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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婚礼(1 / 1)

“麻折疏?”游氏与冒姑听完卓昭节转述的游煊为人所利用误伤林鹤望始末,震惊万分,“游家与白家两代姻亲,世代有‘交’,震城林家亦是秣陵府中排得上名号的人家,那麻家虽然也称一句淳县大户,然而不过是商号遍布淳县上下的缘故罢了,即使脱了籍,可谁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正经的读书人家即使揭不开锅也自有一腔清气存于‘门’户,无人敢于小觑,何似这麻家上下四五代净是些追逐铜臭的商贾,这样下贱的‘门’第出来的子弟,居然将三家都算计了,连咱们都被拖下水?!”

游氏面上乌云‘欲’摧,她此刻简直是怒不可遏!

所谓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商贾都是属于极卑贱的,前朝和本朝,都颁布过不允许商贾乘车服绸的律令,虽然本朝如今这两条已经渐渐松弛,然也可以看出商贾的地位。

而游氏乃是翰林之‘女’,游家祖上数代均是读书之人,再正经不过的书香‘门’第,她所嫁的卓家,是从开国以来的勋贵,均属于士的阶层,乃是最典型的士族贵‘妇’心态,再怎么不介意‘门’第再怎么开明,也不过放宽到农罢了——世上所谓良家,工与商都不在其内。

工与商,在游氏的眼里,多提几句都是不配的。

可现在却是一个商贾子弟,设计了她的嫡亲侄儿,将她娘家的二房、三房、四房全部卷了进去,甚至连她自己都被牵扯到。

可以想象游氏如今的心情!

“这些都是二娘子所言,却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证据?”冒姑在旁沉‘吟’片刻,忽然道,“上一回,这姓麻的可不是还到府里来探望江十七郎,当时拜见过夫人与大夫人、三夫人的,那时候可不见他有半点儿异常,说起来这姓麻的也不过是弱冠之龄罢了,若他做下这些事情,还能够在夫人跟前镇定自若,这份心计却也太可怕了!”

游氏定了定神,却问‘女’儿:“九郎怎么说?”

“九郎说,这麻折疏如今杀起来有许多的麻烦,让咱们不要‘插’手,他来解决。”卓昭节郁郁的道,“但我听着即使他下手,往后……”

“那么卓芳甸说的就是真的了。”游氏打断了‘女’儿的话,对冒姑道,“这件事情是麻折疏与陈珞珈一起做下来的,陈珞珈如今关系重大,既然她当年没死,如今还到了祈国公府的手里,雍城侯府不可能不将前因后果探察清楚!九郎没说卓芳甸说谎,便是默认了这经过。”

卓昭节建议道:“要不要把事情告诉章老夫人?”

游氏沉默了片刻,却摇了摇头:“如今不方便说。”

“为什么呀?”卓昭节吃惊的问,本来她以为凭着侯府的权势,要‘弄’死麻家上下也不过是轻而易举,所以也没想到一定要‘交’给林家去下手,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痛快,但现在事情有变,麻折疏因为陈珞珈的关系被牵扯进了皇太孙的争斗里,卓家、游家都不方便动手了,虽然宁摇碧主动接过去,可卓昭节心疼未婚夫,自然就琢磨起了索‘性’隐下陈珞珈与祈国公府这边的牵扯,就哄着章老夫人去报仇,岂不是很好?

卓昭节虽然没有主动害人的心思,然而她到底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若能保全自己在意的人,坑上旁人却是顾不得了,究竟人有亲疏远近。

没想到她这主意还没和游氏商议,却立刻被游氏否决,不由诧异。

“你有证据么?”游氏反问,“这麻折疏,他是林鹤望多年的好友,说他才是主使划伤林鹤望的人,可去哄煊郎的是陈珞珈,麻折疏什么时候出过面?明合被灭了口,而如今陈珞珈在哪里?无凭无据的,章老夫人和林鹤望会相信?指不定还以为游家想要耍赖不想赔偿他们了!”

