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来我冯府,你的目的我自然也是知道。”冯学林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动手了,我会给冯大人一个痛快。”
说着他拔出了手中长剑,长剑在夜色下正散发着隐隐寒光,随即他就往冯学林脖间刺来。
“且慢!”冯学林轻声说道。
长剑在冯学林喉前三分停了下来,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原来冯大人也怕死!”
“在下自然是不怕死,只是你若是在这里杀了我,定会弄出些动静惊到我冯府府兵,恐怕对你离开有些不利,”冯学林笑了笑,“毕竟授意刺杀一个朝中大臣,对大殿下的名声来说,有些不太好。”
“大殿下如今在楚国的名声,恐怕不用我多说,阁下应该也知道了吧。”
他沉默的想了想,发现冯学林说的并没有错。
其实他在意的并不是楚延的名声,而是他杀了冯学林后弄出的动静惊扰到了府兵,虽然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可终究还是一个麻烦。
“那冯大人之意,莫非是有什么打算不成?”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嘴里说出,他的眼中的冷意稍缓了些,不过手中的剑并没有收回去。
冯学林笑了笑,轻声道了句,“含香。”
含香得到示意,就要往前走两步,随即他眼中冷意瞬间家中,拦在含香身前。
“莫非冯大人是要让夫人去叫救兵不成?”
“阁下不必如此猜忌,含香她并不出书房,而是要在书房内取出一物。”
冯学林的眼睛紧盯着他,半响后这人才让出的含香去路,只见含香从书房一个小暗格内拿出一个酒壶,和一个杯子。
“此酒乃是两月前翠香楼送来的春花酿。”
含香替冯学林满了一杯,送到冯学林面前,口中婉转说道。
“冯大人倒是一个妙人,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如此雅兴。”
冯学林接过酒杯,并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而是用鼻子在酒杯上嗅了嗅,一股陶醉之色浮上眉间。
“此酒香醇可口,光是闻这味道都让人回味无穷。”冯学林笑道。
他也在空气中嗅了嗅,口中称赞道:“这的确是好酒。”
随即他眉头一皱,心中顿时想到了什么。
“这酒里有毒?”
“不错,这酒里被我放了断肠散。”冯学林依旧笑着,“我早就猜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准备了这一壶酒,这可是让我嘴馋了好一阵子。”
“断肠散!”
这人心中一惊,他虽然在高家中地位不高,可是断肠散的大名,他也是知道的。
断肠散无色无味,可实在是东方大陆难得一见的剧毒,就连武道五阶宗师一时不察服下了此毒,也定会七窍流血而死,并且死前及其的痛苦。
“只是阁下是没办法饮下此酒啦,不然冯某还真想与阁下对饮一杯再上路。”
冯学林笑道,随即就将此酒满饮了下去。
刚喝下酒时,冯学林脸上瞬间就红了起来,就是眉头一皱,似乎是在忍受着痛苦一般闷哼了一声。
随即起身走到窗户前,透过书房窗户,看了一眼冯源宅子的方向,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襟,坐回了椅子上。
冯学林头颅缓缓的无力的偏向一边,一丝血液从他嘴角溢出,流到领子上。
含香见此面无表情,只是用自己贴身的丝帕小心翼翼的在冯学林嘴角将血液擦拭干净,又将他的衣领擦拭了一下残留在上面的血液,将冯学林的头颅摆正,仿佛冯学林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般。
随即含香对着那人施礼道:“公子今夜的目的已经达成,含香就恕不远送了。”
说着含香将酒壶中的春花酿又倒了一杯,满饮了下去,忽然她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老爷,您的大恩,含香来世再报。”
含香口子喃喃轻声说道,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位高家子弟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触动不已,叹了一口气将含香的尸身抱起,让他端坐在椅子上,如同正陪着冯学林一起在书房养神似的。
最后看了一眼含香与冯学林的尸身,缓缓的合上书房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天家丁来书房清扫的时候,发现了正坐在椅子上的冯学林尸身,以为他在书房静坐了一夜,平时冯学林也会这样,他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老爷。”
家丁轻声唤了一句,发现冯学林并没有回应什么,他又说了两句老爷,也依旧没有反应。
他大起胆子上去推了一把,发现冯学林的尸体僵硬的从椅子上倒下,随即他又看到坐在旁边椅子上含香的嘴角全是血液。
顿时他脸上变得惊恐,大声呼喊道:“不好啦,老爷出事啦!”
