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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太雄拿到妙崧主持扔来的东西后,不急细看,而是揣入怀中,神色略显惊异。
他与妙崧主持虽然只对了一招,没有分出胜负,可是他有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妙崧主持没有将他当做对手,并未施展全力。
当然,他也没有尽展所能。
不过与妙崧主持比起来,他用的力更多。
如果他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在刚才的对战中,妙崧主持用了不到八成功力。
换言之,双方若是竭尽全力出手,单论功力,他肯定会输给妙崧主持。
然而让他更奇怪的是,净慈寺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会将这位武功绝顶的高僧惊动。
难道净慈寺来了强敌?
此时,妙崧主持的身影早已消失,卞太雄想了想,身形一纵,朝净慈寺的方向过去了。
随后,李大年和王默也朝净慈寺赶去,想看看净慈寺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凭山为基,雷峰隐其寺,南屏拥其后,据全湖之胜。”
此文出自“净慈寺志”,生动描述了净慈寺的环境。
这座古刹坐落于雷峰塔对面的南屏山惠日峰下,占地极广,院落重重,层层递进。
此时,位于禅林东首的钟楼附近,火光耀眼,人影幢幢,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这些人当中,多数都是净慈寺的武僧,个个神色愤慨。
距离众僧将近五丈远的地方,却有十多个高矮不一,年纪不等的江湖中人。
其中一位身高虽然矮小,但相貌古朴的老者,乃众人之首,其他人均不敢与他站成一线,而是位居其后。
“阿弥陀佛。”
忽听一声佛号,众武僧向两旁闪开。
只见一位身披袈裟,年约六旬的高僧,领着四位僧人走上前来,均是神色肃穆。
那高僧法号智渊,正是净慈寺现任方丈。
其余四僧一老三壮,均是精通武学之辈。
尤其是那老僧,名叫广恒,年过七十,乃净慈寺第一高手,忝为净慈寺三大长老之首。
至于三位壮僧,四十上下年纪,在寺内都有极高职位。
智渊方丈佛法高深,双手合十,说道:“不知诸位施主驾临寒寺,有何贵干?”
“老和尚。”对面有位三十六七岁的劲装大汉笑道,“你不用跟我们客套了,我们到此不为别的,就想跟你净慈寺索要一物。你要是肯拿出来,我们转身就走,你要是不拿,哼哼,净慈寺凶多吉少。”
“不知诸位索要何物?”
“大明经!”
闻言,广恒四僧无不色变。
《大明经》又叫《大明度经》,全称为《大明度无极经》,乃佛门之学,这些江湖中人竟然敢到此佛门圣地强取豪夺,岂不是亵渎佛祖?
广恒老僧待要出言呵斥,智渊方丈说道:“阿弥陀佛,本寺确实有一册《大明度无极经》,不过此经乃本寺珍宝,不便相送。如果诸位有心向佛,贫僧愿亲手抄写一份,交予诸位。”
“老和尚!”那劲装大汉面色一沉,喝道,“你少啰嗦!我们就要《大明经》原册。你给是不给?”
“不给!”广恒老僧忍耐不住,高声叫道。
“好!”
话音未落,有位五十出头,手拿长剑的男子,霍然拔剑出鞘,朝智渊方丈刺了过去。
此人修为乃“具相”初段,剑术更是了得,不敢说是剑道大师,但至少是个顶级剑客。
广恒老僧待要出手,那三个壮僧一跃而出,六掌翻飞,身轻如燕,与男子斗在一起。
三僧修为均是“通明”高段,武功颇高,虽然赤手空拳,但在以三对一的情况下,亦能和男子斗得难分高下。
那相貌古朴的矮小老人看了二十余招,忽然咧嘴一笑,说道:“广恒,我听说你是净慈寺第一高手,可是真的?”
广恒老僧待要开口,忽见一人飘身而至,赫然就是妙崧主持。
“阿弥陀佛,广恒长老乃得道高僧,岂能随便与人交手?就由贫僧向施主讨教几招,印证所学。”妙崧主持说着,向对方走了过去。
“大胆!”
一位年纪看上去和妙崧主持差不多的黑衣劲装老叟暴喝一声,自矮小老人左侧后方掠出,举手一掌拍出,认定妙崧主持挡不住自己招数,若不后退,不死也要重伤。
谁想,妙崧主持轻轻伸手一推,用了一招极为普通的招数,转瞬把黑衣老叟掌招化解,从对方边上走了过去,毫无费力。
矮小老人见了,不觉吃惊。
黑衣老叟的修为乃“具相”中段,武功在他们一行人当中,属于坐三望二,怎么就被对手轻松过掉啦?
难道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不等妙崧主持走到跟前,又有一人上去和妙崧主持交手,修为也是“具相”中段,但武功要比黑衣老叟略高几分。
然而这人与妙崧主持才刚交手数招,就大汗淋淋,暗呼不妙。
好在那黑衣老叟此时回过神来,上去与他联手急攻妙崧主持,形势才有所缓解。
不过十几招之后,两位原很自负的顶级高手,却被妙崧主持逼得狼狈不堪,若非妙崧主持不想伤害他们,早已让他们躺倒在地。
广恒老僧看到这里,甚是惊讶。
原来这位雷峰寺主持的武功根本就在他之上!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比对方稍胜一筹。
他不由苦笑,暗想:“亏我还自诩为净慈寺第一高手,没想到这位大师的武功,比我高了不止一筹。”
这个时候,卞太雄、李大年、王默三人来到附近。
卞太雄目光一扫,目中微微闪过一道电芒,但没有出手。
李大年与王默站在一起,都是神色惊诧: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家伙来净慈寺干什么?不知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吗?