她叹了口气,“林鹤望与章老夫人嘴上不说,心里这些日子早就存下来对游家的怨怼了,这心里就不愿意相信咱们这边任何疑似推卸责任的话!莫说他们,就是宋维仪——这是游家的自己人了,你以为他会完全相信?这就好像你和灿娘一起长大的,有一天你大伯母来和你说,其实灿娘嫉妒你比她生得美貌,早就有害你之心,你会信么?”

卓昭节被问得瞠目结舌,半晌,忽然道:“但有一个人可以佐证!”

“你是说明吉?”游氏再次摇头,“别忘记,她是你身边出去的大使‘女’!”虽然两年前明合与明吉就被班氏赶出内院,失了贴身伺候卓昭节的差使,但外人可不会认为明吉之后做的事情与卓昭节没有关系,指不定还认为卓昭节这是利用旧仆如今的身份陷害麻折疏呢!

卓昭节闻言变‘色’道:“母亲,难道就这么任凭煊郎被冤枉着?”

“煊郎毕竟是下手的人,总而言之是脱不了关系的。”游氏冷笑着道,“如今去告诉林家煊郎是被人算计了,林家定然要疑心咱们别有用心,所以,等这回林家纳妾时,把条件与章老夫人谈好了再透‘露’给她,让章老夫人自己想去罢,宋维仪乃是解元,不可能怕了林鹤望的功课强于他而下手!再说灿娘还是白子华的弟妹,游家和林家是转着弯的姻亲呢!你二表姐嫁的也是震城,黄家与林家还有点亲戚关系,游家可没理由要害林鹤望,到底是谁心‘胸’狭隘‘欲’毁林鹤望前程,以章老夫人的‘精’明,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外祖母那边?”卓昭节总觉得这么做虽然有道理,可怎么想都是一股子郁气堵在了心口,奈何如今局势复杂,根本不是由着‘性’.子来的时候,只得闷闷的转了话题。

游氏道:“自然要速速传信过去的,不过现在就不能借用九郎的猎隼了。”她知道‘女’儿这个年纪正是为了心上人一往无前的年岁,生怕‘女’儿认为这么做是故意和雍城侯府疏远,特意解释了一句,“否则九郎的猎隼这个时候飞去江南,往后更加要说当年秣陵那些事情是他干的。”

又道,“你大舅舅和二表哥、五表弟那里也要说一声,总而言之麻家是不要想好过了,区区一个商家,以游家、白家、林家的底蕴,要冠冕堂皇的玩死他们有什么难的?无非是不想让他们体面的死,死后还没人知道他们作下来的龌龊事罢了!”

因为知道卓家过几日就要随圣驾去翠微山避暑,林家把纳妾的日子定得很紧,但又要照顾到卓知润即将成婚,虽然他不是四房的,然而如今又没分家,四房少不得也要搭把手的,所以再怎么紧还是定在了卓知润的婚期后。

六月初九这日天气其实不怎么好,一早就是恹恹的,巳初还不见日头,早起到镜鸿楼来寻卓昭节说话,议论一会去看新‘妇’的卓‘玉’娘伏在三楼的栏杆边,望着外头铅灰‘色’的天空,啧啧道:“我听人说,小娘子幼时若是骑过狗,嫁人这天必然会要下雨注,莫非咱们这位七嫂小时候干过这样的事儿?”

卓昭节抱着粉团玩,闻言扑哧一笑,道:“但凡小时候家里养过獒犬又不怕的,谁不会好奇心起骑上去玩一玩呢?”

卓‘玉’娘甚是畏犬,听得一个獒字脸‘色’居然就变了变,道:“无畏真正可恨,他如今成日里带着那条猛奴在外头耀武扬威,我今儿个过来打发了三拨人探过才敢出‘门’!”

“其实那许多人在,不会有事的。”卓昭节劝道,“旁的不说,莲心还能不护着你吗?再说无畏总是咱们的侄儿,他放猛奴跑出来也不过是顽皮罢了,哪里当真敢叫猛奴咬咱们?”

卓‘玉’娘悻悻的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晓得,奈何我见着就害怕,不由自主要跑。”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因为婚礼是在黄昏才开始,还得卓知润先到丁家去接亲,接到了丁氏才好回侯府,所以这会侯府上上下下还都能偷会空,倒显得很是悠然,说着说着,卓‘玉’娘忽然叫莲心退开些,就凑到卓昭节跟前咬耳朵:“七娘你从前见过那江十七?”

