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又朝着白玉堂招了招手,然后笑眯眯看着那一众灰衣人:“诸位,不知有何指教?”
说话间,白玉堂纵身跃过来,稳当的落在他的右后方。然后潇潇洒洒一个转身,朝着老头拱了拱手,道:“老先生便是包大人口中的玄机道人?”
老头儿摆了摆手,含着糖块似乎是美滋滋的,说道:“唉,早不是什么玄机啦,老朽玄重温,五爷瞧的起,叫声老玄就好啦。”
白玉堂怔了一下,这还真看不出是一个连包拯提起都会毕恭毕敬的人。抱拳又拱了拱手,道了句:“玄老先生。”
玄重温瞧着他,轻轻一抚须,暗暗点头。锦毛鼠白玉堂,果然人中龙凤。再看一眼展昭,点头,不错,这个也是俊杰。
那几个灰衣人看着展昭和白玉堂,似乎是意料之中,又似乎有些意料之外。刚刚开口说话的人瞧着他们两个明显戒备了许多,语气略带一丝试探的道:“原来是展大人,只是没想到白五爷也在,我等这也是无奈之举,还请白五爷行个方便。”
白玉堂瞟了他们一眼,抱着臂略有些不耐烦的摆弄着刀柄末端一枚小小的墨玉坠子。那是一只小黑猫伸懒腰的模样,是在开封时闲着无聊瞎逛时发现的。
展昭眉毛一扬,撇了眼白玉堂,继续抱着巨阙捏下巴:“无奈之举?杀手杀人也有无奈的时候?生活所迫?那不防跟我说说。”然后一指白玉堂:“你们白五爷有钱。”
白玉堂扶额,这猫,当他是银庄?他现在也穷了,银子什么的都要留下养猫的。这天下间要去的地方还有好多,要吃的东西也数不清,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为首的灰衣人张了张嘴,最后朝着身后的人一摆手,道:“今日遇到展大人和白五爷,我等便是丢了命也完不成任务,今日便就此告辞了。”言罢,几人竟跃身直接离开了。
展昭张开嘴巴呆呆看着他们,这是怎么个情况?是他离开江湖太久了?杀手怎么都变成这样了?说离开就离开啊,这人不杀了?他都准备好大打一场了,他们却跑了。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那几个人都是高手,虽然对于他和白玉堂来说废不了多少工夫,但毕竟要保护着一个老人,万一出些意外,得不偿失。
白玉堂用刀柄捅了捅展昭后腰眼:“猫儿,这便不追了?”
展昭回身一瞧,便见白玉堂左边眉毛扬的老高,明显不满。他今天本来可以把猫儿灌醉,拉回自己小院好好占回便宜的,都被这几个王八蛋搅了,大半夜的还得追着他们满城跑。然后打也没打一下,他们就跑了。而且,猫儿明显对他们的兴趣比对他多!
展昭无奈凑过去,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按在白玉堂的眉心,似乎是企图给他按出一点‘朱砂痣’来。醋耗子,酸死他了。白玉堂抱着手臂微扬下颌,垂下眼睑瞧他,依旧是一脸不满。展昭裂唇一笑,收回手又在自己身上一阵乱翻,最后从钱袋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和刚才的一模一样的纸包来,然后从里面又掏出一块细长条的糖块出来。
白玉堂刚刚放平的眉毛又慢慢挑了起来,看着展昭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展昭也蛮纠结的,这糖是公孙熬的,别处没的买的,又是自己极爱吃的。可是抬眼看看白玉堂,此时要是不抚抚耗子毛,耗子就要‘吃猫’了。
后面玄机老头儿瞧了一眼,也挑起了眉毛。呦呵,这货竟然还有私存。
最后展昭一咬牙一跺脚,大不了回了开封央公孙在熬一锅出来。然后手一伸,把糖全塞进白玉堂嘴巴里。这才见那白耗子面色好了起来,眉毛慢慢放平,然后拿展昭很没办法的长长叹了口气。
而此时展昭惦记着公孙,公孙也正‘惦记’着他呢。他要是在不回来,估计他和白玉堂的名字都快被公孙刻在自己骨头上了。
验尸房中,公孙淡定的从药箱子里掏出一撮棉花出来,塞进两只耳朵,低头继续盯着木床上方韵之的尸身看。
方韵之的衣服都被公孙扒了下来,身上只单单盖着一张白布单子,露出了上半身。公孙几乎是趴在他的胸口上,盯着那刀口瞧。末了拿出块棉布,蘸了些药水轻轻在上面按了按,然后继续瞧。
一旁庞统抱着手臂,坐在停尸床尾絮絮叨叨:“阿策啊,你瞧出什么来了没有?朝食也没用,你这小身板受得了么?”
公孙深吸一口气,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后继续,权当作没听见旁边那人在说什么。
门外王朝马汉只露出个脑袋往里瞧,这镇国将军与寻常人就是不一样啊,整个开封府,连包大人和展昭都不敢找公孙的不痛快,否则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全身瘫痪,就是不让你死个痛快。
两人瞧着庞统再次感叹,果然应该让包大人和展大人多与人家庞将军学学,别一把公孙惹毛了,就把他们四大门柱拖出来当垫背。
庞统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嘟囔:“阿策啊,瞧出什么来没有?”
公孙策伸手掏出一块特意给展昭做的糖块出来递过去:“把嘴堵上。”
庞统失笑:“我堂堂中州王,还不至于吃小孩子的东西。”
“小孩子的?”公孙瞧瞧手中糖块,利索的纳入自己口中:“展昭也确实只是小孩子。”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外面喊到:“王朝,朝食我便在这里用了,把王爷的也一齐送来吧。”
王朝吓得一哆嗦,‘唉’了一声,推搡着马汉便往厨房跑。公孙这是忍不下去,要开始‘反击’了啊。
展昭没想到找个人竟然一天都没用上,若是只有自己还好说,可以溜到陷空岛住上几天。可这回带了个人,还是个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却被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死人棺’追杀的,年过七旬的老人家,除了赶紧回开封也真的没别的选择了。
本来他的意思是白玉堂难得回来,便留在陷空岛多住几天。提议的话出口时也想过白玉堂会反对,却没想到这回白玉堂竟是被闽秀秀‘撵’出来的。
卢方吩咐了小厮从松江府的宅子里拉了辆马车出来,还撵了蒋平、徐庆跟着去帮忙。
蒋平瞄了一眼徐庆,暗自点头。蒋平虽然形若病夫,但脑袋好使,歪主意多,必要的时候能打打圆场。而徐庆虽然有些说的比想的快,每每会把气氛弄得很尴尬,但有时还真有不少‘窗户纸’都是他捅破的,也省的这姓展的小猫别别扭扭死不承认,总和自家五弟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