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章(1 / 1)

沈修远拿着手机,在原地来回走了一圈,又重新看向落在地上的那人。

那人掉落的地方是在对面走廊的附近,那处正好挂着两盏灯笼。那人是侧着头趴在地上的,借着灯笼的光亮,那张脸大致的样子也落入了沈修远的眼中。那张脸似乎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砸过,面部血肉模糊,还呈现下凹的形状,让整个脑袋完全变了形,在昏黄的光线下,让人看得止不住地泛起一股毛骨悚然寒意。

这人……是死了吧?

沈修远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握紧手中的手机——这种时候打120来不及了,应该果断打110才对!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楼上的屋顶突然被顶穿,一个人影从里面蹿出来,落在屋顶上。在月光下,那人两撇有特色的胡子,让沈修远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陆小凤也谁?

陆小凤也看到了在院子里的沈修远,不过他似乎看起来很忙,虽然看到了沈修远,却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在屋顶上几个起落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陆小凤离开没多久,那间被破了屋顶的房间内便陆续走出五人。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三个男人站在走廊内侧的阴影处,他们的长相沈修远所在的角度看不分明,而那两个女人站在挨着扶栏的位置,正好在灯笼光晕之下,样貌也便被沈修远看了个分明。

两个女人一高一矮,矮个的似乎还只能算是一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而那高个的女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她身上穿着件纯黑的柔软丝炮,漆黑的头发披散在双肩,脸色却是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也黑得发亮。身上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颜色,却有着能让皎洁的月光黯然失色的美。

沈修远看得一怔,随即低头错开了在那女人身上的视线,却很不凑巧地落在了之前看到的那具尸体上。

沈修远脸色难看地抽了抽嘴角,他突然想起,他最初见到西门吹雪的时候,也同时见到了尸体。而这次见到绝世美女,尸体也事先出现了……这种尸体与美人同在的节奏是怎么回事?

沈修远吐了口气,再次抬头,比起看尸体,他更愿意看美人。然而,等他视线落在楼上的时候,走廊上已经只剩下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那男人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从二楼的走廊跳了下来,单手拎起地上那具尸体,就朝着客栈外边去了。

夜色已深,引起喧闹的人也已经全部离去。沈修远看着原本躺着尸体的地方已经空然无物,只留下一小摊血迹,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按住额角,死人尸体什么的,总是会把他拉入一场深沉的噩梦,晚上……还是不要睡了吧……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桌子上的账本已经被赶着通宵全部搞定了。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沈修远晃晃悠悠地去厨房随便找了点吃的,便抱着那一叠的账本去找齐掌柜交差了。

负责打扫院子的伙计告诉沈修远,齐掌柜在外面大堂,沈修远就抱着账本往大堂去了。进了大堂,果然看到了齐掌柜,不过不是一个,是两个。一个站在柜台里边,一个站在柜台外边,面对面对视着,气氛有些微妙。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齐掌柜还有双胞胎兄弟么?

沈修远一脸不解地把目标转向现场另一个旁观者——小二哥。小二哥的表情有些纠结,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表达的意思沈修远一个都没看懂。

“小楚……”站在柜台外边的那个齐掌柜开口了,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柜台里的“齐掌柜”冷哼了一声,伸手扯掉脸上的□□,露出一张比柜台外的齐掌柜稍稍年轻点,带着棱角的脸。然后又脱了身上的衣服,沈修远顿时发现那衣服竟然是被特意填充了东西的,看起来鼓鼓的,穿上后就感觉和微微发福的齐掌柜的体形很像了。不过也真难为这位齐掌柜的假冒者了,已经开了春的天气,穿这么厚的棉衣那得多热啊!

“那是对面临江客栈的楚掌柜,是我们齐掌柜的死对头,也是发小来着。所以即使楚掌柜不算是易容高手,只要是假扮我们齐掌柜,那肯定能够以假乱真……”小二哥凑到沈修远身边,小声给他解释道。

听起来有些似乎是一种因缘复杂曲折的关系呢!