“我知道的可都告诉大伯母了。”卓昭节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江扶风前两日因为伤情稳定,本来已经可以被江家接回去了,但是大夫人别有所想,悄悄与游氏说了,就借口他如今的伤乃是卓‘玉’娘撞的,定要留他全好了才走,现在卓‘玉’娘也亲口问了起来,那就是大夫人心里有些选择了。

卓‘玉’娘咬着‘唇’,歪着头想了片刻,声音低不可察的道:“今儿……人都在上房那边或者三房里,母亲说,正好四房这边下人也要过去帮忙或看热闹,叫我……嗯……他毕竟是我撞伤的,叫我过去……赔个礼……”

卓昭节这才恍然她为什么一早就打扮整齐的到自己这里来了,虽然来了之后说的都是看热闹的话,可今日是三房卓知润娶妻,三房里又有卓昭姝在,卓‘玉’娘应该去到三房才对嘛!再说新‘妇’进‘门’还早,这会就上了妆,一会定然要还再补,岂不是麻烦。

原来却是为了江扶风来的。

她想了一想,才道:“那过一会就去罢,虽然新‘妇’要到黄昏之后才进‘门’,但宴席是这会就开始预备了,今日下人确实调走了不少。”

“但总也留了几个下来的吧?”卓‘玉’娘绞着帕子,微微红了脸,低声道,“万一被撞见……岂不是很尴尬?再说伺候他……我是说江十七的下人,总不会离开呀?”

“过去的路上不必担心,江小舅……江十七郎如今是住在了朗怀轩,咱们就当去找八哥的。”卓昭节给她出着主意,“一会我让初秋去和母亲说一下,先把朗怀轩里的下人都派到三房或上房去帮忙,只留江十七郎身边伺候的人,然后咱们到了朗怀轩,随便寻点什么事情把人打发了,不就成了?”

她心里有点啼笑皆非,因为侯府差不多都知道江扶风是卓‘玉’娘撞得伤上加伤的,如今卓‘玉’娘打着找卓昭粹的旗号进了朗怀轩,总不能转身就走,去探一探江扶风,赔个礼,也没什么可说嘴的,卓‘玉’娘却是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模样,说到底还是已经拿江扶风当很有可能的夫婿看待,这才惦记着要把下人都打发走。

“你陪我去?”果然,虽然卓昭节这么保证了,但卓‘玉’娘踌躇片刻,还是道,“不然我一个人去寻八哥也太‘欲’盖弥彰了。”

卓昭节本待要笑,却不期然的想了起来两年前游灵也让自己陪着去前院看麻折疏、却因为林鹤望的缘故造成误解一事,笑容顿时凝滞了一下,才道:“好啊。”

卓‘玉’娘见她答允,才暗松了口气,卓昭节却又小声问:“六姐不是见过江十七郎的吗?当日还撞到他身上的。”

闻言,卓‘玉’娘俏脸一红,恼怒的哼了一声,才道:“那时候……我被猛奴吓得都快晕过去了!哪里还顾得上看什么人?那天统共有些什么人我都没留意到呢!”

卓昭节闻言不觉失笑:“原来是这样?”

“再说这回母亲是叫我去赔礼,我也觉得我很该和他赔这个礼。”卓‘玉’娘红着脸道,“亏得没出大事呢,不然可就害了人家一辈子了。”

“一撞倒是撞出了件姻缘来,我看江十七郎是很愿意再被撞一次的。”卓昭节打趣道,卓‘玉’娘却啐了一口:“再撞次再来次姻缘?”

卓昭节被她啐了才发觉这话说的不对,赶紧讨饶,堂姐妹打打闹闹的,一早上过的也极快。

注作者外婆家那边有这么个说法,不知道是地区‘性’的还是比较广泛的?就是说‘女’孩子不能骑狗,骑了结婚这天会下雨,作者大表姐结婚的时候下雨,大舅妈就是这么埋怨她们的“早就叫你们不要骑狗了”,大表姐小时候大舅妈养过一条大狗,对小孩子来说就是个小马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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