……
第二天,还没出门的冯源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冯府有人求见,冯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就让下人把他带过来。
刚看到这人的时候,冯源也是愣了一下,因为他对这个人还有印象,是在冯府做了多年的家丁。
“见过少爷。”家丁恭敬说道。
“你还愿意叫我少爷?”
冯源微微一怔。
“含香小姐早就吩咐,冯府只有一位少爷。”
冯源沉默下来片刻随即开口说道:“今天你过来有什么事?”
这话刚说完,这个家丁脸上就露出一副伤感的表情。
“老爷自尽了。”
“什么!”冯源大喊一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今早府内下人进入书房打扫时,发现老爷与含香小姐正坐在椅子上,早就身死多时了。”
“这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冯源几乎是吼了出来,忽然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昏暗就要摔倒,家丁见状急忙三两步跑上去将冯源扶住。
冯源在家丁的搀扶下,坐回椅子上,下人又为他端来茶水,休息片刻后,冯源这才感觉好些了。
“那……他有没有交代什么?”冯源沉声说道。
家丁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摆正放在冯源桌前。
“老爷在出事前就安排我,若是府内出了什么大事,就将这封信交予少爷。”
冯源信封只有四个字:吾儿亲启。
定了定神,冯源努力将颤抖的手平复下来,将信从信封里抽出:儿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死了……
……
冯源将信放入信封内,就将它贴身放好,闭上眼睛,从眼角流出了泪水。
这封信已经交代了一切。
冯源已经知道了冯学林是为自己而死,也知道了冯学林为何要把他赶出冯家,也知道了冯学林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父亲……”
冯源低喃了一句,随即他猛地睁开眼睛。
“备车,去冯府。”
冯府内,所有的下人们都在因为冯学林的死慌乱着,有些不安分的家丁,还去库房内偷偷拿了些银子藏在了怀里。
冯源踏进冯府的时候,所有的下人们都愣住了,冯源在众人身上冷色扫了一眼,就直奔书房而去。
冯学林与含香的尸首还没有人搬动,或者说是不敢搬动。
冯源走上前去,一眼就看到了在书桌上的一壶酒,他走上去打开酒壶闻了闻,随即就是一愣。
这是他在翠香楼春花酿刚到京城的时候,替冯学林带的一壶酒。
说着冯源就想要将这一壶酒喝下,随即被那个年迈的家丁拦住。
“少爷不可,酒里有毒!”家丁伤感的说道:“老爷与含香小姐就是喝下这一壶毒酒才……”
家丁没有继续说下去,冯源心中更沉了几分。
“这壶酒有谁动过?”冯源冷声说道。
家丁随即摇摇头,“自从少爷将这壶酒送给老爷后,老爷就没有让任何人动过,隔几天也就在书房内小酌一杯。”
冯源沉默起来,他知道家丁说的是什么意思,酒里被下毒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冯学林自己放的。
看了坐在椅子上仿佛沉睡一般的冯学林,冯源忍不住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头。
“父亲,是我错了。”
眼泪止不住的从冯源脸颊留下,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看了一眼在冯学林旁边的含香,随即冯源让下人速度去京城内的棺材铺订了两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又命下人将冯学林和含香的尸体搬到卧房床上。
刚出了卧房门,冯源就看到有几个下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冯源看了几眼,他们一直很心虚的躲在人群后缩头缩脑的看着。
“冯府府兵何在!”冯源冷喝道。
“少爷!”
一对府兵匆匆赶来,口中喊道。
冯源点点头,随即往那几个家丁身上一指,“搜身,顺便再看看他们的住处!”
“是!”
果然,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些银两,吓得他们急忙跪在地上口中连呼少爷饶命,没过多久另一队府兵就回来,手中拿着一些品次上佳的珠宝首饰。
冯源冷眼的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口中冷声说道:“若是你们以为我父亲去世了,冯府就没人了,可是你们别忘了,还有我!”
冯源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我还是冯府的大少爷!”
这话刚说出口,就又有几个侍女急忙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将自己怀里的首饰银两掏出来,止不住的磕头。
冯源看了她们一眼,“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