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娘子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似乎再责备紫叶太小家子气。
“肉粥沫娘交代了有你的份,就是赏给你喝的,要不要我喊醒沫娘,替你问清楚?”郑娘子压低了声音,语气中的不快却一点儿没压着“你不要得了沫娘的好,就无法无天了。”
“哦。”紫叶低着头,也忍不住唇边的笑意。
细碎的肉沫混在浓浓的粥里,还有青翠的葱花,看起来就馋涎欲滴。
她喝了一口,真香啊,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喝过最香最好喝的肉粥了。
柳彤语得了紫莲的信,急匆匆赶了过来“沫娘醒啦?”
郑娘子没说话,摇了摇头。
柳彤语探头,看见沫娘还在昏睡,皱眉看着紫叶“沫娘在昏睡,你竟然打着她的名号问厨房要肉粥喝,胆子大的很啊!”
“我不是……”紫叶抹了嘴,连忙辩解。
柳彤语不等他说完,说着狠狠在紫叶头上戳了下“等沫娘醒了再收拾你个小蹄子!”话音未落,又匆匆离去。
会客厅又闹起来了,听说和沫娘有关,自己得去看看。
“没事没事,我帮你去跟夫人陈清。”郑娘子看着柳彤语消失的背影,出言安抚紫叶。
紫叶有些忐忑,捧着肉粥,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
*
卫老夫人三两下看完,随手递还赌庄管事“不可能,沫娘不可能做下这等事?!其中必有蹊跷!现在沫娘昏迷不醒,等她醒了,你们再来问清楚。”
赌庄管事有些为难“恐怕等不了。您有所不知,今儿我来之前,店里的伙计们很不高兴,赌场的规矩向来是当场了结的。”
“看在卫家卫半城的面上,给您这都拖了七八日了。再拖下去,玉江城的老百姓还以为我这赌庄成善庄了,谁都能来领完粥喝,那我这铺子还怎么开?”
“铺子开不了,伙计们就要喝西北风,一大家老老小小,等着他们养呢,可不能断了他们的生路。”
“所以呀,他们就去了卫家的铺子。只要事情处理了,我保证他们丝毫不犯,怎样进怎样出。处理不好,他们想想自己生路被断,我可劝不住那帮莽汉。”
卫老夫人脸色能杀人“没人能要挟我卫家,别以为你仗着薛豪云,就能无法无天!”
“这可不敢。”赌庄管事也不惧“卫老夫人要是信不过郡守,咱可以去知府那评判评判;信不过知府,告御状也行。”
“对了,刚才我在门口听了一耳朵,这位老夫人是不是也要讨要东西的?”
赌庄管事笑着给外祖母行个礼。
“咱们一起去?只要有嫁妆单子,在哪儿都有理。”
管事说完,又对着卿娘施了一礼“多谢卿娘教授的速记方法,我家小儿今日学业大进,多亏了卿娘。”
“好说,好说。都是你家孩子自己肯用功,方法是死的,人肯用功才能活学活用。”
外祖母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亲眼看着卫家吃瘪,真是大快人心啊。
管事跟外祖母客气完,扭身又揣着手,对着卫老夫人皮笑肉不笑。
“云锦律例,欠款五十两不还者,笞二十下。这一万两千下来,卫家沫娘身娇肉贵的,怕是受不住吧?”
稽康言脑补了一下场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打板子是要扒光了屁股光天化日打的,她不得羞死。”
卫老夫人脸色能杀人,此时也无可奈何,扭头吩咐羌娘子,去把郑娘子喊来。
“若无此事,你们走着瞧!”
沫娘昏迷不醒,郑娘子是她的管事娘子,先问问事情经过。
郑娘子一并带来了紫叶。
见到紫叶,赌庄管事就乐了,就是她,代表沫娘和自己谈的丫鬟。
紫叶在卫老夫人吃人的目光中,颤抖的把事情真相说了出来。
郑娘子气愤不已,上前扇了紫叶一耳光,连声骂她吃里扒外,自己做了错事,趁着卫长沫昏迷,让沫娘替她背黑锅。
两人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
卫老夫人二话没说,吩咐羌娘子找大夫去把沫娘弄醒回话“浑身扎满也要给我扎醒!”
“不、不用扎。沫娘是自己吃药才昏迷不醒的,嗅了这个再擦把脸就醒了……”紫叶见状,自知再不拿出证据,自己无法自保。
暗自庆幸自己不曾将香囊烧掉,哆哆嗦嗦拿出香囊袋子,越说头越低。
卫老夫人点点头,羌娘子找人压着紫叶离开。
“你们可以走了,留下来等着吃饭吗?”卫老夫人怒视着外祖母,这死老太婆明显看我笑话,笑的真碍眼,先撵她走。
“平娘嫁妆,你给了我就走。不然我就等着,看看能不能和这位管事一起去见个官什么的。”
外祖母才不走,放着对手的笑话不看,可不符合她的性格。
卫老夫人气的呕血,却也无可奈何。
没一会儿,羌娘子又领着紫叶回来,后面还跟着紫莲。
她朝卫老夫人摇摇头“还在发烧,没醒。”
紫叶想不通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明明可以醒的,为什么沫娘醒不了,还是额头滚烫,昏昏沉沉说着胡话。
柜子里那些药也都不见了,连药渣在屋里都搜不出一丁半点。
这究竟怎么了?
“老妇人明鉴!”紫莲跪伏在地上,吓得头都不敢抬“这丫头速来说谎成性,仗着沫娘心宽柔善,总是假借沫娘的名义行事。今天还借着沫娘的名义去厨房讨了粥喝,夫人也撞见的。”
“你个小贱蹄子,谁给你的胆子?!”柳彤语原本在门外偷听,这会忍不住,进来给了紫叶一巴掌。
“不、不是的!”紫叶慌乱起来,粥是沫娘要的,真的是沫娘要的自己才去端的。
“沫娘向来不喝肉粥,她怎么可能要肉粥?”柳彤语见她不死心,直接指出她的破绽。
紫叶愣了下,想起沫娘说的,为了我,为了我什么呢?
“老夫人,这丫头素爱说谎,她说沫娘偷偷当了庄家,这不可能。”紫莲按照郑娘子交代的,慢慢说,越说越流利。
“沫娘的事从来不瞒我,我没听她说过。这丫头速来看不上卿娘,定是这丫头想着卿娘必输无疑,自己想贪些钱,假借沫娘的名义,揽了庄家来坐。闯了祸,推到沫娘头上。”
“不是的、真的是沫娘让我去的!”紫叶除了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其他。
终于知道沫娘为了我什么,终于知道沫娘的笑为什么看着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