秦观月。
白禅伸手揽过秦观月,将人带进怀中之时手中剑已刺出。
然而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事不关己的李玄息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后,突然扔出了手中的竹签。
“咻——”
何晟举起的刀还未落下,整个人便被竹签刺穿了肩头。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听的人头皮发麻。
李玄息接过黑肤少年递过来的糖葫芦,漫不经心地咬了口,“叫的真开心啊,我都想杀人了。”
众人听的心头一悚,原本被凌云骑安置好的百姓们再次尖叫着逃跑起来。
秦观月被人扶起来的何晟叫得撕心裂肺,全无昔日风流贵公子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她刚在楼冰河面前做了保证,现在就打了自己的脸,真是……
楼冰河早已气笑,拎着剑狞笑,“秦观月,看到了吧,这就是大夏的龙女,她可不是你见过的那些娇弱善良的公主!”
秦观月默然,善不善良不知道,娇弱是真的不娇弱。
李玄息挑眉,“我动的手,你问她做什么?”
楼冰河冷声道,“是她下令放你入行,如今你伤了国公之孙,她焉能躲得过罪责?”
李玄息目光微寒,“那我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再动手,你的画就没了。”
秦观月凉凉开口,“口口声声都是杀人,是谁教你的?是你的好哥哥,还是大夏的紫薇帝?”
李玄息偏头看着她。
秦观月直视她的双眼,“你是大夏的长公主,是龙王阁的龙女,也是李玄息,不该只是紫薇帝手中的刃。”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怕你在这里大开杀戒。”
“你不是不怕吗?”
“我不怕,但他们怕。”
秦观月瞥了眼那些躲在凌云骑背后瑟瑟发抖的百姓们,从容道,“楼冰河的话不必理会,你救了我,杀的是叛党,是立功。”
李玄息咬了口糖葫芦,没再说话。
秦观月看了萧声一眼,而后忽然身子一软,往前倒去。
萧声一惊,立刻将人接住。
李玄息也是一惊,正要上前查看,却见萧声冷冷看着她。
她不在意地哼了声,扭头看向身后已经疼昏过去的何晟和他的随从,“若要寻仇,记得找我李玄息,可别找错了人。”
“……”
那几个随从吓得脸都白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玄息哼着歌吃着糖葫芦,带着手下悠悠闲闲地往皇宫而去。
楼冰河带着整整三十凌云骑紧随其后,萧声夜抱着秦观月匆匆离开。
这一场混乱莫名其妙地结束,只留下神色仓皇的百姓们尚心有余悸。
飞燕坊的二楼上,一袭红衣的瑶雀静静看着这一切,伸手接住了天空飘下的雪。
大羲宣义八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降临,却无人抬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