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锦看着老样子的金花,见到自己似乎一点没有为她以往的所作为感到有不好之处,反而越加的挑刺尖酸刻薄了起来。“牧锦可不敢,万一哪天又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受罪的也还是牧锦呢。”
金花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反正苏牧锦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就算知道是他们的注意卖了她,也没用,就算她告到官府去,也是如此,金花当真是有恃无恐,看着苏牧锦回到这里时,顿时想到了夜路走多了准会闯到鬼,就当这一次是个意外,只要人还在,就不怕整不死。
“谁知道你是怎么失踪的,说不定和你娘当初一样,和人跑了也说不准。”
果然够瞎扯,泼妇的嘴总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苏牧锦心里暗自嘲笑了一番,她娘是什么人,经过这一次,想必当时她娘也受过所谓亲情的当吧。
“我娘当初怎么样,在场的恐怕都各自心底清楚,想要抹黑,就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就不要像疯狗一样瞎咬人。”苏牧锦有意的看了看宋财的脸,她就怀疑当初她娘被迫出走,她的这舅舅肯定有份参与其中,果不其然,宋财的脸色暗了暗,苏牧锦就算现在知道事实,也无法做点啥,她们现在太穷了,根本没有办法让曾经的事真相大白出来。
苏牧锦握了握手,都怪她现在的能力不够,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会受到阻碍,发家之路可想而知的难了。
“你骂谁呢,小小年纪,竟是如此没有教养,你娘要是个好人,至于成现在这样么?真是好笑,自己和人跑了,还不允许人说。”金花哼了哼,面色接近歇斯底里的狰狞,虽然那事她也知道其中的内幕,可就是看苏牧锦那似乎什么都懂的样子不爽,不打压一下她的气焰,恐怕以后就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吵什么吵,和一个小丫头片子也能来劲,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一边的宋财边抠着鼻子,边懒懒的说道,两条浓黑的八字眉紧紧的皱着,显示着他心情的不太爽。
“本来就是嘛!”金花见状,也只敢小声的嘀咕着,完了还狠狠的瞪了苏牧锦一眼。
“锦丫头回来了便好,等会舅舅托人去城里把你大哥给找回来,一家人团圆才是最重要的。”宋财有点心不在焉,暗想着苏牧锦到底是如何回来的,又怕胡莱找上门来,到时要发现苏牧锦回来了,会不会找他要回那卖身钱,想到这两天他的手气超级差,那银子昨天就被完全输光了,他现在哪里还能拿的出来银子,头疼。
“如此,便谢谢舅舅了,怎么没有看见我外婆呢?”苏牧锦还有点奇怪自己回来了好一会了,竟然不见外婆出来,她可是极少出门的呢。
“那老婆子已经搬走到村东头去了,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竟然还不感恩,这里容不下那大佛。”金花不屑的说道。也多亏了苏牧锦的消失,才把许氏给找机会撵出了这家,金花老早就想着分家,现在如愿以偿的总算是清净了许多。
苏牧锦心里一惊,她一直知道许氏在这家里地位不好,没想到她不在的这么些天,竟也发生了这么些变化,她外婆肯定是孤苦极了,想到此,苏牧锦只有暗自心酸,都是些没有亲情的亲人,比陌生人还不如。
“那我外公呢?”
“当然是一起撵走了啊,哼,竟然都胳膊肘往外拐,都滚了才好,免得家里尽养闲人!”金花愤恨着,死老头一板一眼的,看似不维护宋宁母子,实际上却处处帮他们说话,既然那样还不如一起滚走算了。
“好了!嚷嚷个什么劲!还嫌家里事不够多吗?”宋财看着金花那噼里啪啦的嘴,顿时觉得聒噪得很,什么事都说,真是个蠢货女人!
