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免除了林幼玄的学费,她思来想去始终觉得这件事是宁老师为她做的,也只有宁老师那种肯为学生做事肯为学生着想的人才会管这事。
从挨打被宁老师救下来到学校免除学费,林幼玄觉得自己受到了宁老师太多的帮助,他这次还悄悄专门跑去求着校长为弟弟免除学费,幼玄心里很感激他,想着一定得去当面感谢老师。
可幼玄去找宁老师道谢的时候,宁老师告诉她,免除学费的事情,他到现在都不知情。
幼玄在心里想,这到底会是谁做的事呢?
在这个学校里能帮助自己的只有宁老师儿,可宁老师这里并没有帮忙。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会做这件事,那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可想想以前的事情,让自己信是校长做得,真的是很难说服自己接受的事。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幼玄为了自己和弟弟的学费,没少往校长的办公室跑。
可最终校长就因为那些照片直接翻了脸。弟弟的学费并没有因为自己家庭困难而免除,幼玄心里认定,这个校长不会是那种突然想开替学生谋福利的人。
可是目前也只有一种结果,就是这件事是他做的,如果不是他,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谁。
学校里其他人大都不认识幼玄,而幼玄自己也根本都不认识自己的同学,有的交集也仅仅是领奖和在学校当众答题。他们都知道了林幼玄这个人,却并没有一个真的认识她。
算了,不想太多了,就当这事是校长做得,以前的事情还是不计较得好,毕竟都是林娟挑起来的,现在林娟都已经离开了学校,一切都已经过去,先去给校长道谢才是对的。
幼玄来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校长正在忙着写东西,幼玄进来,他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说:“有事快说,我还忙着呢”。
幼玄很恭敬的跟校长说:“学校为我弟弟免除学费的事情,非常感谢!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会让学校老师和校长失望。
校长谈谈地说:“这都是小事,只要你好好上学就行。没别的事的话,你就先走吧”。
这个校长平时本来就是面对有钱人家的孩子没感情也有感情,面对普通人家的孩子,能不搭理就不搭理,最好是别来找自己。
幼玄的成绩特别好,校长也并没有拿她当回事儿,他不指望这一个学生可以给学校和自己带来多大的名气,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无论什么事只要是可以给学校送钱的人来说,肯定替他办好,至于这个人姓张王李赵叫什么名,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见了林屹就笑嘻嘻低头哈腰的校长,面对林幼玄的时候总是另外一副模样。
校长的冷漠对待,幼玄并不感到意外。
这个世界上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有钱有权的人全是爷,没钱没权的人,谁都可以踩一脚,有血缘关系尚且会欺负上来,更别说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了,明知道你很穷困落魄,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你献殷勤。
更别说他还是一个校长,凭他的经济能力,像我这种学生有多少都可以踩多少,他不在表面上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和不待见,已经很不错了。
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让人觉得寒心的现实,可有谁又能改变多少?
这种冷眼,我今天受了,不代表我以后也会受。
尤其是我的孩子,更不能受。
努力拼搏取得比别人更高的成就是让别人改变目光和态度最直接的方法,尤其是当你高高在上到让曾经欺负你的人仰望和乞怜的时候,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开学后幼玄的生活轨迹基本固定下来,早上五点多从桌子上爬起来,洗脸刷牙做早饭,家里人都吃过饭,幼玄空着肚子,赶七点前到王阿姨的摊子上,跟着王阿姨一起吃早点,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晚上,在王阿姨那里吃过晚饭,回到家里就是熬夜学习。
林屹每天早上照旧会做了早点给幼玄带过去,然后在学校里期待着她突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这个期待一直坚持了近一个学期,幼玄都没来过学校,更别说出现在教室里,那一个个期待落空的日子,使得林屹后来每次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他到是每天早上会偷偷看她一眼再离开,可是与她正面相对,他不敢上前。
整整一个学期,林屹与幼玄之间没有丝毫的进展,到是沈子文和杜莉莉两个人,在清楚班主任不反对早恋后,两个人在学校里基本不避讳别人,光明正大的谈起了恋爱。每天除了上厕所睡觉,其余时间几乎分秒都是形影不离,还跟着班里其他人换了座位,两个人坐到了一起。
班里的同学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人时不时的撒狗粮,总是笑着和他们打闹,倒也处得特别好。
林屹看着他们两个心里很羡慕,可自己这边的感情确实是让自己觉得举步维艰。
林屹现在每天的生活就是早上满心欢喜的做早点,想象着林幼玄吃得时候会露出满足的表情,做好后给她送去时一路上的欣喜,然后就是把吃的交给王阿姨,偷偷摸摸望她一眼的小满足。
可这一切,都是特别短暂的,早上短短的一撇之后的一天一夜,漫长的让他觉得生活无聊又空洞,有时候,为了让这种感觉淡一些,他就不停地逼自己背英语,大量的单词和大篇幅的文章,不停地背,背完了要是时间还多,那就做试卷。
林屹从小不愁钱花,试卷不管做不做都堆地到处都是,一做可以做好几个小时,只有这样,时间才会在不知不觉间过去,就像麻痹感官神经一样,让自己感受不到时间的经过,也感受不到满心想着一个人想见一个人却见不到的难熬,只有这样才会不那么觉得苦闷无聊。
可是时间真的太漫长了,从过年后到现在,马上一个学期了,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让林屹特别苦闷,更觉得自己特懦弱,不敢与她相识,却一直让自己活得苦逼。
爱上一个人,几乎简单地不能再简单,可当两个人不是同时认识同时喜欢对方的时候,之后的感情路程,给林屹的感觉就是充满了荆棘,曲折的弯弯绕绕到一点都看不到结果,林屹甚至有时候都觉得连开头都看不到,只是自己一个单方面的相思。
当时林屹并不知道,这样无聊又苦闷的单恋会持续好多年,甚至一度让林屹觉得,自己本来就应该是一个人过。
就算在目前,15年年底,还照常重复着当时高一下半学期的日常。
当时是2002年,现在是2015年,算上01年的下半年,整整15年,自从幼玄到上海读了大学,即使林屹时常从北京跑去上海偷偷见她,感情生活还是和当初一样,一点也没改变,不敢往前,又绝不放弃,始终如此。
林屹有时候也会想,必须得有改变,可怎么改变?
