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实际上是用了个连环计。
最开始先命张大海去袭扰敌营,搅扰得齐军不得安睡,那么齐军必定派遣速度更快的小批马军出战。张大海和陈有为共有四千马军,小批马军过来不过是送点心而已。
接着,他将齐军将领的头颅挂在城门之上,又写了那个能气死人的条幅,齐王必定大怒,此时若有人劝告他还则罢了,可惜齐王生性傲慢,不听人劝,唯一能劝动他且还敢劝他的国相韩康还被江源给气晕过去了至今还躺在病榻之上,那么齐王必定尽出骑兵打算好好的出一口气。
齐王部下的将领是谁是什么性格江源早就查清楚了,不过是个自命不凡自以为聪明的家伙罢了,那好,那就让你聪明一把,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江源命令张大海先带着一千人袭扰敌军,将齐军马军全数引出,而后再派后一千人假作伏军骗那将领上钩。两千马军,这么大的诱饵,那将领怎能不被勾住?还不得老老实实咬住鱼饵不撒口。
夜色昏暗看不清楚情况,马军又不比步军,不易随身携带火把,江源料定他必然看不出里面的玄机。两千马军直接冲上碎石滩,后面的齐军看不清道路必然不查。他们又不知道蹄铁的差别,定然会大摇大摆接着追过来,等到马匹受伤之时张大海回身迎击,江源早就安排好的陈有为再杀出来弄个合围,齐军的骑兵必然只能全军覆没。
计谋看似复杂,不过是由于江源借着睿王司徒晟的方便和自己曾在翰林院混过早早就知晓了齐王司徒横和他那马军大将的性格罢了,开玩笑,少爷翻了那些天的故纸堆也不是白看的!现如今可不就得了回报。
“混蛋!”齐王营帐,司徒横狠狠一脚将报讯的军士踢了个跟头。旁边的将领一个个低眉顺目头都不想抬,不敢在这时候触齐王的霉头。
马军大将的头颅现如今正挂在东武城的东门之上,这一回又换了一幅对联:“鼠无大小皆称老,龟有雌雄总姓乌。”这对联一般人不解内里的含义,可齐军倒是有不少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齐王司徒横乃是他这一辈中岁数最大的王爷了,今年已是六十有五,藩王本应该每年觐见朝拜的,偏这位齐王心内藏奸又不懂遮掩,每次只派儿子前去,自称老迈不便前行,常常的倚老卖老。而那马军大将之所以能统管大军,并不是因为其本事最好,而是因为他将自己的表妹献给了齐王做侍妾,这才得到的将军的位置,那表妹刚抬过去就怀有身孕给齐王生了个儿子,他的大将之位才能坐稳的。可就有人传闲话了,说是那表妹早早就与那大将有染,这个儿子也不是齐王的而是大将这个姘头的,齐王早就戴了绿帽子了,这带了绿帽子可不就是乌龟嘛……
此联一出,司徒横都要气炸了,这就想点齐兵马和江源一决雌雄!幸得此时那位国相老大人终于从病床上爬起来了,忙将齐王劝住。
“主公,大局为重啊。”韩康拜伏于地一顿劝说之下终于将司徒横给劝了回来。“老夫自有一计可破那东武城,帮我主一泄心头只恨。”
齐王连忙追问计将安出啊?
韩康答道:“江源未入东武城之前臣下便派遣探子装扮成来往的客商混入了城中,令他们结交城中世家大户,必要之时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扎,“现已有世家刘氏一族情愿归顺,愿助我主取得此城。”
齐王接过书信一看,上面写着城中大族刘氏不满当今这个伪帝已久,前些时日江源于城中强借他家的粮草更是引起了族中不满,故而约定今夜四更之时举火为号,由其家人打开南城门放齐军入城。
“此信可能相信?”齐王皱了皱眉,他是被江源坑惨了,有些草木皆兵。
“另有城中下属之人信件在此。”韩康又奉上一封信。
信中书写刘氏一族不满皇帝的原因是因为皇帝压迫世族只提拔寒士导致世族没落没有了当初的风光,开城迎接齐王是希望能以此来换取齐王的支持,让族中为官的子弟能够得到封赏。当晚,刘氏一族会以劳军之名用加了药的肉汤麻翻守门的士卒,骗开城门放齐军进入。
韩康言道:“此信上的花押绝对不假,那刘氏也必然可信。”
司徒横听了心情激动,大喜过望。“好,今日暂缓攻城,初更造饭,三更发兵,倒时全军进城,宰了那江源小儿!”
三更时分,齐军早就准备妥当,果然见得南门之上有火把晃动,看来刘家已然得手!
