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五月十日
“妈妈,妈妈,你快来呀!呜呜呜……”五岁的俊义在脚趾头的一阵刺痛中醒来,他抱着脚丫子,哭喊着妈妈。
雨宵正在厨房里,边煮一大锅的花生汤边蒸着馒头。听到儿子的哭喊声,雨宵心一颤,她扔下手中的勺子,冲进卧室。
“怎么啦?宝贝,怎么啦?”雨宵手忙脚乱的摸着,检查着俊义的头,脸,手。
“妈妈,脚,脚。”俊义的嘴朝着脚的方向努了努,并把脚丫子抬起,举到妈妈的面前。
雨宵低头一看,俊义娇嫩的脚拇指上有两个明显的牙印,血从两个小口中渗出。
“糟糕,被老鼠咬了。”
雨宵一把抱起俊义,打开水龙头,把脚丫子伸进直直倾泻而下的水中,一边挤压伤口,一边冲洗。之后,她趴在儿子的伤口上,用嘴一次次吮吸着。
做完这一切,雨宵又抱起儿子,跑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了医院的急诊室。排队,挂号,打了破伤风针之后,回到家已经早上七点半。
雨宵把装着馒头的笼子,一大锅的花生汤抱起,放在小推车上,小俊义跟在小推车后面,帮着妈妈吃力的推着,往街上而去。
雨宵每天早上三点起床。烧水,浸泡花生,搓掉花生的红衣,加清水大火煮花生汤。同时,她还要挤压发酵过的面团,反复倒腾至面块柔软光滑,再把面团揉成长条状,切除一块块,放置荜子里蒸。她像一个陀螺,在厨房里旋转。初中时学过的《统筹方法》,被她运用的炉火纯青。
今天被俊义这么一折腾,雨宵来到市场的时间整整推迟了一个小时,摊子的最佳的位置都已被占领了。
雨宵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看到一个空位,她急急的推车过去,把车停了下来。
“收费,收费。”几个留着过肩头发,有的染成黄色,有的染成红色头发的男青年,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他们踢了踢雨宵的车子,在雨宵面前伸出了手。
雨宵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从绑在身上的钱包里掏出20元钱,递了上去。
几个青年吹着口哨往另一个摊位走去。
今天摊位位置不好,来雨宵摊位上买早餐的人很少,馒头,花生汤剩下很多。雨宵倒了碗花生汤,拿了两个馒头,让俊义送给每天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奶奶后,九点半左右,雨宵和俊义一前一后的推着小推车回到了家。
雨宵一天要干三份工,10点,她要带着俊义到附近的一家酒家洗碗,一天下来,雨宵要洗一千多副的碗筷。夏天还好,一到冬天,虽然戴着手套,寒冷依然透过薄薄的塑料刺入骨髓。雨宵的双手长满了冻疮,破了,结痂,再长,再破,再结痂。
酒店的老板可怜母子俩,有些剩菜剩饭就打包让他们带回家。包里有鱼或者肉的时候,母子俩就开始互让,母亲认为儿子小,在长身体,需要多吃点好的。小小的俊义却已经懂得爱妈妈,关心妈妈。他说,妈妈工作很辛苦,要多吃肉。推来推去,最后以一人一口来解决。
从酒店下班回来,已经晚上九点。雨宵坐下,取出针线,帮周围的邻居修改衣服裤子赚点钱。
五岁的俊义很懂事,妈妈做事情时,他就静静的抱着妈妈买的书,一字一字的复习着妈妈教过的字。
俊义已经到了念幼儿园的年纪了,但是雨宵没有时间接送,只好自己教他。
俊义很好学,记忆理解力也出奇的好,半年时间,他已经认识了几百个字,并能看一些动画之类的书。
学习之外,俊义还会帮妈妈干活。早上,他搬来凳子站在上面,帮助妈妈搓花生红皮,把妈妈切成一块块的成型的馒头放入荜子。
日子过的很苦,但母子两相依为命,也有很多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