如果她和我能回到那个高中时的小镇,也许我就一时冲动抢也把她抢回家,可她在上海的模样自己不敢。
15年,林屹眼看着幼玄一天天长大成熟,从农村小镇走出来在上海这个大都市站稳脚跟,她从高中毕业没回过老家,在上海努力工作为家里盖了新房,这是自己上次回去开车专门绕到她家门口看到的,那两层的新房,在农村显得特别气派。
她已经成熟到可以一个人承担所有,成了一个职场精英,可自己与她之间,始终处于刚刚认识时候的境地,现在只不过比当时好了一点点,那就是好歹做过两年高中同学。
说好了一点点,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现在虽然认识,却更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太高太重,生怕一不小心,见了面表白了,却从此变得一句话也搭不上的路人,那,才是自己最不敢面对的结果,更接受不了。
男人,神经大条的时候,什么事什么话都可以不过脑子,即使出口的话伤了人也不会在意,可当他真心爱一个人时,心思细腻的程度女人永远望尘莫及。而且内心脆弱的程度比女人更甚。
因为,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实力征服工作难题,用自己的魅力改变所有人的看法,甚至有些男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改变世界,可是,唯独那一个他们爱进心坎里的女人,无法用能力甚至魅力直接搞定。而且他们一点都不敢拿她怎么样,生怕丢了再也找不回,这是男人唯一无法用能力征服的事情,所以,面对这个女人更加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而且心思极其细腻,甚至说缜密。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男人往往通过自己征服的女人的档次来彰显自己,越是不敢得到的,和让他们觉得得不到的,对于他们才有致命的吸引力,林屹也同样。
他优秀,清华大学本硕连读,又接着攻读博士,如今已经达到博士后,更是在公司担任部门总监,可以说,他的人生,如果去除爱情,已经非常完美。
可独独爱情这件事,他连给个开头都不敢上前一步,纵然他用十五年,做好了放长线钓大鱼的准备,即使线在自己手里扯着,随时可以收线,但是他还是担心,这条不知道放了多长的线,万一突然崩断不受自己控制,就再也回不来了,那时候,林幼玄就再也不是自己的那个谁,这个结果连想都不敢想。
思绪又回到曾经。
高一的下学期,最多四个月时间,林屹慢慢变的沉默寡言,时常陷进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就连沈子文这个逗比类型的开心果也他也懒得搭理,再加上沈子文沉浸在恋爱的欢悦中,也很少主意到林屹的情况,他过年时说要和林屹一起学习,成绩每进步五分就让林屹做菜的话早忘在了脑后。
少了人逗乐,更没人可以排解,林屹的日子,憋闷而且无聊,仅仅有的一件好事就是,他的成绩在原本就很好的情况下,又进步了一大截,让杜莉莉这个年级第三的人再也赶不上。
这个学期,林屹一个人强撑着无聊与憋闷渐渐也过完了,期末成绩出来时,让林屹惊讶的是,林幼玄的成绩照样追了上来,与自己还是差一分!这还是自己不停学习麻痹自己才得来的成绩,而林幼玄白天根本就没时间学习,如果用自己的学习强度和时间去推算她的,那她肯定是一直熬夜才可以,要不是这样,那就是她真的是一个天才!
林屹看着她与自己两次期末考试相差一分的成绩,对她再次高看了一眼,看起来从这以后,自己也得更加努力。
高一学期末的考试成绩,幼玄也是很吃惊的,自己整宿整宿熬夜,才考出来的成绩,学校里竟有人超了自己一分,记得第一次学校里领奖的时候,是有一个叫林屹的人超了自己一分,这个学期末超了自己的还是他,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学习的?真的太好奇了,也是这次,林幼玄开始想要留意和认识林屹这个人,不过幼玄苦笑着自嘲,就我这家庭状况,去学校上课,那简直是在做梦,幼玄伸手在自己额头拍了一下,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
先把学习顾好,自己已经够努力了,可林屹还是超越了,看来以后得继续加油。
这两个本来就优秀的人,暗地里开始了学习成绩的较量,幼玄甚至都没见过林屹,却把林屹当做了自己要超越的目标。
而林屹那边,虽然认识林幼玄,却不想自己一个大男生被一个女孩子超越,越发的下功夫学习。
这两人暗中较劲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
这就像高手都寂寞是一样的,难得发现旗鼓相当的对手,永远都带着惺惺相惜,而林屹,则是还带着偏爱。不过虽然心里喜欢她,学习成绩的较量上却一分一毫都不让,有时候林屹会觉得这样挺无聊,可也大男子主义的想着,有一天她和我在一起时,可以满脸崇拜的看着我。
看吧,日子无聊了,什么都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