不多时,南城门缓缓开启,但只开了半边,只左边的那扇向内打开,右边的却没什么动静,一名齐军小将连忙前去观看城门口发生了何事。只见一名身着仆从服侍的年轻人站在城门边,指着关闭的右侧城门后面的一块巨石说道:“那江源命人封堵城门,用着巨石将城门拦住,我等费劲周折才将其稍稍移开可以打开一半的城门,剩下那扇城门实在没办法推开,好在兵马已经可以进入了。”那小将一看大石足有千余斤的样子,旁边还倒着几根木桩,果然如那下人所说难以移动,连忙拍马回去禀报。
齐王听得缘由,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立刻派遣兵马进入南城门。他也怕是计策,中了埋伏,自己没有随军进城,而是先派遣一千来人穿过外城进入内城之中探看虚实。待得那一千人完好无缺地进入了内城,没查探出有什么伏兵之后,他才派遣大军急速入城。
东武城重镇之地,城池不小,不但有内城还有外城,内外城之间也住着一些居民,但是此时战乱已起,这些居民也都搬入内城居住了。他们原本的房子都被拆了当成了投石机的弹药,只留下一片片断壁残垣和满地的稻草枯枝。
南城门既然堵了一半,时间紧迫不足以让大军迅速进城,所以齐军决定兵分两路,一半从南门进城并且这一支需要分出一批人马快速前往西城门灭敌开门,另一半则火速前往西城门处等待进城。齐军扎营在东门,这些时日攻打的都是东门南门和北门,对西门没怎么下手,所以韩康料定西城门那里必然疏于防守,定可以快速夺取城门。齐王自然没有不赞同之理,他已决心要在今晚一战而定东武城!
因为这样安排,刚一进城的齐军并没有立刻进入内城,而是大步向西城门而去准备夺门。当此之时,齐军已经进入外城一万五千人马,突然变故发生!南门处刘氏的那群下人突然拔出刀剑开始砍杀门口齐军,其中刚刚答话的那名年轻人更是勇武不凡,一把环首大刀舞的水泼不入,一刀就斩了三人。一名齐军步将打算冲上来拦住他,见他一刀砍来只是不在意地举刀去挡,谁知对方好似力大无穷一般,这一刀直接就震破了他的虎口,他手中钢刀一落地,对方的刀刃已经将他砍成了两半。
半扇城门着实狭窄,那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身边几人也连连斩首,竟然将门洞里的齐军杀了个干净。那年轻人一手抓住城门,竟然凭一人之力将城门给推上了。城外齐军也发力去推城门,可是门洞处狭窄,只容十数人同时用力而已,那十数人在门外,年轻人在门内,双方竟然隔着大门较起了力气。但那年轻人力大惊人,这十数人一同用力硬不是他的对手,让他生生将城门给关上了。那人先是插上城门背后三道铁门闩,又怕齐军撞门,拿着地上一节木桩架在巨石之下猛力一窍动,那千斤重的巨石立刻躺倒在地横了过来正在门后将门整个堵上。
城内齐军准备回身来战,城墙之上却不知何时站满了靖军,一阵阵箭雨逼得他们不敢前去南门。
关上了城门,那年轻人带人靠近城墙,城上立刻丢下数条绳索,几人抓住绳索就向城上爬去。下面的人在爬,上面的人在拉,几人转瞬就靠近了城头,这时齐军就是再想射箭拦截都不成了。当先那年轻人翻上城墙抹了把脸,在火光照应之下相貌看得一清二楚,可不正是江源!
江源笑了笑,“现在南城门已闭,内城城门也合上了,城内齐军如瓮中之鳖,再也没有反抗之力了。传我将令,尽数歼敌!”
狄飞立刻领命,传令的士兵在城楼上跑动起来,靖军全都听到了江源的命令。
只见无数火箭从天而降,地上那些本以为只是拆房遗留的稻草立刻被点燃。那哪是无意间留下来的,分明是拌好了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专门用来烧齐军的。此时的房子本就多用木头建造,最是易燃,地上的那些断柱残梁正是最好的燃料,一个火星过去立刻燃起了冲天大火烧的齐军哭爹喊娘,躲都没地方躲。
城内的齐军在将领们的带领下向着火少的内城方向奔逃,却见内城的城墙之上早就站满了靖军。庞亮站在内城城楼之上向下喊道:“降者不杀!”他身边那些士兵刚随他全歼了内城里的一千齐军,全身满是杀气,随他喊起“降者不杀”之时震慑之力更是惊人,竟让下面的齐军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随着这些残兵投降,庞亮的军马也加入了外城守卫的力量中。城外齐王愤恨欲死,命令部下急切攻城,殊不知孙子曾经曰过:“主不可以怒以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讲的就是国君不可以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兴兵打仗,将帅不可凭着一时的愠怒与敌人交战,有利益可取才能出动,没有利益就要终止。因为愤怒之后还可以喜悦,人死之后却不能复生了,亡国之后更是难以恢复。怒而兴师乃是为将者最大的忌讳,齐王完全是气蒙了,才导致了更大的失败。
要知道这一晚齐军是打算骗开城门夺城的,自然不会携带什么攻城的用具,那么一无云梯,二无楼车,三无投石机,你拿什么来攻打守卫严密的东武城啊?齐军还能怎么样,只得全力进攻城门,打算撞开城门进入城内。可城门就那么大点地方,背后有着铁闸巨石挡着,哪是急切间能攻得下来的?一夜之间,齐军死伤无数,却拿东武城毫无办法。
天明之后,司徒横那颗火热的大脑好不容易被自己这方士兵的尸体唤醒了,又从营房取来攻城用具继续攻打南城门。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太阳西下才最终停止。齐军曾经两次杀上城墙,可最终还是在江源的带领下被杀退回去,只得抛下一地尸体暂时退回营帐。
经此一战,城内被歼灭和俘虏一万六千余人,城外被歼七千余人,加上被全歼的一万马军以及前些日子在战场上杀死的齐军,总战果达到四万三千多人,齐军数量减半,不得已之下只能退回军营等待后续部队到来。
至此,军中再无一人不服江源,江源彻底为睿王掌控了这一支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