沈修远把怀里的那叠账本搁在柜台的一端,抄着手看向那两位掌柜。这两位的架势,一看就是有话要说的模式,在他们没说完话之前,估计没时间搭理他吧。

“我可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趁你不在随便,假冒你随便折腾你客栈的事,我可没有做!”楚掌柜抱着胳膊道。

“掌柜的,他刁难沈公子,让他做完一年份的账本来着……”小二哥开口告状道,只是在楚掌柜面色不善的瞪视下,这个状告得完全没有气势,看起来简直就像他在诬陷人一样。

“既然他会成为西门庄主名下茶楼的帐房,既然冒充了你,我当然要试探一下他是否有那个能力了!”楚掌柜道,“怎么?我做错了吗?我可是好好地帮你们齐掌柜尽责了呢!”

小二哥:“……”你又不是我们的掌柜,这副理直气壮的口吻是什么?楚掌柜的脸皮还是一样地厚啊!

“小楚,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跟你这个掌柜不一样,我是在西门庄主手下做事……”

“嘭——”楚掌柜一拳捶在柜台上,陡然发出的一声巨响打断了齐掌柜的话。他就像被戳到了什么痛处一般,用一种类似愤怒的表情瞪着齐掌柜。

“没错!当年福伯救过你,你要报恩我没有意见!但是我就是无法容忍你用屈于人下的姿态去报恩!”楚掌柜从柜台里一跃而出,揪住齐掌柜的衣襟,“我们是江湖人,何必那么委屈自己?你要帮福伯帮西门庄主做客栈?可以!我跟你一起做,把临江客栈做大了送给西门庄主!”

“小楚,你不懂。”齐掌柜叹看口气道。

“我不需要懂。”楚掌柜松开手,“我只要斗垮你的青云客栈后,你便又是那个我从小追随的齐哥了。”说完,楚掌柜头也不回地走出青云客栈,进了对面的临江客栈。

“楚掌柜都闹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死心啊?而且每次都这样收场”小二哥撇嘴小声嘟哝了一句,随后跑到齐掌柜跟前,道,“掌柜,抱歉,是我疏忽了。帐房先生称病没来我就该察觉到是楚掌柜的手笔了……”但是,因为那人近两年没闹腾了,他还以为那位终于消停了,完全忘记了以前只要楚掌柜假扮齐掌柜,客栈的帐房先生就会遭殃地被迫生一次病,因为客栈里能够认出楚掌柜,除了齐掌柜本人,就只有跟齐掌柜认识很久的老帐房先生了。因此,这次齐掌柜出门办事,才会被那人钻了空子。

齐掌柜摆了摆手,示意无碍,走到沈修远面前,开口道:“抱歉,给沈公子添麻烦了。”

“没怎么麻烦啊!”沈修远道,“其实我还是挺认同楚掌柜的做法的,新人入职当然要试探一下了。”他大哥的公司对新入职的职工可严厉了,楚掌柜的做法跟他哥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齐掌柜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一样,你是福伯特意交代了要我送你去天茗阁的。”

沈修远:“……”所以……他是走后门?空降?稍稍有点难为情的感觉……

齐掌柜:“我会尽快送你去天茗阁的,沈公子先去好好休息吧,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那些账本你不看么?”沈修远指着柜台上的那叠账本问道。

齐掌柜一愣,上前翻了两本,惊讶地发现竟然里面有陌生的笔迹,而且账目还是都做好了的。看了一眼掩着唇打着哈欠的沈修远,齐掌柜又继续往下翻。翻完所有账本,他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年份的账本居然全部添上了新的笔迹,一笔不差地完成了。

待到下午,被楚掌柜下了巴豆,稍稍缓过劲来的老帐房来了客栈,拿着去年完成好的账本,跟沈修远做的账本校对之后,齐掌柜又被惊了一次。沈修远做的账本,虽然有些地方不规范,但是结果却全是正确的。

不到一个昼夜的时间里,能把一个客栈一年份的账本算清楚了,这样的帐房可不多见。齐掌柜跟老帐房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便传了书信给在万梅山庄的福伯。沈修远有这样的能力,仅仅当一个天茗阁的帐房,未免有些可惜了。

信鸽飞进万梅山庄,落在刚练完剑,准备回去沐浴的西门吹雪跟前那棵梅花树的枝桠上。

西门吹雪停下脚步,伸手捉住那只信鸽,取下它腿上的信件。信纸在他手中被展开,黑纸黑字地落入他的眼中。西门吹雪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后将信收入怀中,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福伯在不远处看着西门吹雪走远的背影,一脸疑惑。那只信鸽是齐掌柜的吧,那信应该是有关青云客栈的事了,而那些琐事不都是他管的么?庄主把信拿走了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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