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锦正戴着耳环,苏秀丽就在外面喊:“锦儿,你起了吗?”
苏秀锦忙去开门:“五姐姐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 w<ww.”
苏秀丽穿着一身淡红绣繁花的掐腰白纱裙,用银线绣过的广袖口,足上一双银边绣花鞋,分外的娇俏可人。
苏秀丽俏脸红了一片,道:“锦儿你可别取笑我了。”
苏秀锦笑了声:“谁不知道五姐姐的良人可是关西粮食铺子的少东家,人长得可是仪表堂堂,未及弱冠就撑起了关西十几家铺子的生意。”
苏秀丽脸更红了,虽然还未见过未来夫婿,但商贾人家,自然无需计较那些,带回女眷隔着帘子吃酒,不经意间也可以瞧上几眼。
“说什么呢?让我也乐呵乐呵。”苏秀缘进了大门,看自家两个小姐妹凑在一起说话。
苏秀缘是三个庶女里面最得父亲喜爱的,她与苏秀丽是一母同胞,脾性却大不相同。
苏秀丽却拉了一把苏秀锦,苏秀锦道:“谁不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四姐姐也与往常大不一样呢。”
“我可不知道秀锦越来越会打趣人了。”苏秀缘脸上抹了几层胭脂,她指着自己的脸说:“这不昨儿睡晚了些,今儿起来可不知道盖了多少层粉,可愁死我了。”
苏秀丽话里有些酸:“谁不知道姐姐管着沉香阁,多少胭脂水粉都可劲的随你造。”
苏秀缘笑了笑,也不说话,只看着自己扇子上的仕女图,绷着的下巴有些抖,想来也是忍了自家胞妹多次了。
苏秀锦打着圆场:“快别说这些了,哪回四姐姐得了新出的胭脂不是头回送到咱们俩这的,你们俩再不去前院,母亲就得派人来催了,到时候可别怪妹妹误了你们的时辰。”
苏秀缘忍不住一笑,手指抵着苏秀锦的额头道:“就你最会说话。”
苏秀丽拿着帕子掩嘴一笑,倒也不是再说的意思。
三人结伴去了前屋,来得稍微晚了些,大部分的女眷们都已到了,喝着花茶,用着小点心说着苏州城里的小事,三人给张淑琴行了礼,张淑琴看着脸色不好,也是盖了好几层胭脂,随手就指着位子给苏秀锦坐了,拉着今儿的两个主角拍手说着话。
苏秀锦也不在意,张淑琴对庶子庶女一向宽容得很,原先也是读了些书的,颇为通情达理,至少表面上对待她们都是极为关心的。
苏秀锦不经意的打量着屋子里,倒是跟去年没甚不同,只是仔细看描金的果木盒子却是有些旧了,想是用了几回的旧物。苏秀锦不动声响的吃着盒子里的干果,未置一词。
今儿是两位姑娘相看的日子,在座的女眷们都心照不宣,接近年关,苏家各种的亲戚络绎不绝,苏秀锦前两年偷着认了不少人,但还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见她是个小姐也跟着往上凑,说是早前抱过几回,又是哪次见过几面,可劲的热络。
苏秀锦尿遁出来才松了好大一口气,要说苏家的败落跟这些穷亲戚也不无关系,三姑六婆什么亲戚都往里面放,每次过年以后再核算账目,光是打秋风的名义,就空了好大一笔账。张淑琴自然没本事管这些,老太太这些年身体又不好,这些年下来,内宅的空耗不知少了多少。
行至一处走廊,想着在哪坐会,对面就走来一群丫鬟,苏秀锦下意识背着柱子,躲过了那一群丫头,站了好一会,等着人走了,刚想动,却不想一道声音落入了耳朵。
“娘,关西粮铺家的少东家哪里不好?五姑娘若是嫁给他,那是享不尽的富贵,而且若是有了这一道关西,咱们在关西的生意也可好做些。”
苏秀锦一愣,这声音虽然她听得少,但却能认出这是她的父亲——苏富贵。
“住口!”这是苏老太太的声音,她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顿了几下,声音越的颤颤巍巍:“若是刚才我没看到那个少东家,你岂不是要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瘸子!”
苏秀锦忍不住捂住了嘴,难怪关西粮铺家庭殷实却直接跳过了已经及笄的大姐和四姐,要娶五姐!大姐是为嫡出,相貌出众,又有些才情,苏家一直等着放长线钓大鱼,若不是错过了三年一度的选秀,只怕要把她送进宫。四姐从小得苏富贵的喜爱,又有些脑子,苏富贵交给她打理的沉香阁竟是去年唯一没有亏损的铺子,这样的女儿,苏富贵绝对不可能将她嫁入外家,出去年纪未到的她,剩下的只有五姐。
“娘,儿子也不想。只是这生意越来越难做,儿子就算是每天跑来跑去,也抵不住上头的重重规矩,去年关税上涨,咱们关外的铺子不得不提价,谁知道遇上了什么对手,出了比咱们少上三成的价格,长此以往,就算是咱们苏家家大业大,也抵不住他们的这样出价。去年,咱们所有的铺子都在亏钱!今年差点拿不出中馈的银两,还是吃着爹以前的老本。”苏富贵越说越是心酸,自己若不是走投无路,哪里会拿自家女儿去换富贵。
“唉,你这么说也我也明白。”苏老太太叹了口气:“只是怕委屈了五姑娘,咱们也是揪心啊。”
苏富贵再三保证:“娘,你放心,这未来姑爷我看清楚了,就是腿脚有些不便,但好在做人本分,做生意也是一把的好手。到时候咱们再多给些嫁妆,绝对不让闺女委屈!”
苏老太太沉默了下来。许久没说话。
不一会有个小厮过来叫人,苏富贵走了。苏秀锦躲了许久,刚动了动手,就听见背后道:“出来吧,老身看见你很久了。”
苏秀锦顿了顿,大大方方的走出来。
“老身猜到会是你。”苏老太太看了一眼苏秀锦,“刚才那些话你听了多少。”
“风大,孙女也没怎么听清,只略微听了几个字。”
老太太抬起手,苏秀锦上前扶着苏老太太。
“喔——”苏老太太回头道:“那当日赏赐了两颗珍珠,其他人都是打成簪子戴着,不是为了好看,就是为了套我欢心,你为什么不戴呢?”
苏秀锦说不出自己是为了攒嫁妆的话,也不好说自己不爱珍珠,这可不是打了老太太的脸。只是珍珠瑕疵,前世她眼里容不得,这次也矫情了一回。
见苏秀锦沉默,老太太笑着道:“因为就你知道,戴着珍珠非但讨不了我欢心,让我看着只会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