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十二月十八日
第二天要回家了,很多同学要回宿舍整理行李,所以我们只玩到六点多就散了。
本来是要马上回宿舍的,可是酒精把我压抑了两年的情感点燃,酒后的我被爱情折磨的痛苦不堪,失去了理智。
看着张全拉着林雨宵的手送她回出租房,昏昏沉沉的我的双脚不由自主的就跟着他们走了。
我看着他们手拉手,肩并肩,亲热无比的说着悄悄话往前慢慢地走着。
我的心如被撕裂般疼痛。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我一边看着雨宵线条流畅柔和的背影,一边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跟随着,我的嘴巴里还嘀咕着我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快到林雨宵房子的时候,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一个踉跄,在摔倒的瞬间,我摸到了一个突起的东西,醉醺醺的我把它当做了房间里的枕头,我把头往上面一靠,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做梦了。
我梦到自己被几个坏同学按在地上,他们用脸盘里的水往我身上浇,有的甚至还往我的脸上撒尿,我拼命的哭喊着,挣扎着,挣扎着,终于醒了过来。
我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茫茫然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听到耳边轰轰作响的雷声和不时划过的闪电我才知道,下雨了。
摸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裤,我的酒醒了。
我站着理了理思路之后才明白,刚才我不知不觉的跟着张全和林雨宵来到了这里,我把石头当枕头睡了一觉。
我苦笑了一下,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我隐约听到了林雨宵房间里传出来的哭泣声。
我的心一紧,林雨宵怎么啦?她为什么哭了?
我的第一念头就是,一定是张全欺负她了。
我握紧拳头,正要往前冲,想去看看雨宵发生了什么事。
雨宵房间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我原以为是张全。
可是,当一道闪电划过之际,借着闪电的光,我惊讶地看到了慌慌张张的我的哥哥陈正广的脸,那张长的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瞬间明白了雨宵哭泣的原因,我明白了我的哥哥陈正广对雨宵做了什么。
我伤心、愤怒、失望、恐惧。
我的血瞬间冲上脑门,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的揍了陈正广一拳,他踉跄一下跌倒在地。
他心虚,他没有争辩,但他爬起来就跑。
冒着大雨,在黑夜里,我死命的追赶,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力,我把他追上了姑坡山。
在山顶上,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我拉着陈正广,希望他自觉的去投案自首,可是,哥哥陈正广拒绝了,在我们推推搡搡的过程中,因为天黑,我失足落下了山。
在昏迷之前,我似乎听到了哥哥陈正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想回应,但我发不出声音来,很快的,我就失去了知觉。
一个月后,我醒来了,我发现自己没有死,在医院里。
两个多月后,我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学校。
有人说,林雨宵留下一张纸条,说是不想念书了,去外地打工了。
有人说,林雨宵跟着大款跑了。
也有人说,那房子本来就闹鬼,林雨宵是被鬼混附身,神秘的消失了。
莫名其妙的失去了雨宵,受不了打击的张全一下子消沉了下去。
一放学,他就躲在宿舍里喝酒睡觉,他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班主任也因为雨宵的事情心里难过,辞职离开了学校。
我,更不用说了,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我内疚,忏悔,不安。
我夜夜做恶梦,我梦见雨宵瞪着流着眼泪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我,她没有说话,却满是愤怒和谴责。
高三一整年,我度日如年,心不在焉,我害怕看别人的眼睛,我觉得每个人都在怀疑我,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事情的真相会败露。
好不容易混到毕业,我逃似的离开了学校。
高考落榜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我也曾想过去告发我的弟弟陈正广,但是,我的私心一次次的阻止了我的行动。
我知道陈正广是酒后乱性,我知道一旦我告发了,他就要坐好几年的牢房。
想到这十几年来他所受的苦,所遭的罪,想到他对我的种种好,我始终无法下决心去做我本该做的事情。
但是,对雨宵的愧疚,就像千万只虫子,每天都咬噬着我的心。
我也曾暗暗地打听过雨宵的下落,我甚至在周末到附近村子去寻找她,但是,在那个通讯还不发达的年代,我一个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的年轻人,要找一个躲起来的人,简直等同于大海捞针。