金花努了努嘴,看她夫君那想发火的样子,当真不再说什么了,只觉得委屈,说说又怎么了,正好给苏牧锦敲个警钟,不要那么顶长辈。
苏牧锦暗自猜测着自己收到的讯息,难道说她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宋良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去看看她外婆现在怎么样了吧。
于是便道:“舅,我要去给我外婆报个平安,她年纪大了,免得他们担心。”
“你要不等你娘他们回来了再去?”
“不了,现在先去看我外婆吧,春儿不在吗?我找不到路,要不然让春儿给我带个路吧!”苏牧锦张望着屋子外面,这春儿难道也被撵了?想想也不应该吧,自己女儿要是也被撵走了,那不是真成了无情之人了嘛。
宋财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才说道:“春丫头出去干活了,正好我有事要外出一趟,顺带就带你过去。”
说罢用手朝苏牧锦挥了挥,示意她跟着他走,便慢慢的走了出去。
苏牧锦见状,也立马跟了上去,也不怕宋财怎么会这么好心的带路,想来一时间他也不会再做什么其他的意图。
村东头刚好和宋财现在住的地方相对着,一个东,一个西,走了老久,直到人烟越来越稀少,才看着一丝茅草屋的痕迹,走近才发现这个地方真的很偏僻,屋后是一片小斜坡,屋前是用木头桩子搭成的围栏,苏牧锦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像是拿来堆杂货堆材火的临时地儿。
“诺,就是这里了。”宋财指了指茅屋。
苏牧锦推开了木头围栏,走了进去,院子里一块块的土地翻了开来,想必是用来种的什么东西在里面,顺着空地而去,苏牧锦大声的叫了出来:
“外婆,你在吗?”
安静了一会,突然茅屋的门便大打开了来,只瞧见竟是宋良拉开的门,宋良本来听声音就不敢相信是苏牧锦,现在一瞧,真的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轻松的意味,还好回来了。
“你外婆病了,现在休息,你回来了,她肯定很高兴。”宋良还是那副老样子,一板一眼的冰冷面孔,只是脸上多少还是露出了开心。
苏牧锦自是没有错过眼前这个老人的神色,她突然间觉得,这个老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外婆生病了?严重吗?有没有请大夫?”苏牧锦一听许氏生病了,顾不得和宋良再说啥,直接冲了进去,老年人要真是生一场病,那可就不得了,抵抗力下降不说,以后会让身体越来越糟糕的。
宋良见苏牧锦一溜烟的进去了,本来是想随手关门的,结果瞧见宋财正站在门外,不由得脸沉了下去,遂道:“你来做什么!”
“母亲生病了?做儿子的不能来看看?”宋财挑了挑眉,似乎对于宋良的话不屑一顾。
“不需要你的假好心!谢谢!”宋良说完就砰的把门合了起来,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宋良长叹息了一声,他这辈子没有做过任何的违背道德的事,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他,只恨自己在最初的时候没有把宋财往好的地方教导,这才导致了宋财的自私与做的那些泯灭良知的事。
这一刻,宋良似乎老了十岁,这个老人流露的是一种无尽的悲哀与凄凉,他看见苏牧锦,就想到他亲手毁掉的宋宁的青春年少时光。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宋财轻笑了声,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就走了出去,生病又怎么样,反正都是一脚踏棺材的年纪了,还不如早解脱算了。
苏牧锦进了屋,捞开布帘子,看了第一间没人,便又捞开挨着的一间帘子,果然就瞧见那没有蚊帐的破旧床上躺着一人,苏牧锦赶紧的走上了前去,坐在床前,看着沉睡的许氏,毫无血色的脸,整个人竟比以前还消瘦了不少,看了让人觉得恐怖,如果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苏牧锦甚至以为许氏已经去了。
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许氏的头,那额头上的温度烫得有些吓人,苏牧锦大惊,许氏年纪这么大了,发个烧什么的如果不及时医治,很容易就此闹出大毛病的,她看了看四周,都是封闭起来的,只有一个小窗口,一天都不通风,闷在这个空间里,不病都要憋出病来。
于是苏牧锦开始把门帘都固定在了一旁,由于门帘外面就是算一个厅了,这么个简陋的茅屋既没有窗户,也没有投光的设计,空气的质量也非常不好,似乎都有阵阵霉味传来,这样的环境还能住人吗?再想想宋良一副大老爷们,肯定也不会照顾人,生病了也不知道怎么把外在因素给弄好。
苏牧锦再次在心里暗骂了宋财千百遍,禽兽不如之人,一边手中也没有停下来,继续把许氏所住的屋子里堆置的那些毫无用处的破布之类的,都给苏牧锦扔到了外面去,这么些大细菌啊,怎么能不生病啊!