矮小老人起先没有注意到卞太雄,但等他看到妙崧主持越战越轻松,不出二十招,就要把自己的两大手下累得趴下,便生出了要亲自出手的念头。
然而没等他下场,卞太雄忽然往前迈出一步,笑道:“阁下莫非就是居住在塞北窟窿岭的闵青山闵老爷子?”
矮小老人微微一怔,心想我久居塞外,知道我的人多数是北方武林人士,这人是怎么知道我的?
抬眼瞧了瞧卞太雄,见此人相貌奇伟,身材异常魁梧,如半截铁塔,陡然想起一人,心头大震:“难道是他?”
“闵老爷子。”卞太雄又向前迈出一步,一副跃跃欲试样儿,“三年前,有人想取我的性命,派了不少人对付我,然而我命大,并没有死掉。后来我听说这个人逃命去了窟窿岭,与你结交,不知可有其事?”
闵青山看出卞太雄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索性大笑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辽东的卞大侠。今日首见,果然名不虚传。”
卞太雄第三次上步,面上似笑非笑:“闵老爷子,原本你我素无往来,你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招惹你。可是你明知道那个人与我有仇,却要招待他,还扬言没人敢动他一根头发。这不是欺我不敢去窟窿岭吗?
“你想怎样?”
“我想与你切磋一下。你若能胜我一招半式,我今后自当见你就躲,倘使我赢了,还请你以后别再多管闲事。”
“好啊,老夫倒要会会你这个不知进退的狂妄后生!”
刹那间,两人均是飞身出去,双手齐出,于半空硬怼掌力。
轰!
闵青山不但内力深厚,且还精于一门高深内功,本以为卞太雄与自己硬碰属于找死,不料卞太雄内力虽不如他,但内功之妙,却在他所修炼的内功之上,且论功力,比他略高一些。
下一刻,闵青山竟是被震得高高抛起。
眼见卞太雄状若神人,浑身散发恐怖力量,完全没有半点损耗,闵青山不由心惊不已,乘势施展轻功,掠过钟楼,居然要溜。
王默见这家伙打不过卞太雄,唯恐卞太雄再与自己交手,竟是丢下手下独自逃命,不禁想笑。
咣!
闵青山才刚落在钟楼后方,尚未离去,有个巨大身影一闪近前,体型比他大了三倍有余,巨手一挥,竟是将他打得飞入钟楼,撞在铜钟之上,经脉寸断,当场毙命。
不等王默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忽听轰隆一声,钟楼裂开,那口巨大无比,重达两万余斤的铜钟,竟是被人从钟楼里移了出来,以山崩海啸之势飞来,砸向众僧。
智渊方丈与广恒老僧见了,急忙纵身跃起,合力要把铜钟接下。
然而那铜钟之上夹着一股霸王之力,总算起来,绝不低于五万斤,别说两僧段位只是“具相”高段,纵然是“坐照”初段,在没有摸清虚实的情况下,也不敢冒然出手去挡。
于是,先是智渊方丈噗的一声,张嘴吐了一道鲜血,然后广恒老僧也承受不起,闷哼一声,面色苍白,受了内伤,比智渊方丈更严重。
眼看铜钟就要带着两人砸向地面,不死也要残废,忽见一人飞出,伸手在铜钟上拍了一下,以“一巧破万斤”之术,将铜钟推出数丈外,落地时并未发出多大动静。
砰!
那道巨影在把铜钟扔出去后,纵身飞出,原本想去对付妙崧主持,却被卞太雄拦住,互击一掌,好比一大一小两座铁塔相撞。
卞太雄自认力大无比,天下没多少人能与自己在力量所抗衡,然而这次,他遇到了力量在他之上的对手。
瞬息之间,卞太雄竟是落了下风,身躯往下沉落。
不过卞太雄终究不是等闲之辈,双脚忽然踹出,直取对方胸腹,力道已然使足。
嘭一声,那道巨影左手一翻,大如蒲扇,将卞太雄双脚接住。
此人原本想震断卞太雄的双腿,可卞太雄从小在随时会丧命的环境里长大,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大战,发觉自己这一招已被此人识破,遂以一式“星河倒流”,瞬间后飞数丈。
那人反应虽然不慢,及时伸手抓出,可终究差了一分,并没有将卞太雄擒下。
此刻,将铜钟安全送到地面,解救了智渊方丈和广恒老僧的那个人,也就是妙崧主持,却是腾身跃出,几个起落以后,早已不见。
众人正诧异间,寺内某处陡然响起一道惊天巨响,然后便见一旦黑影冲天而起,竟有十多丈高。
“妙崧大师,你果然厉害,告辞。”此人说完,发出一声长啸,似在跟什么人打招呼,转眼便已远去。
那道巨影听到长啸,目光略微转动了一下,别看他身高八尺有余,状若巨人,可轻功之高,当世少有,跟着转身而去。
“大胆毛贼,竟敢跑到净慈寺来作乱,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本官乃锦衣卫副千户,还不快束手就擒!”眼看巨人将要消失,忽见一道剑光飞来,刺向巨人,同时伴随一声大喝。
话音刚落,剑尖已经刺在巨人胸口,然而没有扎入巨人体内,却是直接寸断,就跟面粉做的一样。
只见那巨人双手一分,刺啦一响,竟是将那锦衣卫副千户的身体硬生生撕成两半,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后方几十个锦衣卫高手见了,无不胆战心惊,哪里还敢上来送死,全都四处乱窜,看似要包围巨人,其实谁也不敢靠近。
转眼之间,那巨人走得无影无踪,再无踪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