苏牧锦觉得,古人生病的时候,真心没有想到要把屋子给弄得清爽通风才行啊,本来不严重的病,都要被整出大病来。忙了好一会儿,才把屋子弄好,又开始把外间的卫生做了彻底打扫,至于宋良,则是见苏牧锦干嘛,他也帮着去弄。
看着屋子里整洁的样子,宋良揉了揉酸软的手、背,原来这些看似简单的家务活干起来一点不比男人干的重活轻巧,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到愧疚,这些年他又理所应当的生活了那么久,想来真心反思过去的自大,宋良自嘲,后悔,床上的人正是这样天天做过来的,以后一定要一起做这些事才行。
苏牧锦自是不知道宋良的这一番顿悟,不过相对于之前的宋良,苏牧锦对他的映像已经有所改观,也不是非常死板的一老头罢。
“那个,门打开先不要关,让空气更流通一些,把屋里的病菌都给吹散了去,这样对大家都好,别到时外婆好了,你又病倒了就不好了!”苏牧锦始终不肯叫宋良,或许在潜意识里面还没有完全认同他。
宋良神色一黯,点了点头,照做,对于她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外公,感到难受,又为她暗自关心他身体,感到兴慰,他真的老了,需要的是亲人的关心了。
苏牧锦诧异宋良的行为,不过她现在就担心自己外婆身体,想了想,古代没有退烧药,但是可以用毛巾先敷一敷,散散热,只是这茅屋就这么两间屋和一厅,所以烧水都是在这厅里烧,苏牧锦快速的弄好了热水,用毛巾先为许氏擦拭了身体,最后再把毛巾叠起来,放在她的额头上,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试看。
想了想,她那么大的动静都不见许氏醒过来,看来这次的病很厉害罢。
“咱们村里没有大夫吗?”
“有。”宋良顿了顿,又道:“没钱,不然也早请过来看了。”
苏牧锦看宋良那慢吞吞的样,肯定是这样,于是便问道:“没有问舅舅他们要钱吗?”
“不要提那个畜生,我们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要他一分脏钱!”宋良气愤的一掌拍在了小桌子上,这突如起来的怒气还吓了苏牧锦一跳。
“与生命相比之下,不应该有比面子还重要的借口!就算他的钱来源再怎么不干净,赡养爹娘是应该的。”苏牧锦缓缓的说道,她想着这个老头不仅固执,而且是非常的固执,生命都没了,面子还有什么用呢,真是该叫他老顽固。
“反正,除非我死,不然休想以后让我花他一分钱!”宋良说完,扭头不在和苏牧锦说话,沉默。
苏牧锦摇了摇头,知道沟通不在一条线上,说了也白说。钱啊,真的是目前至关重要的东西了,想想当初自己傻了,应该趁机敲诈徐朗月一笔钱财的,不然也不会是这囧样了,可是没有后悔药卖。
唉!一声长叹!
同时在村子里和人谈事情的徐朗月狠狠的打了个喷嚏,难道要变天气了?吸了口气,便又开始和管事谈起了事来。
“公子,这木材,现在真的紧缺人手,短时间内恐怕砍伐不齐那么多。”管事的那人颤颤抖抖的说道,因为他自己的督促检查不严格,让这次好多的木材都不能用,损失了好大一笔,现在好了,竟然惹来了一冷面瘟神,可想而知他最近每天都得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